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乏的方大有此时困意全无,躺在床上左辗右转,就是合不上眼。
洗澡的时候不是在想今天肉的事,就是猜测现在王岩和妻子在说什么,总之,脑细胞一直维持二百迈的频率高速运转着。
不时扭头看向门口李新兰怎么还不回来?什么事情能说这么长时间?
就在这时,房门打开,李新兰揉着眼睛走了进来。
看到妻子掉着眼泪,王大财赶忙起身,“怎么了?那小子是不是气着你了?”
李新兰摇摇头,说道“我去洗澡了。”
王大财又在床上纠结了十几分钟。
很快,李新兰重又走进房间,轻轻地掀开薄褥,直挺挺地躺在床一角,静静看着屋顶发呆。
王大财起身关灯,缓缓靠到妻子身边,悄声道
“兰兰,王岩到底和你说什么了?你怎么看上去有点难过?”
见妻子不说话,王大财又安慰道“王岩这小子虽然叛逆、嘴碎、还还不知道尊老爱幼,可做事还是有准则的,就说这两天做饭吧,虽说浪费了些,可终归是想让我们吃顿好的,比以前瞎捣蛋可强了不少。”
李新兰转过身,轻轻道“你是不也觉得岩岩长大了?”
黑暗中看不到王大财的神情,只是咬字的声音比之前有些重“确实比以前更聪明了!”
“你知道岩岩都给我说什么了吗?”
王大财犹豫了一下,道“我其实也不是很想知道”
李新兰没有理会丈夫的‘不是很想知道’,轻轻道
“他拉着我的手,看着我的眼,也是这样轻轻跟我说话,他说,妈,以后我会挣很多很多的钱,多到让你数钱数到手抽筋”
王大财轻哼一声“这小子最喜欢吹牛了!”
李新兰没有理会丈夫的打岔,接着道“他还说,只要他在家一天,就尽他所能让我吃上最好的,喝上最好的,以后还会给我买最好看的衣服,让我住最大的房子,别人有的我也会有,别人没有的我也会有,他要让我做全天下最自豪的妈妈”
李新兰说完,王大财没有再出言调笑。
这些话他很熟悉,因为不止今天下午刚听过,而且以前也跟自己的妻子说过。
回想起这些年的心酸过往,王大财只觉得眼前有一只无形的手掌,正一下一下无情地抽打着自己的脸庞。
一边抽打的同时还一边质问你当初的承诺呢?被狗吃了?看看这个家过成了什么样子?妻子嫁给你享了多少福?
漆黑的房间里阒静无声,唯有钟表的‘滴答’声,证明着时间在流逝。
模糊之中,李新兰发现丈夫的肩膀在轻微地抖动。
知夫莫若妻的她,将手掌放到了丈夫宽厚的背上,轻轻拍打着。
像是在鼓舞,又像是在安抚
这背啊!
在还没有这么厚的时候,曾经背过天,背过地,也背过爱笑的自己
后来自己亲眼看着这背慢慢变厚、慢慢变弯
虽然不再背自己了,却背起了孩子们、背起了这个家
那么多人都说自己嫁给了一个穷小子,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呀!
······
同一时刻、
王岩也有点睡不着,他也是暗下思量了好久,才决定将那些话说给妈妈听。
若是搁在上一世,他铁定不会这么矫情,对着妈妈说那么直白的话。
对于最亲的家人,他永远都信奉者‘好说不如多做’的原则。
可在上一世,别说多做了,甚至连‘好说’都没有做到。
三十几年相处的时光,和爸妈谈心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不用提拥抱了。
现在重生了,王岩决定先把‘好说’做了,了了上一世的遗憾。
让王岩回味的是,当自己问李新兰相信自己说的话吗?
李新兰轻轻揉着自己的头,温柔说妈一直都相信你的话。
唉!
当年还有一个女人这么傻,无论自己吹多大的牛,只要问她相信自己说的话吗?她都会俏皮又不失温柔地说相信啊!
讽刺的是,当她和林枫前后走进酒店时,自己却没有选择相信她。
自己死得真他妈一点都不亏!
王岩躺在床上呈大字状,大腿根突然有些痒痒。
于是他就一边挠着裆部,一边想着祁修泉。
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和祁修泉结婚了。
婚礼是她一直梦寐的中西结合式婚礼。
她穿着大红的吉服,头上顶的不是厚厚的盖头,而是大红的薄纱。
透过薄纱,她那红扑扑的脸蛋有些娇羞,在她爸爸祁震的搀扶下,缓缓走在长长的红毯上。
自己就站在红毯的尽头,微笑看着祁修泉离自己越来越近。
一身礼服的牧师站在自己身后,拿着个小木锤,有些迫切地想见证一对佳人的诞生。
红毯的一侧坐着自己的亲人,穿着红色旗袍的妈妈、黑色正式中山装的王大财、大哥方源、嫂子邬丹、小妹王舟舟
另一侧坐着祁修泉家的亲属,有抹着眼泪的妈妈孟凤霞、风烛之年的外公、外婆
而自己大学的同学们也来了很多,细佬、胖子、老宋、文兵,还有满眼欣慰的刘普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唯独自己的笑容有些僵硬。
忽然,自己听到了一阵女人的啼哭声。
声音仿佛就在自己身边,像环回立体似的,一直在自己脑海回荡。
可令人惊讶的是,其他人完全没有受哭声影响,依旧洋溢着喜庆的笑容。
仿佛这哭声只有自己一人能听到。
自己下意识地开始寻找哭声的来源,很快就将目光投到了一个女子身上。
她孤零零地站在自己的左后方,就那样泫然欲泣地哭着。
不知为何,心一下子就变得很疼。
自己努力想看清她的样貌,却发现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印入眼膜的只有一副婉约的身段
自己大声问她是谁?
可一张嘴,咸咸的液体就流入了口中,一抹脸才发现,满眼都是泪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