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顾鸢装模作样往四周看了看。
“怎么路越走越窄了,老许儿,你确定这里是通往宁州的路吗?”
老许儿在前方答应了一声“官道绕了路,这条是近路,也能够勉强让马车通过,所以让走这条路了。”
顾鸢偷偷瞧了萧迟瑜一眼,不动声色驱马上前“哦,好,那得小心点,这里多是山坡悬崖,别滚下去了!”
话落之际,人已经到了前面。
萧迟瑜看着她的背影无奈笑了笑。
又赶了一日路,顾鸢感觉到不对劲。
凑到萧昀耳边小声道“你的方向感怎么样?我怎么感觉老许儿带错路了?”
宁州是在南边,可他们一直在往西边走。
萧昀摇了摇头“我对方向感知并不强。”
顾鸢回头看向萧迟瑜,见他慢悠悠骑着马,一副十分惬意的模样。
顾鸢咬了咬唇,不着痕迹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等他到达身旁,她抬头望着天道“最近一阵都是吹的东南风,可我却总感觉我们不是向着风走,是不是方向有点问题……”
萧迟瑜斜睨着她,嘴角暗藏一丝笑意。
继而骑着马直接从她身旁路过,留下一个冷然的背影。
顾鸢嘴动了动,最后朝他翻了个白眼。
绕路就绕路,反正耽误的不是她的事情,她就当是游山玩水了。
心中正腹诽着,突然感觉前面有一个东西扔过来,她下意识接过。
低头一看,这……不是指南针么?
她拿着快速跟上萧迟瑜,道“你身上居然带着指南针?之前怎么没见你拿出来过。”
萧迟瑜偏头看了她一眼“出门在外,司南是常备之物,不足为奇。指南针……这个称呼倒是新鲜,也很符合它的特性。”
顾鸢没时间纠结称呼上的差别,拿着指南针放在胸前探了探,发现他们确实一直在往西走。
她心中顿生警惕,抬眼看向萧迟瑜“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
萧迟瑜点了点头“昨日老许儿说抄近道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观察了一天,可以肯定,他不是带我们去往宁州。”
若是近路,那指着南边的时候居多,可这一天下来,他们大方向确实在往西走。
顾鸢看向前方的马车。
因为道路不宽,他们几乎没有并排走的机会,此刻离前方有一段距离,他们的谈话老许儿听不到。
“老许儿有问题?”
萧迟瑜嘴角勾起一丝冷冽“有没有问题,过不了多久就知道了。”
春日的阳光覆在萧迟瑜的侧脸,他下颌的轮廓更加清晰,如刀削般利落。
大部分面容虽隐藏在面具之下,但自信犀利的眼神却尽显在外,顾鸢有些看呆了。
突然觉得,聪明有手段可能并不算他的缺点,她也没必要因此而疏远他。
毕竟,和这样的人聊天,真的很轻松。
萧迟瑜感受到了她裸的目光,偏头看向她,道“喜欢我……的司南?”
顾鸢吓了一跳,还以为他问的是……
说话能不能不大喘气!
她点了点头“好东西我都喜欢,有了它,就算是在荒郊野外,也不怕迷路了。”
萧迟瑜嘴角微勾“送给你。”
顾鸢很喜欢这句话,显得对她很重视,好像她喜欢的东西都能够得到似的。
她高高兴兴将指南针收进怀中,笑道“谢了。”
因为对老许儿起了疑,顾鸢悄悄给萧昀提了个醒,让他路上都警醒一点,小心有埋伏。
接着又一道路太窄为由,让徐小乔和她的丫鬟弃掉了马车。
徐小乔由她带着骑马,她怕老许儿对她不利。
“老许儿,还有多久能够到啊,你不是说这是一条近路?”
没了马车,老许儿只能用走的,他擦了擦汗水回头道“快了快了,大当家的,你再忍耐忍耐。”
下一刻,一把扇子抵在了他的脖间。
老许儿吓得立即跪了下来。
“三当家的,你这是怎么……”这扇子能够杀人于无形,他是见识过的。
顾鸢翻身下马,来到了他的面前。
冷笑一声道“老许儿,你确定这是去宁州城的路吗?”
老许儿眼中闪过一丝心虚,哆哆嗦嗦道“这条路确实能够去宁州城,我没骗你们。”
萧昀的扇子又逼近了一些,在他脖间划出一道细细的血痕。
“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实话!”
顾鸢还记得当初他们饿极了的时候老许儿递过来的那半个馒头,至今还被她好好保存在包袱中。
可若这一切都是别有目的,她不会轻易放过他。
老许儿身子颤抖,在他们俩中间来回看了一眼,最后干嚎着嗓子道“我说,我说,请大当家和二当家的饶过我这条贱命!”
萧昀的扇子缓缓挪开。
老许儿在地上磕了一个头,道“我不是要存心骗几位当家的,我只是想念我的孙儿,想要去看看他,接他回家……”
顾鸢眉头微蹙“你的孙儿?”
“是的,他就在前面不远处的百草山庄学习,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他了,想着这是个机会,就想要去看看。”
提到孙子,老许儿那苍老浑浊的眼中满是光芒。
“我孙子他从小就父母双亡,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他天生就十分聪明,见过的东西不会忘。只可惜,我们家穷,没钱供他读书。不过就在五年前,我们遇到了贵人,他是百草山庄的人,他说我孙子天赋很高,适合学习医术,要带他进庄园学习!我一想啊这敢情好,要是能够成为大夫,以后就不用跟着我到处乞讨了,还能够讨个媳妇,这就让他去了。”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两封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纸,递到顾鸢面前道“大当家的,你看,这就是我孙儿写给我的信,我让识字的老六念给我听的,他说我孙儿在百草庄园学到了很多东西,可以出师回来了。我一直寻思着要去接他,可没有盘缠,这一路上又没有人家乞讨,我没法去!”
顾鸢脸上表情柔和了不少,低头道“你既然有这个心思,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