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少君迅速找出正大光明的理由来推脱“他如今是燕王亲卫,每日在殿下身边当差,只有休沐的时候才有空闲。”
许氏十分敏锐“少君,你是不是不愿让我见他?”
冯少君再次哑然。
她前世做了数年密探,见什么人说什么话,扯谎像喝水一样寻常。
可对着最疼爱自己的外祖母,她一个字假话都说不出来。
短短片刻的沉默,足以令许氏察觉出不对劲了。
许氏悄然蹙了眉头,打量着冯少君的脸色,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和沈祐的婚约,莫非是假的?”
冯少君只得老实承认“是权宜之计。”
一场空欢喜。
想想也是。少君初到京城,怎么会这么快就有意中人?这是以婚约为挡箭牌。有这一桩婚约在,冯家人再无耻也得收敛,秦王妃也只能用些阴私手段。
许氏看冯少君一眼“沈祐为什么肯这样帮你?”
冯少君清了清嗓子“我送了他一个荷包。”
许氏继续看她。
她只得继续说实话“荷包里放了五千两银票。”
许氏倒是没怎么惊讶。要说动一个人帮忙,总得付出些代价。财可通神,金银虽俗,只要够多,总能打动人心。
用五千两买来……不对,是换来一个挡箭的未婚夫婿,可谓十分划算了。
许氏低声道“可别亏待了人家。等日后解除婚约的时候,再给一笔银子才是。”
不愧是祖孙两个,想到一起去了。
冯少君笑着应道“我已经许诺过他,三年后解除婚约,再送他五千两。”
许氏略一点头“三年一万两,倒也合适。”又叮嘱冯少君“既是做戏,也得有模有样。可别让人家窥出破绽来。”
冯少君笑道“外祖母就放心吧!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四个人。你不说我不说,沈祐不说,表哥更不会泄密。谁也窥不出破绽来。”
许氏心里悄然一动。
冯少君易容做燕王密探,游走在暗夜中。早已不是普通闺秀。等闲男子,根本配不上她……只怕也不敢娶这么一个厉害的媳妇。
这个沈祐,死了亲爹,亲娘改嫁,又在燕王殿下身边当差。说来,倒是个很合适的人选。
现在是假婚约。三年过后,说不定日久生情,就成真了。
再者,以她对外孙女的了解。等闲人根本入不了冯少君的眼。这个沈祐,定有过人之处。
“你怎么挑中了沈祐?”许氏试探着问道“他的相貌生得如何?”
冯少君就两个字“很俊。”
果然。
许氏会心一笑“便是假婚约,也得挑一个身高脸俊的。”
冯少君一点都没不好意思“还是外祖母最了解我。我正是相中了沈祐的脸。”
许氏随口问道“你在前世就认识了他么?”
冯少君嗯了一声“他后来做了锦衣卫指挥使,是天子身边第一心腹,风光赫赫。比我这个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密探首领风光多了。”
这么听着,怎么有些酸溜溜的?
许氏哑然失笑“这么说来,你们倒算是同僚了。”
何止是同僚,压根就是彼此最大的竞争对手!
这句话不必说,从冯少君的眼神中就流露出来了。许氏琢磨片刻,忽然有所了悟“你这丫头,该不是趁着人家年少还没得志的时候,故意欺负他吧!”
冯少君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当然是了。
许氏瞥冯少君一眼,也没揭穿她,顺着话音说道“不管如何,他到底帮了你大忙。你好好待他便是。”
冯少君笑着应了。
许氏看着冯少君的笑颜,也随之一笑。
这丫头,指不定前世就对沈祐动过心思。只是,争锋相对久了,察觉不出自己的真心。这一世,早早就对沈祐“出手”,或许也是这一层微妙的心思在作怪。
姑娘家脸皮薄,就不必说穿这一层了。
许氏笑道“你现在这张脸,乍看平平,细细看来,倒是顺眼的很。”
冯少君有意哄许氏高兴,傲然挑眉,换了“冯公公”的声音“咱家姓冯,全名冯三儿。杨公公是咱家义父。”
那副趾高气扬的嘴脸,逗得许氏乐开了怀“你……以前就是扮得这副模样么?”
冯少君笑着点点头,又恢复了原来的声音“是。在燕王殿下身边当差,内侍的身份最为便利。”
顿了顿,低声道“崔宅那边,外祖母不宜露面。这里是杨公公的私宅,外祖母就在此处安顿几日。我会令人送信,让表哥前来和外祖母相见。”
“两日后,外祖母带着表哥离开京城。”
……
天色渐暗。
俏丫鬟“吉祥”从侧门进了秦王府,一路进了正院西厢房。
秦王妃根本不在意一个丫鬟的行踪,知道了也未多问。
“吉祥”进了屋子后,提心吊胆一日的真吉祥迎了上来“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
冯少君一边换衣服,一边笑问“今日如何?没出什么纰漏吧!”
吉祥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洗净脸孔,低声答道“没露马脚。秦王妃和小郡王,都没看出我是冒牌货。就是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一刻安宁。”
这种感觉,实在紧张刺激。
等闲人,根本禁受不住。
冯少君看着如劫后重生的吉祥,不由得莞尔一笑“放心!我出府的时候,你顶替我一日就行。”
郑妈妈见冯少君笑容满面,心里一动,低声问道“小姐今日出府,莫非有什么好消息?”
吉祥也看了过来。
冯少君眼中笑意更深,声音也压低了几分“是。外祖母已经找回来了。”
郑妈妈和吉祥眼睛一亮,心头千斤巨石骤然落了地“这可太好了!”
“小姐不必再委曲求全了。”
“对,明日我们就走。”
冯少君眸光微微一闪,轻声道“出府一事,暂且不急。”
“两日后,祖母和表哥一同乘船离京。等他们回了平江府安顿下来,至少也得十几日。我们先在秦王府里待着。免得秦王妃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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