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欲裂。
这是叶寒辰在恢复意识之后的第一个感觉
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
叶寒辰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正前方是一片炼狱赤岩,而四周则是无尽的业火海域,隐约之间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鬼哭魔嚎,那声音足以摧垮常人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
当叶寒辰强撑起精神,挣扎地起身时,他几乎都已经快要忘记自己原本是要干些什么了
直到,再次看到眼前远处的那一袭青白仙袍
“谢拂衣!”叶寒辰极具戒备的冷声提防道。
他正准备催动体内的修真法力、凝聚寒剑,可还没有开始运转法门,便只觉得胸口一阵刺骨疼痛感
叶寒辰发出一声闷哼。
他微微低首,这才发觉在自己身前,从左肩至右肋骨之下,有着一条极深极长的狭长刀痕是为强大刀势所伤。
但自己身上最为严重的伤势还不是这里。
而是自己左腹部的另一处刀伤,利刃砍入、深可见骨。
叶寒辰捂嘴咳嗽几声,隐约还有血迹自嘴角流出
“别急着运功,灵虚那两刀,可没有手下留情。”
谢拂衣的话语依旧是如往常一般清冷出尘,明明说着是关心自己的话语,但此刻落下叶寒辰的耳里,却满是讥讽之意。
就像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讥讽嘲弄。
“谢拂衣我我还没输了!”
叶寒辰强打起精神,他不知道在这里昏迷了多久,秘法时间早已经过去,之前因为秘效而压制住的伤势疼痛,现在呈几何倍数地反噬着他的身躯
但是叶寒辰依旧不愿服输。
对于他来说,这一次行动,注定只能以两人中某一方的彻底败亡为终结!
谢拂衣此刻微微躬身、坐在一破旧的长躺椅上,两手手肘轻放于膝盖之上,修长手指交错于身前,无一丝情感的双眸静静地注视着叶寒辰,就像是修理匠师打量着一个已经出现问题的木偶玩具。
谢拂衣身后是一座看不见顶端的黑色高塔,孤独矗立于此,却又让人望而生畏。
叶寒辰微微吞咽了一口唾沫
这里很明显是一处秘境空间。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会设置成如此不适宜生存的样子,但是不知为何,自从叶寒辰进入此地,总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于早已经踏入了九阶的他来说,已经是很久没有感觉到了
“谢拂衣啊,这个就是你的首席弟子?”
一道干枯苍老的声音自远方传来,打断了谢拂衣与叶寒辰之间静得令人发慌的对视。
叶寒辰内心微微有些惊讶,一则是他没想到这地方竟然也会有人的存在,二则是没想到这人竟然也会直呼谢拂衣之名。
如今的三界之中,就算是妖皇褚迟、魔尊炎烬,只怕是真正见面时,也会对着谢拂衣尊称一句霁华仙尊吧。
直呼其名?
恐怕也就只有自己这一干已经走至绝路的瑶仙宗叛徒,才会如此胆大无畏。
叶寒辰顺着那声源处望去——
只见在通红赤岩的边际处,一戴着斗笠的高瘦佝偻老者,正颇有闲心的席地而坐、放钩垂钓
十分常见的一幅画面,当然,如果他垂钓的下方不是一片翻腾着火浪的炼狱火海的话。
躺椅上的谢拂衣也是心有所感,不由对着那佝偻老者笑道——
“正是。不知于守门,觉得如何?”
“比起你上次带进来的那两个徒儿,这孩子的天赋、城府、谋略都要高出一大截,有称霸三界的潜龙之质,但可惜心性不佳。”
于守门的话语说得漫不经心,就像是凡界中与人闲聊的村头老大爷一般。
叶寒辰怔怔看着眼前二人之间的对话。
作为一个年岁足足有近千年的存在,虽然自身驻颜有术,但竟然也会被对方称作孩子?
叶寒辰不由在脑海内快速搜寻起与眼前之人匹配的身份
作为瑶仙宗曾经的戒律院尊者、首席弟子,叶寒辰对于瑶仙宗历史的了解,不可谓不深厚。
但纵使如此,一时之间竟也是想不出瑶仙宗何时会有这么一处空间秘境,又何时出现了这样一号人物。
“于守门?于守门。”
叶寒辰喃喃自语,终于,在某一个瞬间,戒律院本部的宗记书纂上,几行不起眼的扉页小字,逐渐浮现在叶寒辰的脑海内。
“戒律院首任尊者、剑岚仙尊于白沧,是你!你这种几乎与瑶仙宗同寿的老怪物,竟然还没有死?!”
叶寒辰突然叫喊道。
过度的惊讶以及计划的失败,让他已经无法保持平时的那般冷静。
一身破烂灰袍的于守门,似乎对于眼前后辈还能够知晓自己的曾经身份,而感到颇为新奇
“不错呀,没想到如今的瑶仙宗年轻一辈中,竟然还有人知道老夫的名号。”
面对于守门如此新奇的模样,倒不像是自己被他人发现了真实身份,反而像是老顽童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小孩一般。
至于眼前小孩的无礼,则是被他自动忽略了过去。
“确实不错。”
谢拂衣在一旁淡淡补充评价道“只是可惜,已经忘记了我的教导,连最基本的礼仪风度都失去了。”
谢拂衣似乎对眼前叶寒辰现在的这幅模样有些不大满意,丝毫不在意自己之前好几次都差点死在了对方的手上。
于守门嘿嘿一笑,也是准备收手回去。
手中长长的钓鱼竿一提,竟是从这炼狱火海中凭空钓出了一只足有半人身一般大小灯笼魔鱼。
灯笼魔鱼径直落在了于守门身旁的巨大鱼篓里,后者微微侧身,看向谢拂衣,反倒是帮叶寒辰说起了话来——
“别人作为后辈晚生,被你霁华仙尊谢拂衣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耍得团团转,所有的精心筹谋都化作了一场空,能够保持这个态度就已经很不错啦!”
“若是换成了老夫,早就直接骂你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