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衍觉得不能再和这丫头待下去了,同她告别的背影有些与平常不同的慌乱。
潇潇自发将其理解为害羞,嘿嘿笑着回家宣布“爹,娘,大哥,二哥,我宣布,咱家已经是有山的人家啦!”
宁丰年一口茶呛在喉咙,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宋氏忙着给他顺气,宁安生眉头紧皱,宁安回倒是唯一一个正常问话的“什么山?”
潇潇小手一挥,气势如虹“就连着小溪河的那段,从河边到村尾咱家这个方向。”她拿手比划出一条上尖下宽的抛物线,很形象生动地描述“就长这个形状的一个山头。”
全家陷入诡异的沉默。
“妹啊,你怎么就跟别人家孩子那么不一样,人家孩子买糖买头花,你买铺子,人家闺女买首饰买胭脂,你买山!”
宁安回跟梦游似的“我都不敢相信几个月前我们还在担心饿死……”
宁丰年和宋氏关心的问题比较实际“你不是前几天才买了地打算盖房子,这次又花了多少?”那可是一座山头啊!
虽说是他们让女儿不必将自己有多少钱告诉他们,省的被老宅套出话来徒生事端,可现在见她这大手笔,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潇潇想了一下“三百五十两,还送了十亩沙地。”
说良心话,这价钱不高,就算送的沙地种不得粮食,这价钱买座山也大大占了便宜,问题是沈县令这价钱只针对普通人,地主老财统统靠边站,当时提这条件是为了不让那些人抢了百姓的实惠,奈何有个弊端——即便这价钱当真便宜,沈县令也说了可以多人搭伙共买,但寻常农户哪里拿得出来?又哪里舍得拿出来?
也就自家妹妹/女儿这个小傻子,一个冲动……
宁丰年心疼不已“还,还来得及反悔不?”
潇潇不解“村长伯伯方才已经往县衙去了,而且为什么要反悔?这价格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错过这个村就找不到这家店了!”
宁丰年调整好情绪,不让自己的心痛和懊悔太过明显“潇潇啊,你可能不知道,沙地和山头都种不了粮食,山的高处甚至连上去都很不便。”
潇潇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歧视“爹,这种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她叹口气“我好歹也是农户女儿,怎么可能跑到荒山去种粮?”
宁丰年想着那消失的三百五十两,不晓得该不该松口气“那你买山作甚?”
潇潇对他们说“大家也应该发现了,大雁山的物产远比我们从前以为的要丰富,当然我不是打算单纯靠那些山珍野味发家你们不用担心,我想种树。”
“既然大雁山能长出那么多东西,至少说明土壤肥度不成问题,只好好好斟酌,不愁产出,待到春暖花开时,漫山遍野花红柳绿,争奇斗艳,过个几年枝头结出咱们劳动的果实,届时卖果子卖木头,那就都是挣银子的事儿了。多的木头还能拿来给哥哥们盖房子养儿子,气派的大屋连成一片,谁见了不说羡慕?至于种树的人手,阿衍小哥哥说了,前期就交给云护卫他们处理,后期咱们忙不过来时就雇人侍弄。”
种树和种地的区别还是挺大的,不需要像伺候庄稼那样除草除虫,几个月就收割整地什么的,当然,照看仍是必须的,但只要这树成活长大,今后就要省心许多。
宁安生兄弟俩被她那句自然而然的“养儿子”羞得短暂失去言语能力,宋氏却不免被带入了潇潇畅想的美好画面
宁丰年觉得自己不该这么快被女儿说服,于是继续严肃地问“那山脚下的沙地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咱家那几亩地虽然还忙得过来,但沙地产出少,就算咱们不怕苦不怕累,也种不出多少粮食来,那沙地总不能也拿来种树吧?”
潇潇摇摇头“那里我也已经计划好了,咱们种牧草。”
“牧草?”全家不解,唯有宁安生想想她那乳茶铺子,隐约有了猜测。
果然,下一刻就听她道“爹,娘,你们也知道我打算开乳茶铺子,届时对牛乳的需求量不会少,总让沈夫人帮忙的话既麻烦又不保险,万一哪天供应不上来,我那铺子挣不到钱是小,失了信用想再挽回,可就不是个简单的事儿了。”
她舔舔唇“牧草四十到六十天就能收获,所以,我打算在第一批牧草成熟前自己养牛羊,不需太多,先熟悉起来,旁的以后再说。”
宁丰年忍不住点头,回过神来的宋氏却想起要问一个重要问题“这可不是小事情,你还有银子?”
潇潇自己都愣了一下,然后稀里糊涂说“哎呀,买山的银子好像都是阿衍小哥哥出的。”
家人们……
当时他给银票的手太快,后来又太兴奋,她一时就忘了。
想到这潇潇连忙要往隔壁跑,但走到门口算算时间快到饭点,索性先去做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到潇潇这里,还得吃好喝好才不慌。
荤素搭配,鱼虾兼备,这直线上升的伙食水平看的宁丰年夫妻直咂舌,不过女儿说了,咱家现在又不是没那条件,身体好,家里的一切才会更好,与其艰苦朴素吃糠咽菜搞垮了身体再买药吃,还不如鱼肉蛋奶多买一买。
药得多少钱,菜才多少钱?蔬菜都是自家种的,鱼虾又是自己捉的,奶本来就要研究吃的,肉一天一顿也花不了多少铜板,四舍五入那就是不要钱呀!
夫妻俩完全没有步了二儿子后尘的自觉,慢慢也习惯了潇潇的投喂,果真身子骨还就一天天精神起来,往常宁丰年从河道那回来时还得坐会儿缓一缓,如今天天中气十足,让人不禁疑惑他这究竟是干活去了还是仅仅溜达一圈找人侃大山。
就在这明媚的午时,潇潇所在的厨房又飘出了陌生而诱人的香气。
这味道咸鲜,却令偏爱甜口的容衍忍不住生出兴趣,当然,他是不会做出贸然打扰和窥探这么没礼貌的事情的,他只是和宋氏见礼后,十分自然地帮着喂鸡,没错,就是喂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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