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1 / 1)

电视里正播着百家讲坛,一位教授在上面说的眉飞大舞,席爸爸在下面听得津津有味。

席妈妈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盐用完了,老席,去买两袋。”

席爸眼珠子动了动,然后很坦然的假装没听到,继续盯着电视机不放。

“老席!”席妈妈举着勺子,口气已经是风雨欲来的征兆。

“我去吧。”席畅畅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乔”席妈妈有些担忧。

席爸爸把视线投到她身上,一副的不以为然:“这么大的孩子,难道你还怕她走丢了?”

席畅畅也笑了一声:“是啊,就在小区里,我还能丢了?”

席妈妈这才狠狠瞪了老席一眼,又转头嘱咐席畅畅:“记得多买两袋。”

席畅畅“嗯”了一声,推门往外走。

关上的门的时候,还听到席妈妈一声叹息:“乔这孩子”之后的话都被掩在了门后。

适才脸上的笑瞬乎不见,仿佛从来不曾有过。

抵着木质的门,席畅畅眼眶有些湿润。

面对着忽然一身狼狈跑回家,除了哭什么一句话都不肯说的女儿,他们这些天该有多担心。

可是她却不能开口,如果开口,她该怎么解释?

小区里就有一个小超市,虽然不大,但是家用的东西却很齐全。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还一脸的惊讶:“乔,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个多月了。”

“怎么也没过你?”

“一直在家里,没出来过。”短暂的沉默后,她才低低的回答。

“回来了就好,多在家陪陪多陪陪你爸你妈。他们就你一个宝贝女儿,嘴里不说,其实可舍不得你在外面了。”

熟悉的乡音唠叨,席畅畅笑了笑。

出了超市,太阳已经有些亮的晃眼,许久没有出来过,尽管这夏天可恶的太阳,也觉得有些新鲜。

她居然就那么傻傻的站在夏日中午的大太阳里,眯着眼仰望着天。

其实什么也看不到,眼睛也睁不开,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亮光,好像雪盲。

一片雪盲中,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席畅畅。”

她本能而有些恍惚的回头,眼睛有一瞬间的不能适应,慢慢的视线里亮光才慢慢褪去,逐渐映现出一个身影。

高挑的身材,波浪的长发,轻轻一笑,媚视烟行。

杨皙。

仿佛大脑中所有的血液瞬间被抽离,席畅畅微微的眩晕。

仿佛还是那一晚,她忐忑的敲开自己的家门,里面的杨皙发梢上的水珠一滴滴的落在她身上钟家慕的体恤上——那是她身上仅有的衣服,一手搭在门框边,漫不经心的问:“找钟家慕?”

那时的自己,该是怎样的不堪与狼狈。

席畅畅的脚不自主的后移,几乎要再一次的落荒而逃。

杨皙却已经走了过来,依然是光鲜亮丽如明星一样的架势,她冲她笑,仿佛在他乡偶遇到一位故人:“席老师,不请我去喝杯冷饮?”

那样的自然,自然的毋庸置疑。

小区外面街道的转角就有家冷饮店。

“红豆沙冰。”杨皙把手中的目录递给席畅畅。

“我来杯温水就好。”席畅畅跟服务员点了点头。

很快服务员就端了上来,席畅畅双手捧着水杯,一点点的啜饮,小小的隔间里一片尴尬的沉默。

最终还是席畅畅耐不住,勉强扯出一个笑:“杨皙,这么巧在这遇到你。”

“过来见一个朋友。”杨皙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杯里的沙冰。

“那大概要呆多久?”

“两三天吧。”

“哦,那让你朋友带你好好的玩一下。”

“这个自然。”

这样有一句每一句的搭着话的时间,两个人也都吃完了。

不得不说,席畅畅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对杨皙笑了笑:“家里正在做饭,我要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站起来去结账。

杨皙坐在那没有动,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那种眼光让席畅畅有些不安,让她急急的想要逃开。

“你问了我许多的问题,可是最关键的你似乎忘了问。”杨皙开口,柔媚的嘲讽的语气,她微微向前倾了倾身子,紧紧锁住席畅畅的每一分表情:“为什么不问问钟家慕近来过的好不好?”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席畅畅几乎抑不住全身的颤抖,仓皇的别过去脸,语气也有些冷:“我不想知道。”

“可是”杨皙语气轻柔,手却用力按住她发颤的手:“有些事,你必须得知道。”

杨皙点燃了一根烟,很少有女人连抽烟的姿势都这么漂亮,丝毫不见轻浮,反而有种恣意的洒脱,又像是有着满身的风雨。

她的声音低而浅,与其说是诉说,更像是自言自语。

“我与钟家慕跟着宋叔在酒吧一起长大,钟家慕当时跟他姨妈住——哦,就是后来因为赌博出事的那个。虽然名义上是钟家慕的监护人,实际上只是花钟家慕的钱而已。她的家里乌烟瘴气,钟家慕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泡在酒吧。”

席畅畅泛起疑惑,记得她和钟家慕第一次上街,她当然是要付账,却被钟家慕嗤之以鼻:“我从来不花女人的钱。”一脸的臭屁,最后加了一句:“尤其是你的。”

之后每次出去吃饭,他从来没让她拿过一分钱。

想想这半年来,他虽然称不上挥霍,但是作为一个学生来说,那手面也算是惊人了。

他哪里来这么多的钱?

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杨皙简短的解释:“钟家慕很少说到自己的事,到底他的钱是哪来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有人说是他自杀的生母留下的,也有人说其实是他生父。可是这些又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只是认识他这个人而已。”

“席畅畅,你知不知道我很讨厌你。”她深深吸了口烟,忽然说。

“我和钟家慕从小一起长大,我也看着他身边来来往往的女的,各式各样的那么多,可是我都没有看在眼里过,因为我知道他也从没正眼看过她们。尽管他一个接着一个的换,可是我知道他总会有一天是我的。就算他身边有再多的人,他也不会爱她们,钟家慕心里没有任何人,他不爱任何人,可是他喜欢我。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我在他的心里有一席之地。”

“直到我在火车站看到了你。”

“那天我回去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在火车站看到钟家慕的那一刻,我还以为这么多年的等待终于到了终点。可是我扑在他的怀里,抬头时却看到他的视线是洒在你的方向。”

“尽管他装得不在乎,尽管他装得不耐烦。可是看到你的时候,他连眼睛都在微笑。我早就听过你的名字,钟家慕家出事的时候,我不在这里,只听说他搬过去和你一起住,当时看你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我还安慰自己也许他只是习惯。毕竟在他失去最后一个亲人的时候,是你在他身边。”

“可是在出租车上,你到了门口,他却不让你下车,那样蛮不讲理。我太了解钟家慕,他鲜少看重什么,一旦看重了就有一种执拗。当时你嘟着嘴气呼呼的坐在前面,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多希望先到的那个人是我,这样我才不至于亲眼看到他对你的执拗,他这样蛮不讲理,只是不愿你离开他的视线。”

席畅畅的手只是握紧手里的玻璃杯,仿佛除了这个,世间再没有别的依托。

“一切都这么明显,可我就是不愿意相信。”杨皙自嘲的笑了笑:“我还骗自己说是因为钟家慕一时新鲜,在酒吧见多了那些人,才会对又笨又傻的你感兴趣。可是后来他对你太用心,他连夜去别的郊外搞来非法的烟花,因为别人撞伤了你,他就满市的找人打听。他为了做了这么多——或许还有更多,我不知道,你更不会用心去看。尽管你当时有了别人,可是他还是一厢情愿的对你好。”

“原来我愿意一直那么等下去,是因为我以为钟家慕他不懂爱,因为不懂,所以他不爱我。但是只要他开始懂得,他就会发现他身边有我,也只有我。”

“可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不是不懂爱,他只是不爱我。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懂,他把你爱的那么好。”

“我也想过放弃,也尝试过,幸好他那个时候并不常到酒吧来,我很少见到他,我想这么一天天的,你们会有个好结果,而我也会有一天忘了他。”

“可是这个时候,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他又开始到店里来。虽然他什么都不说,可是我偷偷到过你们的楼下,他不在的时候,灯光都是暗的,你已经搬离。”

“刚开始我还想,或许你们还是不可能,或许是已经分开。我甚至坏心的想,你毕竟也绑不了他多久。可是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他尽管每天到酒吧里,却坚持在十点之前离开,甚至滴酒不沾——除了他的人每天准时的在店里出现,其余都跟你在的时候一样。”

“那时,我才明白,他是在等你。你不喜欢他做的事情,他依旧不会去做,每天按时回家,滴酒不沾,都是为了等你。为了你回来的时候,他还一直在那里,一直没有变过,从不曾让你失望。”

“从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彻底的没有机会。”

“因为他比我更傻。”

“还有那个岚岚,我知道她为什么撒谎,因为她知道钟家慕不会解释——他就是那样,无论别人怎么看他,他都丝毫不会放在心上。岚岚也是了解这一点,才会这样的撒谎,当时钟家慕的老师给他打电话,我就在一边。他原本只是说不去,随便学校的处置,拿钱也好,退学也好,他都无所谓。可是听到里面说你会去,才急急忙忙的跑过去。我想只要你在那里,他就会解释,不再是对自己满不在乎的一味默认。”

“那天,他从学校回来,表面上跟平时没有区别,我还以为事情已经解决了。他一整晚都坐在那,也不喝酒,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舞池,我过去跟他打招呼,看到他眼睛的那一瞬间我哭了。”

“以前他的眼睛是空的,无论什么人,什么事情,他都不看在眼里。可是那个时候,他的眼睛里是彻头彻尾的死气。那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

“宋叔那么大的神经,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当时我们就一个念头,就想让他喝醉也好,打架也好,哪怕把场子都砸了,也胜过他这么行尸走肉的呆着好。后来,我们终于成功,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发现钟家慕喝酒是件好事,我心甘情愿的看着,只怕他喝不多,只怕他喝不醉。”

“后来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家,他出酒吐在我的衣服上,等把他安顿好了。我才洗了澡,套了件他的衣服,听到敲门声,然后就看到了你。”

席畅畅手停了一停,睫毛扇动了两下,最后还是垂了下来。

杨皙弹弹手指,落下一截烟灰:“当时看见你站在门外,明明知道这是你们和好的机会。可是就是忍不住,只想让你误会。”

“看着钟家慕爱得那么苦,而你只是摆出一张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的脸,看着就讨厌。看似一脸无辜,其实根本就是没心没肺。当时看着你一脸苍白,跌跌撞撞的跑下楼,我的心里真的是很痛快。”

“可是我还是错了,你这种性格,受到一点的挫折就会缩回你的外壳里,受伤的还是只有钟家慕一个人。”

“所以,我到了这里,在这里租了房子——既然是我让你离开,我就要把你追回来。这是我欠钟家慕的,只有让我曾经弥补了曾经犯下的错,我才能够摆脱过去向前走。我在这里等你十天,只是为了跟你说这些话。”

说完,她慢慢的站了起来,不理会一旁静静出神的席畅畅往外走。

走到隔间的门口,还是停了下来。

“可是我想让你知道,那个时候,我没有想拆散你们的意思。”

“钟家慕用情太深,连一点机会都没留给我。”

“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如果你还是没有去相信的勇气,那么,就绝对不会有幸福的可能。”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也没有回头。

回家的时候已经过了两点,席爸席妈都是有工作的人,匆匆的吃了饭,连平时的午休也来不及,一脸呵欠的出了门。

屋里又只剩下席畅畅一个。

按开电视,频道里是一出台湾的乡土剧,温良娴顺的媳妇,一个处处刻意刁难的婆婆,还有中间那个左右为难的丈夫。

粗制滥造但是却催人泪下的情节,典型的肥皂苦情戏。

室内的空调无声的放松着暖气,把夏日的暑气都挡在窗外。电视里的画面粗制滥造,却也引人入胜。沙发的茶几上有洗好的水果与沏好的果汁。

寻常宁静的下午,一如过去的一个多月,一如她曾经的二十多年。

其余的事情恍然如梦,仿佛从不曾发生过。

譬如适才邂逅的杨皙,譬如不愿想起的钟家慕。

钟家慕

只这两个字,就如同是一声叹息。

目光无意识的落到沙发旁的手机上。

像着了魔似的,拿起了话筒,一个键,一个键的按过去,耳边传来了忙音。

“喂。”几声过后,里面传来了钟家慕有些混沌的声音。

心仿佛突然被人攥紧,眼睛瞬间有些湿润,她不能说话,只是傻傻的听着。

“谁啊?”

席畅畅几乎可以想见此时钟家慕的样子,他必定是皱着眉头,眼角向下,满脸的不耐烦,再得不到回应就会毫不犹豫的挂断。

原来自己这么的思念着,一直隐忍的思念着。

预期的忙音没有响起,那边也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的声音才又响起,有些低沉的暗哑,仿佛压抑着什么东西:“笑笑是不是你?”

席畅畅仿佛如梦初醒,迅速的关了机,将那手机扔到了沙发的另一端,仿佛它是好的烙铁。

一直到了晚上都有些心神不宁,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吃晚饭的时候,居然在粥里加了几勺的味精。席妈妈忍不住的问,席畅畅支吾了两句,以晚上睡眠不足有些困为借口躲进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握着手上冰冷的手机,席畅畅失笑。

她对于钟家慕,远没有杨皙想的那么重要。

以前不明白,现在才看得清。

她不辞而别,断了所有的联络,可是她家里的座机却一直没变。假如他真的那么有心,为什么这么多天一个电话也没有?

这样也好,他们之间原本也只是他喝醉后的一个错误,就这样再不见面,慢慢也就断了。

根本没有什么别的牵扯,也不该也不会有别的牵扯。

这样才好,她用的是家里新的手机,明天换一张卡,今天这一时鬼迷心窍一样的冲动也可以粉饰过去,仿佛从没有发生。

真的是,这样也好。

可是,为什么这样想着,胸口都像是横着一块大石头,压得人透不过气来,连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闷痛。而心里却像是缺失了一块,空空落落的难受。

答案太过明显,呼之欲出一般,她闭了闭眼,只是不敢去想。

昨天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到了凌晨才合眼,结果一个一个像是滚线团的全是梦。好不容易睡熟了,就听到外面的门铃声,她用枕头遮了耳朵,试图听而不闻。

可是外面那个人显然有很足的耐性。

当门铃第二十二次响起的时候,席畅畅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睡眼惺忪的开了门,却在看到门口那个人的时候猛然睁大了双眼。

钟家慕?!

她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门外一身风尘仆仆眼睛通红的钟家慕。

你怎么会在这?你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地址?

有太多的问题要问,可是席畅畅只是傻傻站在那里,呆呆的看着应该远在千里之外的钟家慕。

“别说话,不要走。”钟家慕伸手牢牢握住了她的手,留下了让人浑然摸不到头脑的六个字。很是大方的走进客厅,然后瘫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过了很久,席畅畅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鞋子也不脱,在自己家沙发上睡得香甜的人是活生生的钟家慕。

面对他,应该不安吧,可是为什么只是这样看着他。嘴角也忍不住的上扬?

仿佛这么多日子的阴霾一扫而光,那胸口满满的狂喜几乎能将人湮没。

就好像小时候吃的一种糖果,刚放进嘴里,那酸涩让整张脸都皱起来。可是那涩意慢慢褪去,那里面的甜才弥足珍贵,以前那些酸也好涩也好,都是值得都是美好的。

这种胀满胸臆的喜悦,这种前所未有的确定感,是不是就叫做幸福?

余光看到浅大地板砖上象征幸福到来的脚印,席畅畅皱了皱眉。

席妈妈每天上班前拖好的地,还没晾干就被某人给踩成了花脸谱。

努力一点点的把手抽出来,席畅畅要去毁灭她“引郎入室”的证据。

手挣了挣,却抽不出来,他的手握得紧紧的,仿佛要这样一直握着,一辈子都不放开。

席畅畅眼睛垂了垂,只得在一边的沙发上坐下。

一手支起下巴看着熟睡的钟家慕,这才发现,其实他瘦了许多,脸颊都有些塌下去。他睡着时,嘴唇微微开着,呼吸规律而绵长。他的眼底有一层淡灰,仿佛许久都没有好好睡过,想想适才他一眼都是红血丝,满眼都是困意,可是低头看着她时,眼睛却是出奇的亮。

这样看着看着,睡眠也严重不足的席畅畅终于头一歪,也宣告阵亡。

醒来的时候,换成是他一脸若有所思的看着她。

席畅畅刚睡醒,脑子还是有些混沌,眨巴眨巴眼看回去。

两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一会,还没来得及从混混沌沌到含情脉脉的转变。“咕噜噜”席畅畅的肚子先打破了沉默。

席畅畅顿时感到血冲了脑袋,脸上火辣辣的烫,忙辩解:“我早上没吃早餐。”

钟家慕居然也很严肃地点头:“我也没吃。”

“那我去做点饭?”

“你?”过去的惨痛经验,让钟家慕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

席畅畅羞愧地低下了脑袋:“还是你去好了。”

钟家慕忽然就笑了起来,他很少这样笑,眉眼都是飞扬的。

“我一直在想见到你的时候,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没想到风格这么席畅畅。”

换言之,在他心目中,席畅畅风格和吃有很大的关联。

这么嘴不留情的,他也是典型的钟家慕式风格,席畅畅腹诽。

仿佛看穿她的想法。钟家慕笑着敲了敲她的头,往前进了厨房。

嗷,为什么重逢没有言情剧里那么赚狗血洒热泪的戏码,反而被奚落被嘲笑?!

嗷,为什么没觉得他对自己温柔甜蜜,反而还多了暴力因素(敲脑袋)?!

席畅畅忿忿不平。

但还是跟进了厨房,看着钟家慕开冰箱,找食料,放油,搅拌

十点多的阳光已经开始刺眼,可是透过窗纸射在他身上却有柔和静谧的光圈,他做饭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认真而专注。

而她也同样认真而专注的看着他。

他忽然回头,眉毛挑的高高:“你偷看我。”很是得意的语气。

“没有!”席畅畅立马扭过脸,很专注的研究旁边墙壁瓷砖的缝隙。

钟家慕好心提议:“比起那块瓷砖,还是我比较好看。”

席畅畅囧到不行,扭头就要走。

却被拉住。

“不许走!既然你已经抛出了邪恶的第一眼,就必须坚持不懈进行下去。”钟家慕满副调侃的语气,忽然却低沉了下来:“既然看了,就要这么看一辈子。懂不懂?”

他这样半真半假的说着,可是眼里却有不可错认的坚决。

席畅畅愣了愣,心里汹涌泛起的也不知是什么感受,眼圈却有些湿润了,只是用力的点头。

钟家慕很是满意,破天荒的居然一本正经的夸奖她:“嗯,眼光很不错。”

这么典型的王婆,几乎让正沉湎与感动中的席畅畅当场石化。

幸好,煮饭的质量和厨师的人品并没有多少关系。否则,席畅畅怀疑吃了这顿饭,她的五脏六腑都会变成乌漆漆一片。

传说中的腹黑。

肚子填饱了一半,席畅畅才想起了自己的一大堆问题,口齿不清的问:“钟家慕,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会知道我家的地址?怎么过来的?”

钟家慕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回答:“昨天下午,学校,坐车。”

席畅畅转转眼珠:“下午只有一辆慢车,要中午一点才能到。直达车是凌晨两点发车,钟家慕,你到底怎么来的?”

随口问了一句,居然都被她抓了小辫子!这个钟家慕前科累累,信用面临破产。

“我的确是坐车来的。”钟家慕耸耸肩:“不过坐的是我自己开的车。”

席畅畅拿着筷子的手停在那,两千多里的路程,十几个小时的车程,难怪他一进门就倒头大睡。

明明该训斥他不该做这么危险的行为,可是开口那声音轻柔的却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笨蛋,飞机不用三个小时就到了。”

钟家慕垂下了眼,那个时候,他怎么能想到那么多。

在接到她的电话之后。

他跟宋秦要了钥匙,尽管宋秦一直说那也许只是别人偶尔打错了,可是他就是执拗的相信那是她。他也只想来见她,尽快的尽早的,他拿着钥匙冲了出来,一路上因为怕遇到盘查不敢上高速在坑坑洼洼的道路上颠簸,一路上不停的打电话以免走错了路。

按门铃的时候,他的手都有些抖,只怕不是她。

等到她真的站在了他面前,这一夜的疲惫,这数月的思念才瞬间释放,他感到了累,无尽的困意。可是心里依旧忐忑,怕她会开口赶他走,怕她会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开。

他只能拉着她的手说:“别说话,不要走。”

睁开眼就看到她歪着头靠在沙发上睡得香甜,她的手还在他的手里,这时才有了一点的安定。却又开始害怕,她只是心软,只是不懂拒绝。

当她迷迷蒙蒙看着他,一直没说话的时候,他的心几乎都要停摆。如果她开口如果她开口说钟家慕,我不要再见到你。

那么,他该怎么办?

可是她只是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解释:“我早上没吃早餐。”

幸好她只是红遮脸,不好意思的解释:“我早上没吃早餐。”

他这十几年加起来也没有今天这几个小时的患得患失。

可是转头看着她靠在厨房门口歪头看着自己时,才明白,一切都是值得。

她不提过往,他就假装忘记,她不说爱,他也就不谈情。

她要当鸵鸟,他就陪着她粉饰太平。

只要她在身边,只要一个转身能看到她,就好。

他笑了笑:“我下次记得。”

不过这个下次,天知道是什么时候。

短时间之内,他不认为他们有再次分开的可能。

可是这个短时间未免太短了些

收拾完碗筷,席畅畅就下了逐客令。

钟家慕的脸很臭:“为什么我现在就要走?”

席畅畅义正严词:“你一个学生,回去好好上课!”

钟家慕凉凉提醒:“现在是暑假。”

席畅畅抬眼看了看挂钟:“就算今天不回去,也要先去外面找个住的地方。”

“等等再去,现在还不到中午。”

他刚见她就要走?开什么玩笑?

“下午太热。”

钟家慕做了妥协:“那你跟我一起去。”

去哪里都无所谓,关键是陪同。

“不行!”席畅畅回答的太斩钉截铁,终于让他起了疑心。加上她一直不停看挂钟的行为

真相只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门铃忽然响起,席妈妈的声音隔着木门传进来:“笑笑,怎么还不开门?”

席畅畅的脸白了一层,回了一声:“我在厕所,等一下。”

看着哭丧着脸的席畅畅,钟家慕的脸黑了一层。

难道他就这么见不得人?!

相亲

终于连推带拽的把钟家慕推进自己的房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敢去开门。

“怎么这么慢?”进门的席妈妈还唠叨了一句。

等席妈妈做好了饭菜,席爸爸刚好提着公文包回家,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吃了饭,席畅畅留下洗碗。

一如往常。

只是席畅畅今天的动作极为迅速,以迅雷不及掩耳风卷云舒之势干完了活,就要回房去。

“笑笑。”席妈妈在沙发上笑眼弯弯的看她。

席畅畅无奈停下了脚步,席妈妈极其慈祥的递过来一杯水:“吃过饭喝点水清清肠胃。”

席畅畅心急着回去,拿了杯子就往肚子里面灌。

然后就听到席妈妈状似不经意的一句话。

“去换件衣服好好打扮打扮,晚上去相亲。”

“相亲?!”席畅畅一口气喷了出来。

席妈妈点了点头,表情依旧慈祥:“你年纪也不小了,原来一直在外地工作,现在既然留在家了,就该为以后打算打算。”

席畅畅来回看了一脸温和笑意的席妈妈和不置可否的席爸爸一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要出清她这个存货。

心虚的往自己房门口瞟了一眼,但愿这木门的隔音效果不差。

席妈妈苦口婆心:“今天给你介绍这个是你爸公司的人,人品家世都不错,最难得的是人也老实诚恳。你爸爸也很看重他”

忽然听到席畅畅房里传来一声异响。

席妈妈被打断,往那边瞄了一眼:“什么声音?”

席畅畅头上冒出冷汗:“没有,你继续说。”

席妈妈也没起疑心,继续吹嘘:“上次我去你爸公司也看了,那个小伙子相貌不错,挺有礼貌”

席畅畅房间里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大。

席妈妈终于狐疑:“笑笑,你房间里什么东西老是响?”

“我去看看!”在席妈妈起身之前,席畅畅立马放下水杯跑回去。

打开门,迎面就是脸大难看的钟家慕。

如果说被她推进屋子里,他摆出的一张大便脸。那他现在的脸大,已经找不出任何的词语来形容了。

“你要去相亲?”疑问的句子,质问的口气。

席畅畅挤眉弄眼,声音压得很低:“小声点。”

钟家慕摆出了一张怨夫脸,不过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还是压低了音量,不知是否由于刻意的压抑居然听起来有些哀怨:“你要背着我跟不三不四的人相亲?”

席畅畅再次没有掌握重点,只是皱起眉头:“什么不三不四?”

钟家慕一脸的理所当然:“除了我,其他都是不三不四的。”

歪理邪说!

席畅畅没时间争辩,只压低了声音很是严肃的谆谆教导:“你昨天没睡好,待会好好睡一会,别再发出什么奇怪的声音!”最后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出去还带上了门。

隐约还听到她在外面解释:“呵呵,桌子上的东西掉地上了。”

钟家慕站在那里,认真思考他走出去,跟席爸爸握手,跟席妈妈交谈,然后把席畅畅打包带走的可能性。

想到那个小鸵鸟会有的反应,还是摇了摇头。

不能逼她太紧。

这样已经不易,她认同了他,接受了他,所剩的只是等待。

他讨厌等待,可是当知晓尽头会有一个想要的结果在,等待似乎也并没有那么难熬。

合了门,这才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床上散落的,桌上圆圆乳黄的柠檬香盒,凌乱的桌子。

久违了的熟悉感。

他忽然放松了下来,这么多天紧绷的神经全然松弛,一夜精神集中的驾驶与颠簸,今天却只寥寥睡了一会儿,现今那种疲倦与困意都涌了上来。

想想以某人一条筋的性格,既然现在认可了他,就绝对不会去相亲。

倒在床上,脑子里转过这样的念头,他昏昏进入了梦乡。

等到醒来看到外面沉沉的夜幕,和空无一人的房间,他才发现自己或许太过自信。

挂钟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厨房里依然空落落的没有人用过的迹象。

客厅里的空调关着,通气孔都没有一点的温度,显然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运行过。

席畅畅原本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也没了踪影。

一切证据指向一个事实某人居然真的敢红杏出墙去相亲。

席畅畅一家人回来时已经过了九点,开了门,按开灯,席妈妈就皱起了眉头:“怎么一股子烟味?”

席畅畅心惊肉跳,努力做放羊的孩子,用力吸了两口气:“没有啊,我怎么没闻到?”

幸好席妈妈动心的是另外一回事:“笑笑啊,你觉得今天那个小林怎么样?我看他对你印象挺好的,有没有互相留个手机号?”

席畅畅大呼吃不消,支吾了两句就回了房间。

推开门才发现整个屋子都是一片烟雾缭绕,钟家慕靠在那里一口一口的吸着烟。

席畅畅见过他几次,劝过也没用,可是从没见过他抽得这么凶,地上一层厚厚的烟灰。

她走过去,压低了声音:“你刚刚去客厅了?”

钟家慕的眉目间有些阴郁,只是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

想当初席爸爸被勒令戒烟,就算是隔了夜偷偷吸两口,席妈妈也能闻得出来,现在钟家慕居然冒席妈妈之大不韪,还公然跑到客厅,席畅畅脸垮了下来:“我会被你害死的!”

钟家慕熄了烟,许久都没说话,片刻后,才低低说了一句:“我都看到了。”

“嗯?”没头没尾的,看到了什么?

钟家慕让手中的烟揉成一团:“我看到那个男人送你们回来。”

“哦。”席畅畅应了一声,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自己原来这么狼狈的跑回来,在父母眼中一个女儿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必定是感情受挫吧。因此才费了精神安排了今天的相亲,她不能不去,为的是要他们安心。

可是现在却觉得有些心虚,想要解释,又觉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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