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今已经是十二月,鲜花坊内各色鲜花仍是一筐一筐运过来。
堆得满满当当,芳香袭人。
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鲜花的,霍惜蹲在一箩筐一箩筐的鲜花面前,嗅着花香,一脸陶醉,“还得是云南,这要在京师,现在可没有这么多鲜花。”
穆俨虽不喜鼻尖袭来的各色花香,但见她喜欢,仍脸上带笑地在一旁相陪。
霍惜带他参观各处鲜花工坊。
“我还以为只有一处。”穆俨有些诧异。
“那可不止。鲜花的用途多着呢。鲜花饼鲜花酱不过是迷惑外人罢了,也卖不上太高的价,扣除了各项开支,所余并不多。还得是提练鲜花精油的生意才有大赚头。”
提取鲜花精油条件简陋,效果并不是很理想。霍惜也是试了又试,才同时用古老的大锅蒸馏法和脂吸法提取。
“这就是从鲜花中提取的精油?”
“嗯,你闻闻看。就这一小瓶价比百金。”
穆俨看向霍惜手中不大的细白瓷瓶,用来装酒,估摸着只能装半斤。就这,价比百金?
霍惜用根试香纸在瓶中蘸了蘸,在他鼻下轻轻挥了挥,“怎样?”
穆俨半眯着眼睛感受,“嗯,似有若无,香气很醇正。这味道……是兰花?”
“你是狗鼻子啊?”
“不对?”
“对,所以才说你是狗鼻子。这正是兰花的幽香,醇正又悠远。”
果真是兰花啊。穆俨嘴角勾了勾,“与你身上的味道相似。”
霍惜点头,“嗯,正是用兰花精油调的。这个季节正产兰花。但产量不多,也就提练了七八瓶。”
“这么小一瓶,能值百金?”
“我说能就能。多少筐鲜花才能提练出这一小瓶。这要是用来调制香膏,只用几滴就够了。用来调香油,做面脂口脂头油,用处大着呢。你说能卖出什么价?这可是宝贝。”
“你还要做面脂口脂和头油?”
“不要。太麻烦了。我提练这这鲜花精油就好。反正这滇地鲜花一年四季常开不败,我专精这一途就好。”
“嗯,别累着自己。”
参观完各处作坊,管事的拿着账本来回事,“夫人,咱们现在城里收货锐减,消息走漏,君家的铺子也学着咱们出城到附近收购。各色货物被截了不少。”
城里君家铺子收货价格比广丰水高,霍惜便让伙计出城在半道上收购。
百姓们想着为了一文钱,还要大老远挑进城,城门口还要收一道税钱,半道上卖出去反而更省心。广丰水半道上便截了不少货。但消息走漏,君家铺子也派人比他们走得更远收货了,以至于货量锐减。
霍惜早已想到应对法子。
“无妨。鲜花君氏那边收得不多,咱货源稳定。菌孤坚果棉麻等物我已派人在各州县收购了。收货点设得多,到时鲜货在当地做成半成品再运至昆明城。货源上咱并不缺。”
霍惜呆过的佧佤人的寨子四周都是山,山里密林丛丛,各色菌子多的是。霍惜临走时,便让族长组织大伙去采菌子等物,一并运到当地广丰水的收货点,再运送到昆明城。
佤寨周边的寨子,也交给佧佤族的族长去通知,每月给他一笔辛苦费,族长还感激得不行。当时就恨不得立时到周边寨子里都通知一遍。
穆俨也让人传话给各地卫所,要收各种货物,反正他是世子,一声令下,你好我好的事,卫所各家囤田之余多一份收入有什么不好。
货源只多不少。
“这就好。夫人有应对就好。”
此地事了,夫妻二人准备回府。霍惜让管事拿了一瓶兰花精油准备带回府,试着做一些香膏送人。
“咱不是要去余家拜访吗,到时候给你那些舅母表嫂表弟媳表妹们送一些我亲手制的香膏面膏,是不是显得礼轻情义重?世子夫人亲手所制呢!”
“还用劳你亲手做?库房里选一些送过去便是。什么精贵的都有。”
“库房里选的和我亲手做的能一样?”亲手做的更显珍贵。
看了看手里的细白瓶,有些遗憾:“这要是玉瓶子,估计更能卖上价。一方面卖玉,一方面卖精油。两其美。”
穆俨闻言心中一动,伸手接过霍惜手里的瓷瓶,做工很是精细,瞧着很是雅致,但若是换成玉瓶……果真两其美的生意。
“滇地与得冷国相邻,那边出玉矿,你要是喜欢,我让人给你采买一些凋成玉瓶给你用。”
霍惜眼睛一亮:“那可好。听说昆明城有一条街专门卖玉石,还有人赌石,可热闹了!你没回来之前,我本想去逛逛的,但忙这忙那倒没去成。”
穆俨笑笑,“只要你想去,为夫便陪你去。”
“那好,咱现在就去!”
兴冲冲地拉着穆俨出了小院。夫妻二人刚出了院门,有十来个妇人便朝他们冲了过来。
“世子,世子夫人,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离一坎二等人上前挡住,“靠后!何人,有何事由?”
十来个妇人见离一坎二等人腰佩武器,一脸凶煞,吓得退后了几步。
“世子爷,世子夫人饶命!”
穆俨眉头皱了皱,一上来就是给活路,又是饶命的。面色不耐。
霍惜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眼神安抚,看向那些妇人:“你等是何人,有何事相求?”
妇人们对视了一眼,推了一胆大的上前回话,“回夫人,我等是城里驻军家卷,日子过不下去了,想求,求夫人指条活路。”
香草得了霍惜的指示,回道:“你们没有家属在这个小院里工作?”
一众妇人头低了下去,“没有。”
“那我们夫人之前有向你们租借纺线车,织机,你们都不会?都没有租借?我们夫人至少一家一人有照顾到,都有派给你们活计,你们家是哪几家,为何当初没有领活计?”
当初霍惜对驻城军卷是做了一本花名册的,各家有无多余劳力,是何情况,都有请人细细调查并记录在册。
十来个妇人头又低了下去,不吱声了。
霍惜便明白了,“你们之前有家人在我的小院领活,后来又另有活计了。而你们可能原来有租借过我的纺线车,织机,可后来……又不租了。是不是这样?”
香草等人也听懂了。原来是那群墙头草!
“哦,原来你们是看不上夫人给的工钱,另择高枝了!也把纺线车织机还给我们夫人,见别人的金收得低,就另租别人的了。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