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筠抬眼看她,想到了刚才信中提到的流民。
他微微一笑,“确实,该提防一下。”
明为流民,实则藏寇也说不定。
“明日我就要回扬州了,”他拨了拨灯芯,烛火的光更加透亮,照着他的脸庞,眉眼温润,“若是有什么事,记得写信给我。”
才刚相处这么几天他就要离去,孟敷心中无端有些空落,她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写信?她才懒得写,送信这么麻烦。
“竹舍里养的信鸽可有注意到?”
仿佛知晓了她的想法,尚筠忽然问了这么一句,孟敷有些疑惑。
竹舍里确实养了许多鸽子,她还以为是拿来炖汤的呢。
不过最近确实喝了不少鸽子汤。
尚筠笑着,起身将她引到窗前,吹了一声哨,窗外顿时闪过一片雪影,伴随着扑棱棱的声响,卷起一道细细的风,打在自己的面上。
孟敷定睛一看,那雪影已经定住,是一只白鸽,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歪头盯着他们。
它在窗前立着,身子轻巧,细细的脚腕缠着红绳。
“这是专门为你养的信鸽,给你驯化过,认你为主,以后传信,用它就行。”
孟敷有些愧疚,这信鸽不仅要干活而且还要被吃。
她伸手去摸那信鸽的脑袋,那信鸽咕咕几声,脑袋偏闪了几下就不躲了,任她摸着头。
“你会多久回来?”孟敷搓着信鸽软茸茸的毛,问了一句。
尚筠摇头,“说不定,或许会久一点。”
他有种预感,或许不久之后会有一场劫难,毕竟当初宋彦风虽然平反了淮安王的叛乱,但战后许多的事情并未处理干净,留下了一堆烂摊子,也是棘手得很。
尚筠的手臂揽过孟敷的腰,用力一锢,轻而易举地将她拢在怀里面。
“好好留在这里,需要什么吩咐下人就行,有什么事情写信给我。”尚筠低眉,睨了一眼怀中的人,抬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听到了?”
孟敷慢悠悠地唔了一声。
翌日清晨,孟敷醒来时床侧还是如往常一样空着,她伸手摸了摸,床榻已经是凉的,想必那人必是去了许久。
只是今日不再会像以往一样在落日之时回来罢了。
孟敷起身到窗户前,学着尚筠昨日的模样吹哨,一道雪影闪过,鸽子落定在窗前,杂毛乱飞,它蹦跶在窗口,咕咕咕咕的乱叫。
还真来了。
孟敷满意一笑,挥手又将它谴散了。
她取了笔墨,坐定在桌前,磨了一会墨之后,拿起狼毫笔蘸饱了墨水落笔于纸。
随意写了一些话,大致就几句,一问可有安全到达,二问可寻到皇帝,三问伊伊姐病情如何。
随意涂画了几笔,她放笔之后将其卷起,又吹哨传来了信鸽,将信纸绑在了鸽子的腿上,拍了拍它的脑袋。
信鸽跳跃了几下,扑棱着翅膀,顺着风而上,掠过竹梢,隐没在天际。
“尚筠回来了?”
瑜王倒是颇为意外,看了一眼手下,将茶盖一掷,扔在杯盏之上。
手下感觉到主子隐忍的怒气,噤若寒蝉,不敢出声。
“他回扬州后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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