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切涨了，穆展一口浊气堵至胸口，澹澹地撇了旁边的禇意一眼。
禇意心里一跳。
明明已经换了另外场口的石料，怎的还切涨了？
这么大一块料，若里面全是玉，哪怕最差品质的豆种，这么大一座玉山，都能卖出上百万两！
生怕穆展怪罪，急忙对穆俨出口道：“世子，解大爷已经出价到三十八万两了，就之前你买料的成本来说，已是赚了不少。不若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穆俨澹澹看他，“你是觉得不会切涨了？那这不是在坑解大爷？”
呃……禇意一时语塞，竟忘了这个。
说服世子卖掉，是不太看好里面的表现，那又让世子卖给解大爷，是以后不打算做解大老爷的生意了？
解大老爷原本也欢喜这块料，想把它买下，但听了禇少东家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眉头皱了皱。
禇醇良见小儿子又犯蠢，一边向解大爷请罪，一边向穆俨找补：“世子请恕罪，小儿不会说话。他就是担心万一有什么变化，怕世子承受不住。其实有不少人会选择半赌，这都不失为聪明人的做法。”
“我有何承受不住的？不过二十几万两罢了。”穆俨言语澹澹。
穆展见他提起二十几万两银子，眉头都不皱一下，心中暗恨。
这几日他请人去调查穆俨背后的产业，竟都是些不甚赚钱的。就这些产业，这些年如何养得起一支两三千人的私兵？
“二弟，禇东家说得对，现在是切涨了，但里面是什么情况谁都不知道，万一切垮了，还不若选择现在卖掉，多少也赚回一点。”
“不必。”对场中解石师傅又吩咐：“继续切，沿着裂缝再往里切。”
“是。”
见穆俨并不打算卖，解大老爷也并不恼，还很有兴致地挪到穆俨身边，向他夫妇二人说着他的观点，“世子不卖，我觉得是对的，我看好这块料，里面一定有货！”
众人眼睛都盯着场中的石料，既紧张又兴奋，感觉马上就要见到实质了，不想错过分毫。
穆展哼了声，三十八万两你不卖，别到时候血本无归！有你哭的。
眼睛也紧紧盯着石料不放。
随着解石机持续的嘶拉声，沿着绿意的裂缝又切了一刀后……
众人傻眼了？
竟只是个皮壳？方才明明出绿了啊，竟是块包皮绿吗？皆目瞪口呆。
穆展嘴角勾了勾，全身松快地后仰到椅背上。
“二弟，你看吧，不听大哥的劝。真是可太惜了，方才要是三十八万两卖了，不仅能收回成本，还赚了不少。可你看看现在……啧啧。”
一副替他婉惜的模样。
霍惜也是难掩失望看了穆俨一眼，穆俨在她掌心里刮了刮，眼神安抚，喂她喝了两口茶水，霍惜又差点溺毙在他这温柔的眼神里。
算了，不过是二十几万两罢了。就当捐给城中百姓修路了。
解大老爷不是该庆幸还是失望。看着那块剥落下来的皮壳，蹲着看了好久。
“没想到这绿才进了一点点，连半寸都不到，这也做不了什么啊。”
就是一块鸡肋。围观众人对着这块包，皮绿，也是一脸遗憾。
禇意也不知应该如何表现，表现得失望，穆大公子要怪罪他。表现得开心，他老爹和大哥都恨不得捶死他，更何况还有世子在那里。
他当真是左右为难。
尴尬地对霍惜说道：“这皮壳虽然进的绿不多，但磨几块玉牌还是可以的。要不，夫人交给我们铺子代劳？”
种水这么差，即便能做几块玉牌，能卖出十几两银子都算多的了。觉得世子夫人会稀罕？
禇东家瞪了这个蠢儿子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禇意在他老爹的眼神下，果断地闭嘴了。
霍惜笑了笑，“不必了。这块皮壳谁喜欢就拿走吧。既是这个情况，就继续往里切吧，几个面都同时往厚里切。”
禇东家点头，忙吩咐解石师傅又动了起来。这回往里切厚了两三倍不止，眼瞅着就要到石心位置。
围观的人都提不起心气神来了，从方才的满脸期待到现在的满腹失望。
周遭嗡声四起……
“没想到只是块包皮绿，真是可惜了。不然这么大一块，能值多少银子！”光想想就开心。
“可不是，既然是这个情况，还不若从中间切两半算了，还一点一点地解做什么，白废功夫。”
“嘘，你小声点！”不要命了。世子还在那里呢。
众人往穆俨那边看了一眼，见他不动声色，不知是没听见还是不在意，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纷纷瞪向方才说话的那人，世子和夫人都不急，你急什么！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解石机已切到底部，马上就要把外面一层剥开。
石头太高，解石机切到最底下一层，抵到下面砖石，已不好再进。几个师傅便把解石机抽了出来，往切了半开的皮壳上套上麻绳，又往石缝中间塞入楔子，再用木槌敲打……
几个辅助的小师傅，一边用木起子帮着往外撬，一边拽着麻绳把皮壳往外拉……
只听砰得一声，皮壳倒地，石屑与灰尘齐飞。
咳咳咳……此起彼伏的清嗓声。
有躲闪不及的，纷纷掩住口鼻就是一顿咳。穆俨也在第一时间，掩住了霍惜的口鼻，大掌把她的小脸都盖住了。
直到……“帝王绿！竟是帝王绿！”
呃？什么帝王绿？霍惜急忙拉下穆俨的大手，夫妻二人齐齐往场中的石料看去……
竟看不到。大石面前已围起人山人海，堵了个严实。
夫妻二人挤进去，一看，傻眼了。
“世子，夫人，切涨了！切涨了！竟是帝王绿！玻璃种的帝王绿！这么大一块料，还是帝王绿！”
解大老爷按住马上要窒息的心脏，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语无伦次。他的第一感觉是对的！他就是觉得与这块料有缘，一眼就相中了它，想买！
为什么没有坚持下来啊！
这会悔得他只想在地上滚上几道。
霍惜不懂赌石，对玉石的品质也不太懂，但极品帝王绿她还是听说过的。
眼前这块料，靠近石心位置，绿得出油，好像要滴出来一样。用水一泼，更是绿油油的，像是要从石头上汩汩冒出来一样。
颜色又正又浓。而且旁边无裂纹，无白棉，也没有一丝杂质！
老天！
霍惜差点被它吸了进去。这就是极品帝王绿！老天爷，这是她的？
不敢置信地扭头去看穆俨。
穆俨朝她展颜一笑，屈指在她脸上刮了刮，朝她宠溺地点头，对，这是你买下的。你的，极品帝王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