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下了几天雨,骤然放晴后,天气又变得闷热起来。
晏青枝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就蹲在屋檐下躲着炽热的阳光。
她今日穿了一件青绿色短襦,搭着条月白色长裙,缩成一团,活像一根白白嫩嫩的大萝卜,圆润又可爱。
因为下过雨,这院子里的大水缸上出现了一只蜗牛,正背着厚重的壳往外爬。
离祭祀已经过去三天了,晏青枝不仅没死,还在画天阁住了下来。
她完全想不通,宁孤为什么会对她心慈手软,既不逼供也不拷问。
甚至还让她做他的专属厨娘,派来最重视的手下初一看着她……
宁孤如此反常的举动,让晏青枝忍不住有些怀疑,他是一开始就真的认出她了?
还是自己平日里什么小动作露了馅?
毕竟当初,她是宫别枝的时候,也做了他的厨娘,和他形影不离地待了三个月。
她是华蓁的时候,接触也不少,两人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过。
不过很快,晏青枝就否定了这个想法,毕竟这次她是本体穿书,宁孤再厉害也查不到她的来历。
而且,宫别枝已经死了两年,冒充公主的华蓁也早就化成了白骨。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再把她们三个联系在一起!
不过,眼下最棘手的,也不是身份暴露,而是她的任务即将失败!
晏青枝时时刻刻都想做任务。
可这几天,她除了做饭,就被强制性地关在这个小院里。
唯一见到的活人,也只有永远摆着一张死人脸的初一。
她和初一,似乎天生就不对盘。
晏青枝是宫别枝的时候,初一认定她接近宁孤不怀好意,时刻盯着她。
她变成了华蓁,初一又看她不顺眼,老找她麻烦,阻止她和宁孤接触。
眼下对凭空冒出来的自己,初一更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大家都黑化,她也黑化算了!
晏青枝还想叹气,就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一只断手从院外飞了进来,扑通一声掉进了那口大水缸,溅起巨大的水花,冲飞了那只努力攀爬的蜗牛。
缸里的水瞬间被染成了红色,还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死过两次的她,还是闻不得这种味道……
一直站在屋檐下充当“隐形人”的初一动了,他瞥了眼晏青枝,就飞身到院外。
很快他又飞回来,手里还提溜着一个已经昏死过去的断手侍卫。
“你老实待着,我去找国师大人。”
晏青枝当然没有意见,连忙笑着点头“大人放心,我肯定不乱跑。”
只是等初一一走,她立即收敛笑意,转身走进了房间。
晏青枝再出来时,已经换了身浅黄色衣裳,脸上戴着面具,背上搭着半人高的布包。
如果她没记错剧情,画天阁今日会有一场恶战,恶战挑起者就是三男主之一的顾朝辞。
顾朝辞是大将军顾枳节的嫡子,生性放荡不羁,在宫画扇的刻意接近下,和她结为了兄弟,意外发现她是女儿身后,爱上了她。
但很快,宫画扇就恢复了公主身份。
可害死她父皇和母后的人,除了丞相宫游,还有顾朝辞的父亲——大将军顾枳节。
两人隔着血海深仇,自然还处在虐恋的阶段。
偏偏这些日子,又隐隐传出宫画扇和宁孤好事将近的消息。
顾朝辞冲冠一怒为红颜,直接杀进画天阁,初一和十五就死在了他的手上。
晏青枝知道宁孤生性凉薄,对手下人却极其看重。
初一和十五的死,很可能会刺激他的黑化,所以她要拦下顾朝辞。
晏青枝是现代人,原本不会轻功,但第一次附身的宫别枝学过武,她也跟着会了些皮毛。
有轻功加持,她很快就找到地方,可情况已经变得很糟。
观星楼下,顾朝辞面色冷峻,浑身杀气腾腾。
手执古剑太渊,一身蓝衣滴血未沾,四周全是尸体。
猩红的血液已经将灰色地面完全染红,空气里浓郁的腥臭味也久久挥散不去。
画天阁的侍卫不多,加上下人也不过三四十人,如今却只剩下不到十人在抵抗。
为首的就是初一和十五。
他们两人也没好到哪里去,面白如纸,身上都挂了彩。
顾朝辞杀了一路,还是不见宁孤出现,便冷冷一笑,挥动了手里的剑。
强大剑气飞出,观星楼前的一棵古树直接被拦腰劈断,轰的一声,砸在所有人心上。
无视初一等人的惧怕,顾朝辞朝观星楼看去,冷冷说道“国师大人,顾朝辞诚心求见。”
晏青枝原本就藏身在屋顶上,浅黄色的衣裳和屋瓦巧妙地融为了一体。
但那古树一倒,她整个人都得暴露出来,吓得她连忙往旁边挪了挪。
她压下心底的烦躁,吐出一口浊气,抽出背上的箭搭上长弓。
晏青枝仔细感受周围风速的变化,不断调整握弓的姿势。
初一手执长剑挡在了顾朝辞面前,厉声喝道“顾小将军,携兵器私闯画天阁大开杀戒,可是死罪!”
宁孤依旧没出现。
顾朝辞彻底没了耐心,也不屑和一个侍卫费口舌,直接动手。
初一拼死抵抗,还是落了下乘,眼见着就要被太渊割破喉咙。
嗤啦一声,刺耳的破空声传来,一支冷箭裹着杀气直击顾朝辞毫无防备的后背。
他神色一冷,立即回身躲避,可下一支冷箭紧随而至,带着更大的杀意射向他拿着太渊的手。
顾朝辞心下大骇,快速收手。
但,还是慢了一步。
那支箭刺破他的右手,射穿了他身侧的柱子!
血瞬间涌了出来。
顾朝辞知道,那支箭要射的不是他的手背,而是他的手筋!
他阴沉着一张脸往冷箭射来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将自己逼得一退再退的高手,竟然是个女人!
顾朝辞生来骄傲,又是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从来没有遭受过如此大辱。
他怒极反笑,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周身气息也变得肃杀起来。
宁孤那个老妖怪,明明已经有了别的女人,还敢招惹画扇!
该死,他们都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