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对抗北黎的最后一仗,镇国将军率军五万直捣敌军阵营,生擒敌军统帅查尔巴。
像这种被活捉的统帅,只有两个下场,一个是当场斩杀,一个是投降。
那查尔巴一身狼狈却丝毫不惧,宁可被斩也不投降,是条铁骨铮铮的汉子。
镇国将军起了爱才之心,命人将敌方统领查尔巴看押起来,却不想第二天醒来,查尔巴逃走了,看守的士兵禀报镇国将军,赶到主账,主账内空无一人,镇国将军和姚女神医都不见了。
他们怀疑,镇国将军夫妇发现查尔巴逃脱,追出去了。
立刻派出士兵往北黎的方向追查,这一追就是三日,不但没找到镇国将军夫妇留下的任何线索,就连逃脱的查尔巴也没在北黎出现过,在多方查找无果后,不得不上报朝廷。
穆欣雨算是听明白了,原主父母和北黎统领查尔巴在同一个夜晚失踪,从此他们都未在北黎出现过,也没有任何人看到过他们。
韩副将满脸愧疚,“老夫人都怪末将……”
穆老夫人抬手,示意他不要再说,“这事不怪你,我儿带兵这么多年,将敌国死死挡在国境之外,敌国对他必是除之而后快,说不定这次就是敌国所谓……”
穆欣雨的脑海中反复出现着门口那个戴着斗笠的人。
那人的口型在她脑海中无限放大,穆欣雨精通唇语,自然看出他说了什么。
但她不明白,那人为什么要让自己小心二夫人。
没错,那人的口型就是,小心二夫人。
在她眼中,二夫人愚蠢没有脑子,好多事都要自己的女儿穆欣雪帮忙擦屁股。
这么一个人,有什么好防的?
穆欣雨想的入神,就觉得一个视线不怀好意的看着自己。
这次她没有直接去看&nbp;,而是用余光扫到那抹视线的主人——韩副将的侍卫。
侍卫看着穆欣雨的眼中满是冰冷,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穆欣雨在脑海里找了一遍,并没有找到关于这个侍卫的半点线索,哪怕是个名字,她都没有找到。
记忆中,韩副将的侍卫是一个黑脸爱笑的大汉,和……
和刚才在门口见到的,戴斗笠的男子有些像,只是戴斗笠那人板着脸,穆欣雨也没可以去翻找记忆,这才没有认出来。
那这个侍卫有事谁?
穆欣雨坐在那里做出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实则快速把眼前的副将大量了个遍。
这一打量,竟让穆欣雨心惊。
此人最少有七尺,皮肤黝黑,长胳膊长腿,身材比例非常完美。
面容略显幼年,高挺的鼻梁,凹陷的眼睛,哪怕头发经过细心打理,还是能让人看出有些微微的自来卷……异域风十足。
显然不是皓月国的人,这样一个异国人混进皓月的军队里,是有什么目的。
图皓月的国土吗?那为什么在原主父母失踪后,北黎没有再进军,反而投降?
难道只为了让原主父母失踪?
两国交战,老财伤民,只为了原主父母这说不通呀!
穆老夫人站起身,代表穆家敬了众将士一杯,宴会才算正式开始。
烤至半熟的猪、羊……,被抬了上来,散发着独特的香味,众将士也吃过烤肉但从没吃过这么香的。
穆欣萍都被那香味吸引,眼睛从侍卫身上移开,落到那些烤肉上。
穆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这是欣雨特意为大家准备的露天烧烤,配上蔬菜和美酒别有一番风味,今天这里没有将军、没有士兵,有的只是出生入死的兄弟!”
“来!”穆老夫人大喝一声,拿起一碗酒,“我们今日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穆欣雨还没看过穆老夫人这飒爽英姿的一面,可想想她的丈夫儿子都为国捐躯,若是没有这样的性格,怕是早就哭死了。
她对穆老夫人是钦佩的,穆欣柔和穆欣雪两姐妹却觉得穆老夫人这一举动十分丢人。
一个老夫人宴请男人也就算了,还要和男人不醉不归,这是不是太豪迈了点,两人羞的满脸通红的躲在人群中,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
接下来的宴会,她们是连面子都不顾了,能躲就躲。
穆欣雨将两人的表现都看在眼里,担心这一幕落在穆老夫人眼中,让老人伤心。
她急忙回头,果然在穆老夫人的眼中看到一抹受伤,余光落在韩副将的旁边,哪里应该站着他的侍卫。
可此时,哪里空空的什么人也没有。
穆欣雨下意识的看向穆欣萍的位置,果然哪里也空了,地上还有一只不起眼的耳坠。
那耳坠穆欣雨认得,是穆欣萍今天戴在耳朵上的。
穆欣雨有些为难,此时她要是悄无声息的走了,祖母一定会伤心,可要是她不走,穆欣萍哪里就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了。
“韩副将!”穆欣雨突然拿起一旁的酒碗,双手举起,大声说道:“父亲以前就说过您和军中将士,为保家国安宁,浴血沙场连眼都不眨,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欣雨十分敬佩,想敬大家一杯。”
原本已经坐下的人,听到这话都站了起来,郑重的看着穆欣雨。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一个深闺小姐,会敬佩他们这些糙汉子。
“好!”韩副将端起酒,“穆二小姐不愧是将军的女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解!”
话落,一口将碗中的酒喝干。
穆欣雨就怕穆老夫人拦她,仰头把碗中的酒喝干。
“好!”
“好!”
叫好声响彻整个院子。
在穆欣雨看来,这酒入口绵软,一点劲都没有,她却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放下碗时一顿猛咳。
众人看着穆欣雨一张笑脸通红通红的,双眼含泪水汪汪的,还以为她真抢到了。
顿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穆老夫人更是老眼含泪,走过来,帮她擦了,“你这丫头,有事没有?头一次喝酒就喝这么猛,不呛到才怪呢!”
穆欣雨深深喘了几口气,故作娇羞道:“没事,缓缓就好,我去看看蘸料好了没有!”
说完落荒而逃,身后传来穆老夫人无奈的笑声,“韩副将别介意,欣雨到底是小姑娘,面子薄……”
“哪里、哪里,二小姐是率真可爱……”
穆欣雨可没心思听他们寒暄,一路跑到正厅门口,果然在门口不远的路上看到另一只耳坠。
碧草和连翘赶来,穆欣雨交代了几句,就带着连翘往后院的方向追去。
每一个岔路口处,都能找到穆欣萍刻意留下来的东西,刚开始是耳坠、发簪,到了最后竟是帕子,碎布……
碎布!
穆欣雨脚步突然停下,那侍卫功夫应当不浅,又是在寂静的夜里,穆欣萍撕碎身上的衣服,他不可能一定都发现不了。
看看周围的岔路口,一个是通往穆老夫人住的慈安堂的,一个是通往父亲书房的,还有一条是来的方向。
“连翘你按照记号继续往前找。”穆欣雨看向慈安堂的方向。
“小姐您呢?”连翘问道。
穆欣雨收回目光,“我去父亲的书房看看。”
“太危险了,您不能和奴婢分开。”连翘不同意。
穆欣雨掏出一个药瓶,打开到处一点粉末,粉末在穆欣雨手中发淡淡亮光。
“你我两人分头行动,沿路把这个洒下做标记,要是抵达目的地,没有发现异常,立刻返回,按照标记去找对方。”
“是!”这次连翘不再阻拦,她在穆欣雨眼中看到一抹坚定,知道不论自己再怎么劝,也劝不动了。
连翘按布条的引导去了慈安堂。
穆欣雨一路向父亲的书房走去,越走越觉得不对,她突然停下脚步,故意发出声音,引来一个丫鬟,让她往父亲的书房走一遭,自己却快速往二夫人的金玉苑跑去。
果然在金玉苑院子外,一棵树的树根处躺着一块玉佩。
那玉佩是穆欣萍亲外祖留给她的唯一东西,她十分宝贝,从不离身。
欣萍千万不要有事,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穆欣雨蹲下身,从杂草中把玉佩拿起,看向金玉苑。
难道真是二夫人有问题,可二夫人不是被送走了吗?那侍卫来此是找谁?
一个个疑问来不及相同,穆欣雨借着月光的保护,攀上了金玉苑的屋顶。
低低的交谈声随着夜风送入她的耳朵。
穆欣雨快速辨别了方向,潜了过去,小心的扒开屋顶的瓦片,就看到里面一个老嬷嬷背对着她和那侍卫在说话。
“你怎么把这丫头带来了?”
“她你不用担心,我回去的时候,顺道把她扔池塘里就行。”侍卫用把垃圾扔到垃圾桶的语气,说把一个才十岁的孩子扔进池塘里淹死。
那老嬷嬷好像见惯了,并没有多惊讶,继续说道。
“你冒这么大危险,进府来见我是为了什么?”
那侍卫这才看向老嬷嬷,“你可知道穆家人身上有什么记号?更准确的应该说穆家男人身上有什么记号?”
穆欣雨屏息凝神,直觉告诉她,这也许跟原主父母失踪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