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住!”顾飞扬气得不轻。
“不知道徐国公还有什么事,要是还说让我离开,我劝你把这句话憋着,我想去哪儿想干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从小就把原主丢给冯氏那样的继母抚养,没有过半点教导。之后又为了撇清自己的关系,将她扔到了静水庵度过了六个春夏,她不明白他为何还有脸面来指导她的人生。
“我这都是为你好,你要是不离开这里,迟早有一天会要被处死!”顾飞扬激动得咳嗽了起来。
顾鸢转过身,紧盯着他半晌。
忽然明白了什么,嘴角挂着浅笑,道:“你是不是想说我是南启公主的女儿,不应该嫁给禹国圣上?”
顾飞扬震惊。
“你都知道?!”
在到达京都的前几天,他就接到了申戚的来信,说是吴姨娘和顾嫣小姐莫名其妙失踪了。
而在他们房间中搜出了一些南启特有的物件。
他得知这个消息,第一时间查看,几乎可以确定吴姨娘就是跟着顾鸢她娘来到这里的南启细作。
他不知道吴姨娘是逃走了还是被人抓走了,总归是个隐患。
这些天,他一直在忧心这件事情,生怕尘封将近二十年的秘密被人抖露出来。
“我当然知道。吴姨娘告诉我,我娘当初就是这样被你灭口的。你这么着急想让我离开,是不是怕到时候我的身份被曝出来,牵连到你?”
“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几个孩子之中,最让我操心的就是你!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瞒着了。你尽快离开这里,后路我已经安排好了,绝不会委屈你。”
说着,叹了一口气,“因为你娘的缘故,我一直娇惯着你,还以为是对你的补偿,却没想到你养成了这样一副性子。你以为当初我为何会将你送到静水庵,还不是怕你在这迟早会闯出大祸来?你居然如此不理解为父的良苦用心,还怨恨于我,实在是让我痛心!”
顾鸢突兀笑出声:“徐国公,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自私与虚伪。若不是我心里清楚,差点就要被你骗过去。”
顾飞扬皱着眉头瞪向她:“什么?”
“首先,你娇惯着我并不是因为真正爱我,而是觉得对不起我娘,想要缓解自己内心的罪恶感,要不然也不会一味纵容而非教导陪伴。
其次,你将我送入静水庵,只是单纯怕我惹是生非连累你,要不然也不会把我扔在那里六年不闻不问,直到需要我替嫁才将我接回来。
至于你现在所说怕我身份暴露的事情,你是舍不得你这大将军的荣光吧?真是可笑,你是因为我娘才坐到了今天这个位置,却又害怕失去这个位置而秘密杀了她,真是过河拆桥第一小能手呢。”
若他真是一个忠君为国的正义君子,当时发现她娘是敌国公主的时候就应该上报朝廷,而不是私下处置。
之所以瞒下来,就是为了不牵连到自己。毕竟家中夫人是敌国公主,很难再让人完全信任他,会影响他的前程。
顾飞扬被她怼得哑口无言,张着嘴半晌没有说出话。
忽而眸光一闪,问道:“你既然已经知晓这件事情,那吴氏和嫣儿是不是你带走的?”
“不是。”
当初在通文暴露的第一时间萧迟瑜就让人来抓吴姨娘,只可惜,她如兔子一般灵,逃过萧迟瑜的耳目,跑了。
“我只能告诉你,这件事情圣上已知晓,不用你操心。”
扔下这句话,顾鸢转身离开。
顾飞扬看着她决然的背影,恍若眼前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可能说得对,他从来就没有关心过她,甚至一点都不了解她。
她虽跋扈,但与他印象中完全不一样,不是那个愚笨只知道闯祸的女儿。
她一个人可以独当一面,她已不需要他,更不需要徐国公府的点缀。
回去之后,顾鸢没有将顾飞扬的话放在心中,吴姨娘好不容易逃跑,肯定是回了南启,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两日之后,京中突然有传言,说徐国公府大小姐的生母是南启细作,她老徐国公女儿的身份是冒充的。
大臣们联名上书,阻止封后大典,一致觉得应该彻查此事,以保禹国社稷的安稳。
萧迟瑜本来还想强压下去,奈何此事愈演愈烈,反对的声音根本压不住。
立后大典只能够暂时推迟。
徐小乔来辞行的时候,还以为顾鸢心情低落,却没想到她和从前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这件事情仿佛对她没有半分影响。
“本来是想等你完婚之后再辞行的。”
“你不是在这里待得好好的吗,为何要回去?”
“我思念家人,想回去与他们团聚。”
徐小乔隐隐带着愁容,顾鸢知道并不是全然为这个原因。
“你和萧兄说了没,他怎么说?”
徐小乔摇了摇头:“我并未与他提起,而且这些日子他忙着帮他父亲处理事情,我不想去打扰他。毕竟,我与他只是萍水相逢,没有什么交情。”
“怎么会没有交情?你在萧兄心中与别人肯定是不一样的……”
话未说完,被徐小乔打断。
“顾姐姐,我心中都明白,你不用安慰我。其实我这个人并不是那么执拗,有些不属于自己的人或事,我不会强求。抽离得越早,越能走出来,或许现在还只有酸与苦……”
她眼中泛起波光,“……总比日久生恨要好。”
顾鸢还想劝说,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明白这个道理,多少人因为不甘心而泥足深陷,一辈子都活在挣扎与痛苦之中。
只是她觉得,她和萧昀的缘分并没有尽。
在安排人护送徐小乔回去之后,顾鸢找到了萧昀,告知徐小乔已经离开的消息。
萧昀身子怔了怔,却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他淡淡点头:“望她一路平安。”
顾鸢以为自己的感觉出了错,萧昀真的不在乎徐小乔,她是多此一举。
直到十日后得到消息,说萧昀离开了京都,往南方去了,她才放下心。
果然,他还是在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