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恍惚中觉得,自己的丰功伟业正在悄悄地离他而去。
本应该一帆风顺的入关战役,却不知不觉中成了埋葬他们族人的坟墓。
族人们不忌惮牺牲,可再多的牺牲也要有价值可言。
“天命已经离我们而去,是时候改称号了。”
在撤出通州的那一刻,皇太极如是对代善说着。
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当中,他们在就在辽东改换了称号,从天命改成了天聪。
而在某些时候,却又是两者混用,由于缺少史官的记载,这一段时间的历法也是最为混乱的一段时间。
而天聪元年,也正是在对应着崇祯元年。
似乎这种改元的特殊方法,真的能够对辽东的女真人带来好运。(真是的历史就这个鸟样,无语。)
人的体力是有限的,无论是远行,还是厮杀,都只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出自己想要的战果。
晁刚的队伍用火枪弥补了这一点,可凭借着两条腿根本就追不上四条腿的敌人。
唯一的收获只不过是一些,本来就生活在通州附近的那些被去赶过来干活的百姓,而且这些百姓现在还成了他们前进的负担。
不但要妥善的安置,还要防止继续暴乱,最重要的则是粮食的负担。
然而此时大明正值天灾,运河枯水,漕运的运输量大幅度下跌,若不是朝堂上惯了同一批大臣,现在京城的两家早就飞上天了。
而现在这一批大臣们,要做的事情也不过是让投靠道自己名下的商人们,瞅准机会张家。
之所以没还么有开始这一项隐秘的吃人措施,不过是京师内的那些大臣们,再次被捕了。
蛇无头不行,着些商人们,没了朝廷之中的大臣们鼎力相助,也是不敢随意的盘剥百姓,这算是如今的朝廷唯一对民间还存在的威慑力。
虽然是通过了那些官员大臣们来实现的,可也暂时缓解了冀州之内粮价的问题。
“咱们的军粮也快不够用了,在这么下去,最先饿死的反而是咱们。”
参谋长张存孟找上晁刚大倒苦水的说道。
“缴获建奴的粮食也不够吗?”
晁刚奇怪的问道。
“不够,那些建奴们,根本就是把咱们的大明的百姓当牲口在用,每天一碗稀粥,还要干更多的活,现在虽然多了一顿干饭,可身体还没有养起来,干活没力气啊。”
张存孟这几天算是明白了一点,做百姓的父母官,要想做好,真的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也不知道远在西安府的崇祯皇帝,是怎么做到游刃有余的。
明明雍州都已经是一个烂摊子了,可来回才半年时间不到,居然已经缓过劲来了。
只要来年,老天爷真的开眼。
别说百姓能够活下来,富裕的粮食都会有许多。
“还能坚持多久?”
晁刚问出了一个最根本性的问题。
他必须保证自己队伍的战斗力,然后才能镇压此地发生的一切鬼魅伎俩,要是连他的士兵都已经吃不饱肚子了。
相信通州之地又会跟着乱起来。
“最多半个月。”
张存孟想了想补充道“这个范围还是从现在开始不再接受流民,才能够勉强办到。”
若是要问,在古时候,什么才是硬通货。
许多人会说金银,可其实就是粮食,也只有粮食。
在产量底下,天灾不断的念经,就算家里金银堆积成山,可没有粮食一样会饿死人。
而一切的暴乱和反抗,就是许多平民缺少食物,然后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推波助澜来燃烧自己的欲-望。
好在如今通州和蓟州这两个地方,被皇太极带着人恨恨的搜刮了一遍,早就没有了野心家生存的土壤。
如若不然,就凭他们这一点人,根本就忙不过来。
“给京城送去消息了么?后续的物资什么时候可以运过来?”
晁刚接着问道,对于皇上的安排,本来就是可以在原地补充物资的,反正给的银子足够,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当地已经没有多少存粮了。
拿上银子都买不到东西,这在晁刚的记忆中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京城的粮食也不是很多,只够京城里的人一个多月食用,还得想办法开源节流。”
张存孟如今都愁坏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参谋长,现在做的事情却比一方大员还要多。
事实上,整个队伍中除了战斗的火枪手,所有的人都已经被动员了起来。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工程部士兵,都面临着艰巨的任务。
满桂的骑兵终于慢了下来。
而杜度的骑兵,也带着最后的参与力量,跟上的皇太极的大部队。
皇太极的大部队外围则是一圈又一圈,厚厚的,百姓们圈起来的人墙。
这种人墙的作用,就是为了防止有人突袭。
至于那些人墙会不会趁机逃跑,那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另一边出城之后,打算赚取一点战功的洪承畴,也是带着火枪骑兵傻了眼,除了不断地接受流民,忙的歇不下来之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太极他们一步步的走向马兰峪的方向。
战功再多,要是蓟州和通州出现了民变这个大乱子,也都是啥都没有,现在的新皇可不是曾经待在皇宫里,可以被人落水的那种皇帝。
只是到目前为止,新皇已经以雷霆万钧之势,换了一遍朝堂,可大部分大臣和儒生们,还是当做曾经的那种皇帝对待。
洪承畴已经在想着袁崇焕和吴三桂怎么倒霉了。
黄立极和施凤来他们的好日子并没有过上多长时间,皇太极的车兵,也导致他们走的很狼狈,有些向建奴积极靠拢的人,一家人已经有了马车做了。
只有那些支持身份,还想着拿捏一下的,只能跟着大队人马走路。
平时踏青也是要走路的,当时还不觉得累。
可现在急行军,无论是速度,还是持续的时间,都让许多人怨声载道。
“苏茂相,你倒是速度快一点呀,看你老娘都已经走不动路了,还不背着,肯定是个不孝子。”
坐在马车上,一摇一晃的傅木魁,把头探出车窗,看着脸色苍白,浑身被汗水打湿了的苏茂相,心里就是一阵酸爽。
他承认自己不是搞好人,也确定苏茂相也不是个好人。
可他自己从来都不做作,而苏茂相做了坏事,还要表现出一副仁慈的样子,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贪污受贿,也没有一样拉下,凭什么苏茂相的名声就是比他好。
苏茂相此时根本就不想理会傅木魁。
他还在想着,若是真的能够时光道理,绝对不去干那种贪污受贿的事情。
他的俸禄已经足够平时的开销用度了,而且自己也还有一些产业,怎么都比现在风流快活。
只可惜,醒悟的太晚了一些。
很快傅木魁的马车就走远了,接着后面的就是温体仁和周延儒的马车。
两位东林党的领袖,也不如他们自己说的那么凛然大气,更不如他们书上学的那么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的忠义之心。
在知道皇太极对于马车分配问题上纠结的时候,就立刻靠了上去,顺便给自己分了一辆车子。
此时经过苏茂相的时候,车帘早就被拉了下来,车内的人看不到外面,而外面的人也看不到车内。
似乎车帘就仿佛一堵无垠的高墙,分割了两个世界一样。
苏茂相回头看着自己的老娘,由于小时候缠脚所致,走路并不稳当,手里的拐杖,现在已经支撑不住她的身体了。
“娘,孩儿背着你走一段路。”
苏茂相一边说话,一边大口的喘着粗气,其实他自己的身体,也已经快要达到极限了。
“儿啊,你还是把握孙子抱着走吧,你媳妇他也已经走不动路了。”
老人上气不接下气,看着就仿佛下一刻会倒在路边再也起不来。
身后不远处的儿媳妇,一手拉着一个小孩,怀里还抱着一个两岁大一点的孩子。
两个孩子都很安静。
大的已经满头大汗,却还是在咬着牙齿,坚持着自己走路,就是不敢松开自己母亲的手。
而小的搂着母亲的脖子,生怕自己的身子太重,压得母亲走不动路。
其实她那里知道,只要在母亲的身上,母亲就不会轻松,只是做母亲的总是能够忍耐最大的痛苦,把最好的留给子女。
这是一个帮老娘和帮孩子的选择题。
其实古今中外,这种选择题总是会不经意的出现在,每一个人的生活中。
做出的选择不同,得到的答案也会不同。
要是两者都想要,就必去变得更加强大,不然两者都会失去。
苏茂相忽然心里多出了一些痛苦,在他做官的时候,总是看到那些平民家中,因为这些婆媳之间,邻里之间鸡毛蒜皮的少年人事情。
总觉得这些事情,不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也就经常觉得好笑。
然而现在呢?
没有一个人教会他现在该怎么办。
“前面有一块大石头,咱们坐在上面歇一会。”
苏茂相了眼远处说道,不休息不行了,即便是还能走下去,也会把自己给累趴下,媳妇,老娘也很定挺不住。
单凭他一人,两个子女也绝对要跟着受罪。
好一点还能活着,若是在逃亡的路上落下病根,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
恍惚间有种,还不去继续修路来的好,最起码一家人生活安稳,不用累死累活,也不用发生这种艰难的选择。
也只有此时,苏茂相才能记起崇祯皇帝的好来。
“耽搁了时间,咱们还能不能逃得出去?”
苏茂相的母亲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明白许多道理。
“能赶上,只要歇一会,咱们才会有力气赶路。”
苏茂相年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不安,似乎他的安排,就绝对会万无一失。
一路上歇息下来的文人不少,后面一直跟着撤退的大部队也是见怪不怪。
毕竟重要的文人,都已经坐着马车前面走了,剩下的也能给大明增添一点追赶他们的负担。
所以就形成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没有人会过多的理会他们。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们身上一穷二白导致的原因。
另一边,少了皇太极攻城,京师之围以解,而待在固安的袁崇焕却是没有急着追赶建奴的部队,而是带着他所有的人马,去了京师脚下。
之前放皇太极入关,是为了提高自身的价值,现在皇太极走了,他的价值就没有了,想要继续拿着绝大的权利,活的更好,就只能向着京城出发。
只要能逼迫朝廷发了那些被逮捕的大臣们。
有朝堂牵制崇祯,自身就会安全许多。
毕竟宁锦防线还是他洪承畴说了算,谁也不敢轻易地换将。
另外一个就是,他还想着能够用他不在宁锦防线上的理由,再次放皇太极他们安全的回到抚顺。
只有大明有了外敌,宁锦防线才有作用。
说白了就是一种更加高明的养寇自重而已,每一个朝代到了后期,那一个重兵在手的人不这么做?
可让他无语的就是,在他到来的时候,京师的大门依旧紧闭。
没有一点再次打开的迹象。
“我是戴承恩,蓟辽总督的军师,城上的人听着,立刻打开城门,我家总督又重要的军情要报给周皇后。”
戴承恩骑在马上,两袖飘飘,寒风刮过,似乎还真有一点名士的风采。
“皇太极的兵马已经被打散了,你们不去追杀,却带着自己的手下在城下耀武扬威,是何居心?”
在戴承恩第一次站在城下喊话的时候,王冲就已经派人去了皇宫,之后就派了身边的太监田守新前来对话。
而说话的正是田守新,只听见尖锐难听的公鸭嗓子,远远地从城头传来,戴承恩就直皱眉头。
‘现在整个朝堂上还是宦官专权吗?’
戴承恩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是知道袁崇焕原本就是太监魏忠贤给推上总督的位置上的,曾以为新皇登基,魏忠贤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才换了门厅跟着东林党的人,荣辱与共。
谁知道朝堂上的变化太快。
阉党虽然没了,可魏忠贤依然在,而东林党也似乎没有袁崇焕想象的那么强势。
“臣下自然是为了京师的安危,为了皇后的安危。”
心里转着各种念头,却不妨碍他把官场上的那一套假大空,用的出神入化。
(苏茂相在崇祯三年已经去世了,享年64岁,也就是说,现在他已经63了,这里只是想把他弄成崇祯的得力大臣,所以给了一个年轻的身体,只是人都有各种毛病,不过是通过这一次大起大落,让他认识清楚时局艰难,才能有一种质的变化,当然在正史上这人也是一名清正廉明的厉害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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