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素箫闻言,脑中一片空白。
再看已经昏厥的俞氏,大家也隐隐明白,此事大约是真的。
慕容纤月看了一眼端坐着的慕容擎渊,又看了看面色空白的慕容素箫。
慕容素箫如今僵立不动,似乎还在理解那人说的话。
慕容纤月再回头看看慕容擎渊,她爹神色未变,并没有十分气愤的模样。
这种事情,一定不是因为她爹气量太好,那只能说明——她爹早就知道。
俞氏悠悠转醒,却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只得扶着门框坐了,望着那人,语气虽弱,却满是恨意“你为什么还活着?你回来做什么?”
慕容素箫全身僵硬,他艰难地转过身,看向俞氏“他,他究竟是谁?”
俞氏阖目,两行清泪从眼角流下。
此人名叫宁贵,是当初慕容家的一位长工。
当年俞氏是慕容老夫人的贴身丫鬟,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做事,再加上宁贵的暗中刻意接近,很快便暗生情愫。
有一次,两人花前月下之时,慕容老夫人忽然想到了要找俞氏帮她抄的佛经。
结果便那么撞见了。
老夫人本想着若是二人情投意合,她便做主成全了这一门婚事。
可是没有想到,宁贵夺门而出,居然丢下俞氏便自己逃了。
俞氏羞愤欲死,老夫人日夜派人盯着,最终及时救下了寻短见她。也便是那时,俞氏被发觉有了身孕。
找不到宁贵的人,俞氏便是婚前产子,若是被人知道,可是要浸猪笼的。
俞氏是跟着老夫人从最艰难的时候过来的,老夫人不忍罚她,也不忍她在人前抬不起头来。
她便让慕容擎渊在名义上将俞氏收作了妾室,也好让她下半生有个依托。
正因如此,以童瑶的刚烈,才并没有反对这门婚事。
后来,慕容素箫便生了下来。
慕容纤月瞠目,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呢?”一片沉重之中,慕容玉罗抱着小小的婴孩走了进来。
“我又是谁?”她问。
俞氏面露痛苦。
在慕容家和童家联姻之前,宁贵又回来了。他跪在俞氏面前,言辞恳切地求俞氏原谅,设置将自己的脸抽得青紫。
俞氏心软,便原谅了她。
后来,便听说皇帝得到了什么东西,连夜将慕容擎渊召进皇宫。
再后来,楚繁漪的花轿居然在童瑶与慕容擎渊大婚之日,抬到了将军府门前。
陛下旨意,将楚繁漪一并赐给将军府做平妻。
再后来,皇帝似乎总能拿到把柄一再相逼。
甚至,楚繁漪的女儿生在了最前头。
后来,童瑶夫人生下嫡子。
皇帝又将慕容擎渊召去了皇宫。此次童瑶夫人是生了大气的,直接身披银甲,手执长枪,杀进皇宫,直逼皇帝。
当时京城中的百姓都受过这位女将军的救命之恩,不由得为这位女将军诛九族的行径捏了一把汗。
可是最终,童瑶平安无事地回来了。
代价是楚繁漪诞下了慕容素冕。
俞氏听说,皇帝召慕容擎渊去皇宫,便是为了这件事,就算没有童夫人枪挑皇宫之事,慕容素冕也会诞生的。
慕容素冕五个多月大的时候,俞氏发觉她已经怀上了宁贵的第二个孩子。
再一个月,童夫人怀了第二胎,便是慕容纤月。
也是在这时,慕容府的内鬼查出来了,便是那个宁贵。
宁贵借着混入慕容府,偷到了童老将军的信。
童夫人和慕容擎渊当时都是童老将军的部下,童老将军的同他们的往来信件中,写着要向先帝尽忠的,也写着对纳兰佘地位来源存疑的。
要知道,当初纳兰佘弑兄夺位,便是趁着童老将军尚在边疆打仗,顾不得京城。纵然那时他已经稳坐帝位,依旧对童老将军十分忌惮。
偏偏纳兰佘当初对童瑶是有些旖旎心思的,见到慕容擎渊与童瑶将要结为连理,便用这封信件威胁慕容擎渊——要么,他违背对童瑶的诺言,娶一位平妻;要么,童家便是包藏祸心的乱臣贼子,株连九族。
到时童瑶外嫁,不算在童家之列,她便要眼睁睁的看着童家被满门抄斩。
由此,便有了慕容擎渊的第一次屈服。
得知真相的慕容老夫人当时便呕出一口血来,当晚便没了声息。
临终之前,慕容老夫人一直抓着童瑶的手,老泪纵横,至死都是一句话“是我引狼入室,对不住你”
她含恨而终,致死都觉着若不是她找了宁贵做长工,便不会有后面这许许多多的糟烂事了。
至于慕容素珪,楚繁漪也是丧心病狂。老夫人丧期之后,楚繁漪趁着慕容擎渊悲痛欲绝,意识薄弱,给他下了药,将她的贴身丫鬟楚氏推到了慕容擎渊跟前。为的便是她手边的孩子多了,日后有个一争之力。
俞氏自觉是自己引狼入室,几次三番请罪。
慕容擎渊和童瑶都没有怪她,可是她心中有愧,剩下慕容玉罗之后便将自己关在小院子里潜心礼佛,鲜少出门。
俞氏讲完此事,死死盯着宁贵,又是痛恨,又是绝望。
慕容纤月双手冒着冷汗,被纳兰倦夜和慕容素玮一人握住了一只。
三人都没有想到,此间竟会有这般离奇的牵扯。
慕容纤月只觉遍体生寒。她便说以母亲的脾气,以父亲和母亲的情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女人的存在。
不曾想,这竟是纳兰佘一手推动的悲剧。
同样遍体生寒的还有纳兰倦夜,他不曾想过,纳兰佘除了害死他的爹娘,还将慕容纤月一家害到如此的地步。
便是慕容擎渊和童将军忍让至此,童老将军还是没能回来的,也不知这其中又有纳兰佘多少手笔。
慕容素玮也是被真相气得怒火中烧的,他握着慕容纤月的手也是无比的寒凉。
慕容玉罗闻言,也不禁愣怔,手中的孩子都没有抱住,滑落下来。
好在慕容纤月反应快,挣开纳兰倦夜和慕容素玮的手,在孩子落地之前将他接住。
一片静默当中,一声婴儿的啼哭石破天惊一般传了出来,声音在大厅之中回想,显得分外嘹亮,也分外诡异。
慕容素箫被这一段往事打了一记闷棍,久久不能回神。
这一生婴儿的啼哭忽然唤醒了他。
他疯了一般狂笑,笑道最后,他头发乱了,人也站不住了,他依旧扶着柱子笑,笑得泪流满面。
他抬头,面色迷惘“我是在争什么呢?我同谁争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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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往事比较艰难啊,有点小虐还有点狗血。
但是吧,这是大家统一战线的必经之路,还是要有的~
陛下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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