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霍惜有些诧异。这大少爷快一个月没出现了。还以为他出征塞北了。
“我以为你随军出征了。”
说完见穆俨没有说话,只拿眼盯着她身后的踏月,也扭头看了踏月一眼。
踏月朝她看了一眼,留在了门外。站在门口,松了一口气,这穆府大少爷,好强的气场,让人与之不敢对视。
“怎的还没回江南?”
呃……
“我把事安排好就回。”
“何时?”
呃,这什么语气?管天管地管到自己头上?自己踩他尾巴了?
霍惜眉头皱了皱,没说话。
穆俨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
语气和缓下来,“过几日我将随帝出征漠北。从京城来的人都会随帝北上。北平城怕是不太平。这两日将事情安排好,早些回吧。”
“可我还有好些事没忙完。”
“养那些人是吃白饭的?”穆俨被她反驳,语气有些重。
霍惜抿了抿嘴。
见她一副倔强的模样,穆俨额上青筋直跳,手按在额头上。
想着自己还拿她两成干股,叹了口气。
看向她:“我留几个人给你,你废街的建造和庄子的事,他们会帮你看着。包括天津码头的营建,他们会帮你召集人手,加快进程。”
霍惜抬眼看他,这家伙知道的不少啊。把自己家底都挖了?
“就这样吧,我会让他们去找诸寄,最迟在大后日,大军出城之前,你需得离开。”
穆俨神色淡淡说完,抬起大长腿走了出去。
霍惜愣神地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一阵恍惚。这家伙是干什么来了?来替她拿主意来了?到她家当家做主来了?
磨了磨牙。也不敢不听,万一惹毛了金大腿,事情要遭。让人去叫丘大壮,让他去通知诸寄过来一趟。
没一会,诸寄呼哧带喘跑了来。
霍惜和他窝在屋里商量北平城的各项事宜。
听说穆家少爷会派人过来帮忙,诸寄长长舒了口气。这些天自己忙得连喝水的功夫都没,脚打后脑勺。
广丰水这样的商户,地位低下,在北平城做点什么事都不容易,塞好处都不好使。若是有西平侯府的人帮忙,将事半功倍。
“好好,那属下多配合他们。”喜得见牙不见眼。
霍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事呢,还是要咱们拿主意,若有不决的事,或是要与官家出面调解的事,你再让穆府的人去做。他们身份毕竟比咱们方便。”
“是。”
诸寄应完,又想着霍惜后来更改的图纸,有些迟疑:“东家,咱真的要建那么大的香水行?是不是太大了?”
霍惜摇头,“并不大,就按我图纸上所画来建。”
原先她只想开一间,后来想到那样的大众店,人气会旺,但经营策略是薄利多销,有身份有钱的人怕是不会多去。
还是要开一间精品店,里面造成数个小院子,隔成数个不同雅间,吸引有钱有身份的人去消费,才好增加香水行的整体利润。
永康帝此次带着这么多大军,又是亲自出征漠北,大胜是一定的。
随着皇帝的大胜,到了明年,皇帝往北迁的人口只会越来越多。
人一多,营造的工事也会越来越多,营造的工事多,每月能领到月钱的人多了,就会想去消费。人一多,有消费,有了市场,商人商户也会越来越多。
那她的客栈就有人住了,香水行也有人进去消费了。
满北平城,一间像样的香水行都没有,她家的香水行一开出来,必定火爆。
引人跟风是必然的,那就要一开始建成天花板级别,把品牌和名声打出去。将来跟风的做得再好,大家只要想起香水行的老店,就会想到广丰水。
品牌做出去了,也不怕后来人追上。
再说她带来的十万两银子,还有将近一半,使劲造,有钱。
东家不差钱,事情自然就好办。
与霍惜商量妥当,诸寄马不停蹄的跑了。与穆府的几个管事汇合,两家风风火火造起住宿美食娱乐一条街来。
而季丰食那边也几乎每天都有人来投奔,他带着丘大壮同样忙得脚不沾地。
初一和有庆也跟在他们父亲身边,帮些小忙。霍惜并没有拘着他们。
这日傍晚,两个小孩蔫搭搭地跑来找她。
“这是怎么了?不是跟你们爹在外头跑得挺开心的吗”,瞧现在像被霜打了一般。
“累了?累了就在家里休息休息。”两个孩子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霍惜再缺人,也没想过奴役两个童工。
有庆摇头:“我们不累,是初一。当初卖掉初一的叔叔婶婶来了。他不开心。”
“啊?初一你的叔婶还敢来投奔你们啊?”霍惜有些讶异,这人脸皮得多厚。
当初仗着初一的奶奶去世,哄骗初一,说要把他送去学手艺,实际是大价钱把他卖去给老公人,要把他净身送进宫。
现在还好意思跑来投奔他们父子?
初一一脸不忿:“他们就是厚脸皮!听说村里人要来投奔我爹,也收拾了东西,一家人投奔了来。到我爹面前又哭又闹的,还说他们也是被人骗了,他们是想送我去学手艺的,没想卖我进宫。”
“你爹信了?”
这季丰食要是个耳根软的,自己可不能把一堆人事交给他安排。
初一摇头:“我爹没信。但我爹跟我说,我们全家只剩下叔叔一家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不忍心赶他们走。而且堂弟堂妹也还小,见他们饿得都走不动路,我爹还哭了。”
霍惜叹了口气。
都是穷闹的。
但是卖去大户人家当小厮,哪怕卖死契,总好过卖去净身送进宫吧。这净了身,就没想过他兄长一家要绝户?这性质就有点恶劣。
霍惜招来季丰食,问他这事。
“我恨他们,家里虽然难,但我不是没给家里寄银子。我在北平得的工钱,几乎都往家里寄了,初一那么小,能吃多少?卖到哪不好,要把他卖去那种地方。将来死了,我连尸身都见不着。”
季丰食神情痛苦。
“那你把人赶走了?”
季丰食一脸纠结:“初一两个弟弟妹妹实在可怜。我担心那两个把他们卖了。我娘很喜欢这三个孙子女。他们是我季家的血脉。”
说完咬了咬牙,在霍惜面前蹲了下来,抱头,一脸痛苦。
他不想原谅他们。之前初一逃出来,要不是遇上主子,如今父子二人哪还有见面的机会。
他不想理他们的,可是,两个侄子侄女又实在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