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一起看吧。”
谢拂衣的话语让百里溪风回过神来。
百里溪风虽然惊讶,但在闻听谢拂衣指示性的话语之后,也是毫不犹豫地遵守。
他再度坐下,但仍是有意识地微微与师尊谢拂衣之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在他看来,毕竟尊卑礼仪有别,应该要稍稍注意一下分寸。
百里溪风微微低首,良久未言。
沉默一时间笼罩在这二人头上
“溪风刚刚,可是有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谢拂衣突然开口道,重复了最开始的那一遍问题。
“啊?”
百里溪风有些慌乱,但仍是连忙回应道“溪风只是独坐于此处,看见这缥缈峰群山之景,不由觉得心旷神怡,因此发笑。并不是有想到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
“心旷神怡。”
谢拂衣淡淡重复了百里溪风话语里的一词,他微微深呼吸了一口空气,吐出后淡淡说道——
“倒也确实。”
说着,谢拂衣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由道——
“为师突然到此,不会打扰到你的雅致吧?”
“不不不”
百里溪风说着,同时微微摆手,“师尊大人能够到来,溪风荣幸之至,况且,整个瑶仙宗内,都是在师尊庇护之下的,哪有打扰一说。”
见到自己眼前弟子如此说着,谢拂衣也便微微安心。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真话,还是只是客套话而已。
但谢拂衣现在都无心在意于此。
“话说,【剑修堂】的人,怎么都不在殿内?是去准备‘仙缘法会’了吗?”
谢拂衣再度开口询问道。他想起之前在此用神识探测到的【剑修堂】之内空无一人的情况。
“回禀师尊,是的。”
百里溪风虽然并排与谢拂衣相坐于一处,但仍是恭敬转动上身、拱手继续道——
“紫师妹代理剑修堂尊者,需要为这一届‘仙缘法会’【剑修堂】招揽修士负责,同时,师尊大人不是还让紫师妹协助南华上仙一起主理本次的‘仙缘法会’吗。”
“想必,现在紫师妹应该正是率领【剑修堂】众长老们为这两件事而四处奔波吧。”
百里溪风说着,似是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试探性的开口道——
“师尊大人今日突然到访【剑修堂】,应该是为了紫师妹所来的吧?”
百里溪风的话语说得有些小心,时刻打量着师尊谢拂衣的神色变化。
“哦?为什么会这么说?”谢拂衣有些好奇。
“这段时间”
百里溪风说着,却是突然一顿。
他本来想说,“这段时间,紫师妹与师尊大人之间似乎有些交往过密,弟子间娱乐的‘宗门小报’上都传遍了。想到了那次”
但是话语还未出口,便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这种话,若是掌握不好分寸,那可是大罪
百里溪风并不想触这个霉头。
“这段时间,宗内发生了很多大事,紫师妹与韩师兄,都深得师尊信赖,想必师尊大人此次前来【剑修堂】,应该是有要事吩咐于二位师兄妹。”
百里溪风微微停顿之后,整理好语言便一口气径直说道。
他也确实是如此猜测的。
只是未见谢拂衣的及时回应。
谢拂衣微微伸出右手,修长手指分开,感受着在这灵石巨剑之上的微风吹拂。
“溪风,你猜错了。”
谢拂衣说着,收回右手,继续道“为师,是专程来找你的。”
“专程找我?!”
百里溪风闻言,一手指着自己,脸上是止不住的惊讶之色。
他也实在是想不出来,师尊谢拂衣会为了什么而来专程与自己一谈。
他的师尊谢拂衣,是一醉心于剑道修行的“痴人”。
自从当年在东海之畔,谢拂衣出手帮自己躲过了追杀之后,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里面,他感觉自己与谢拂衣之间,就像是永远都隔着一大群人一样。
不论是那些天赋远在自己之上的同门师兄妹们,还是其余宗门内外准备巴结讨好霁华仙尊谢拂衣的来使,都让百里溪风显得有些落寞。
他只能够远远的站于一旁,观望着在有如天生聚集了所有注意力与视线的师尊,在众人簇拥之下,依旧是那般的清冷出尘、如入淤泥而不染。
百里溪风觉得,自己与师尊谢拂衣之间所剩无几的交流,或许就只有每次例行的参拜以及上禀宗门事宜吧。
甚至就连修行指导上来说
谢拂衣也没有多余的心思花费在一些他觉得不重要的人身上。
而百里溪风,也没有那个性格与胆量去主动询问请教
不过纵使如此,但百里溪风一直都觉得谢拂衣是一位对自己有恩的、优秀的师尊。
而百里溪风的问题,不过都是由于自身的原因罢了。
在经过初期的震惊之后,百里溪风依然是努力回过神来,他微微冷静,开始试着回答道——
“师尊大人,是有什么任务需要交派给溪风吗?”
“并没有。”
谢拂衣简单回答道。
尔后,似是又觉得太过简单,稍加补充道“只是找你聊聊罢了,仅此而已。”
“啊,哦。”
百里溪风有些反应不及时,但仍是守礼拱手道——
“弟子谨遵师尊之令。”
谢拂衣微微回首看了看身旁的百里溪风,只是淡淡一笑,“用不着这么拘谨。”
“现在,这里就你我师徒二人,你可以随性一点。”
闻听谢拂衣的安抚,百里溪风回答道——
“是的,但基本的礼仪规矩,弟子不敢逾越。”
谢拂衣没有再有多说什么
二人之间又是一阵沉默无语。
一起静静坐在灵石巨剑的剑柄边缘处,感受阵阵微风吹来,似乎连留出的发缕都被微风吹拂而起。
谢拂衣表面上依旧是往常那样的清冷淡然,但是内心,却是不由在想——
自己现在是不是就像那种凡界教人识文断字的古板先生,明明手下学生一个个都不敢与自己亲近,而自己有些时候,却还总是要坐到他们旁边,自顾自地说着“随便聊聊而已”。
其实周围的学生们一个个紧张得要死,嘴上说“好呀好呀”,心里巴不得先生快些离开
谢拂衣想着,不由觉得暗自好笑。
他暗中侧首观察了一下身旁百里溪风,觉得对方身体僵硬、坐姿僵直,应该是这种心态无疑了。
心中想法既定,谢拂衣也不想过多打扰。
但是,在离开之前,谢拂衣还是要将此行目的给问出
“溪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