秦子安取来木剑,躲进了静茗轩,他刚躲进那间栾宏常去的屋子,一个清脆的声音便从门口传了过来
“这位公子看来是真把我们静茗轩当成娘家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脚步声逐渐逼近,随即停止在了床前。
看见眼前出现的靴子,秦子安默默从床底下爬了出来,手中握着的那把木剑横放于胸前,面向来人。
来人是名女子,模样还算好看,一张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合,修长的眉毛下,两只明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的,瓜子脸。
女子明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右手拿着一根长鞭,正一脸嫌弃的看着秦子安。
“说吧,三番两次来我们静茗轩究竟有什么目的,上次你在窗外蹲了两天,过了一会也就走了,我就没和你计较,没想到这次竟然得寸进尺,藏到了床下。”
秦子安没有说话,眼神向着此处暼去,起身便打算逃跑,不经意间,他看到眼前女子手臂泛起了淡淡金光。
他顿时感觉不妙,向后移去,只见一根长鞭击打在了他刚刚半蹲的地方。
连忙再次翻向后滚一圈,秦子安苦笑着对眼前女子说道“姑娘何必动粗,在下只是一介书生,来你静茗轩也只是迫于生计而已。”
那女子却是不应他,长鞭继续翻转,向着秦子安攻去,狭小的空间无处躲避,秦子安一时不慎,手腕被长鞭击中,瞬间变得的一片通红,火辣辣的疼。
只是,秦子安始终都没有提起木剑刺向女子,一直不停地被动格挡,他看出女子眼中并没有杀气,最主要的是,他哪怕拿起木剑,恐怕也打不过啊,反倒可能引起女子愤怒。
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大奕就对他讲过武功的相关划分。后来朱琦也更详细的讲过一些,例如到达各个境界时,所特有的标志,其中最明显的便是四到六品之间的金身境。
除了佛家修佛之人,一般情况下,武者到达五品之时,一旦发力,浑身便变成金黄色,十分好辨认。五品之时最亮,四品次之,一旦到达三品,浑身金黄色便会变得暗淡,甚至其中会夹杂些许白色。
他眼前这名女子明显是处于五品金身境,虽然不确定是五品哪个阶段,但就算是从五品,十个秦子安都打不过。
当时在尤家村,秦子安达到八品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和朱琦较量了一场,虽说当时朱琦境界比他略高了一些,但也只是差了个小境界,却没曾想刚一交手,不到三个回合他就败下阵来,事后神秀还偷偷告诉他,朱琦压根就没有使出真正的实力。
而且武功这东西,越到后期,差距会变得越来越大。
九品之时,如果被几十个普通人围攻,就算高阶也一样会被人耗死,七八品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坚持时间长短和抗揍问题。
可是到了五品,瞬间便变得不一样了,金刚境一说可并不是空穴来风,寻常刀剑劈在身上,也伤不了其分毫,到了这个境界,哪怕差一小阶那都是天差地别。
“书生?老娘最讨厌你这种书生!跑到我们这种地方的书生,有哪个是个好东西?”女子杏眉一挑,对着秦子斥到。
“明明小女生,还老娘呢。”秦子安心里诽谤着,却还是满脸堆笑的对着女子说道
“姑娘误会了,小生来此,只是为了拿些你们不要的吃食而已,实在是小生身无分文才,穷困潦倒之下,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女子放下长鞭,上下打量着秦子安说道“那你为什么躲在床底下?”
“不才刚刚听到外面似乎有人,无处藏身,这才躲到这的,还请姑娘勿怪。”
“这又不是我的房间,怪你作甚,不过你真的是书生?”
看女子似乎不太相信,秦子安连忙说道“当然,当然,小生习武资质差,家境又不太好,便想着读些书考取个功名。”
女子眼珠转了转,然后说道“既然你说你是书生,那便当场做一首诗让我瞧瞧,如果胆敢骗老娘,哼哼。”说完还不忘扬扬手中长鞭。
秦子安擦了擦脸上汗,一幅愁容满面的模样“姑娘,以什么为目题?”
“咯,你现在在青楼,自然是以青楼为题。”
秦子安心中思索着,关于青楼的诗篇他记得很多篇,但是其中大多数都不敢用啊,他敢在这个时候用,一定会被人打死。
思来想去秦子安说道
“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肠断关山不解说,依依残月下帘钩。”
“高调鸣筝缓夜愁?没看出来你倒还是有点墨水。”女子一脸惊讶的看着秦子安。
“过奖了”秦子安一副淡定的模样,仿佛刚才从床下爬出的人不是他一般。
“喽,这些银子你拿着,以后别再来这种地方了。”女子随身掏出几两银子交给秦子安,见秦子安还在那傻站着,女子骂骂咧咧“拿着银两赶紧滚蛋,别让老娘再在这看见你,不然姑奶奶一定会阉了你。”
秦子安耷拉着脑袋,拿起银子便出了静茗轩。
静茗轩后院楼阁中,一个小丫头不解的问女子“小姐,你明知道刚刚那人在撒谎,为什么还要放他走?还给那坏人银子。”
王嘉丽摇了摇头看向了窗外“小叶,你看他像不像是坏人?”
名叫小叶的小丫头低头认真想了想“看起来不像。”说完又急忙补充道“但感觉也不像是什么好人。”
“这个世界,不是坏人就已经是最大的好人了。”王嘉丽看着窗外发起了呆,不知道想起了些什么,双手摸了摸脸颊,两滴眼泪自指尖滑落。
出了静茗轩,秦子安漫无目的四处游荡着,昨日还是人山人海的街道,不过才隔了一天,人影竟变得稀疏起来,两三位小贩有气无力的吆喝着。
秦子安不知道现在去哪,他的身后依旧背着那把木剑。静茗轩他是去不了了,谎都撒在那了,再去肯定会被打死的,五品金刚境,十个他也打不过人家一个!
栾府戒备不仅森严,就像上次一样,哪怕混进去也没能找到栾宏住处。可是,他摸了摸怀中那颗糖,喃喃低语道“可是啊,栾宏,我必杀你呀。”
“老太爷对大少爷是真的好啊,这么贵的药都舍得买。”一奴仆打扮的男子咂了咂舌,手中盘子上端着一碗药,据说是老太爷从很远很远的西域求来的,要好几百两金子呢。
“谁说不是呢,看吧大少爷都惯成啥样子了。”
“嘘”男子向着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才缓缓松了一口气,转过头对着他身旁男子骂道“大花,你想死别拉着我,大柱这死了还没两天呢,如果想被拖去喂狗,自己去!别把老子扯进来,老子还不想死呢。”
“姐夫,我这也就在你面前说说,这不是没外人嘛。”被称为小花那人脸上堆满笑容,讨好的看向仆役男子。
“别给我嬉皮笑脸的,以后没事不要乱嚼舌根。”
“知道了姐夫。”
他俩刚离开,一个身影从他们刚走过的地方露了出来,跟在了他们背后,一边走,一边随手在打着记号。
“爷爷,这么多年过去了,您终于是忍不住要对我下手了嘛?”栾川房中,栾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爷爷。
他的双手不断的颤动着,仿佛纵欲过度的脸色苍白一片,浓浓的黑眼圈印在其中,鼻梁挺翘,嘴唇微张,乌黑的长发用木簪一别后,随意披散在双肩,在空中不断的摇摆着,仔细看来,栾宏其实还真算是一名美男子。
栾川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大笑了两声,似乎在夸赞栾宏。他有些好奇的问道“我的乖孙儿,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要拿你做药引的?”
“前些年爷爷和那黑衣人聊天时,孙儿不小心听到了一点东西。”
听见黑衣人三个字,栾川脸色变了变,急忙追问道“你还听到了些什么?”
“放心爷爷,孙儿没听到多少,只是孙儿知道,如果爷爷您当年所干之事让满王知道了,恐怕是想死都难!”
栾川惋惜的看着他的亲孙儿,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不愧是我栾川的孙儿,聪明果决,狠辣无耻。要不是这药引非你不可,爷爷还真舍不得杀你呢。你说你要是我的儿子多好,咋俩可以一起称王做帝。”
“可惜了,您生的那三个儿子没一个成器的。”
“对啊,可惜了,所以我的好孙儿啊,你时间就快到了。”栾川提起手臂,手中匕首泛着凌冽的寒光。
谈话间,栾宏颤抖的双手停了下来,哪怕他爷爷手中匕首对向他,栾宏依旧是满脸微笑,语气十分缓慢的对栾川说道“我的好爷爷,咋俩谁生谁死,还不一定呀。”
话音才落,他的手中泛起了一缕白光。
栾川眼睛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