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敷第二日还是去了书院。
或许是因为她挨了夫子的罚,周遭书生看她的眼光,不免带上了一丝鄙夷与不屑,刻意拉开了与她的距离。
孟敷何其敏感,很快就感觉到周遭的人对她的排斥与远离,她也不想多加理会,独自坐在位置上拿出笔墨与砚台,自己静静地在宣纸上练字。
学堂里宽敞,偶尔有风动,携过窗边,将手下的宣纸边角给吹起,孟敷伸出手压了压,白嫩的手指如葱,点在雪白的宣纸上,仿佛生光。
旁边的书生都看楞了,复抬头望了孟敷好几眼,见她肤色雪光,半点不像在乡野的人,不由得嘀咕道“这人怎么瞧起来弱不禁风的,跟个姑娘家一般的娇弱。”
钟声敲响,夫子进了课室,将经书摊开在案台上。
孟敷抬起头看了尚筠一眼,复又将头给低下,总觉得心里有些怪异。
她抿了抿唇,将台上的宣纸收了起来。
这一次尚筠讲的还是《中庸》。
孟敷听的晕晕乎乎,什么中庸其至矣乎,什么民鲜能久矣,她只觉得晦涩难懂,但还是努力地将笔记全都抄了下来,带给李令看,好让他学习学习。
饶是尚筠讲的认真,孟敷还是走了神,转头看着窗外的麻雀。
今日天放晴,麻雀站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来回蹦跶,偶尔还会抖抖身子,蓬松的毛仿佛炸开似的。
孟敷真的很想出去将它们捕捉过来玩玩。
讲课声忽然停了下来,课室里突然静了下来,孟敷察觉不对,猛地回神,刚好见尚筠合上了书本,他漫不经心地道
“昨日让你们将中庸背下来,今日就要检查,为师可是说了,若是背错一句,就要挨一尺。”
孟敷坐在原地如遭雷劈。
昨日说了要背书?
孟敷简直一个激灵,暗道不好,抓狂得很。
她把这事情给忘了,连书都没有翻开去看过,能背什么出来!
看着尚筠已经拿了戒尺,走下了台,站到第一排学生,让他们一个一个站到眼前背。
前排的学生感觉自己处在腥风血雨之中,后排的学生起码还有喘气的时间。
孟敷正好是倒数几排,趁着还有一点时间,忙拿起书本翻着看,起码能背出几句,少挨点罚。
什么诚则形,什么唯天下至诚为能化,孟敷揪住了书册的纸张,将纸边都捏皱了,只觉得心中“扑通”直跳。
她抬起一眼,看到尚筠已经走至了第二排,第一排有个学生背的磕磕绊绊,挨了不少戒尺,正抱着自己高高肿起的手心欲哭无泪。
孟敷感觉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下场,背书背的更卖力了。
我当初就不该顶替李令来的!
孟敷心中悲愤地想着,拿书的手都发着哆嗦。
尚筠已经移到了她前面的一排,眼看着就要到孟敷这里。
孟敷害怕得紧,因为紧张的缘故,刚才还能看进去的字现在却是一个都不进脑子里,后面那一段怎么背都背不下来。
天爷啊!!
耳边还响着戒尺敲在手心的“啪”的声响,丝毫不轻,将孟敷激得直想遁地逃出这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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