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奎是个视钱如命的人。
自从自己的女儿周玉凤做了皇后之后,更是大肆收刮钱财。
然而大明的外戚并没有多少实权,自然也就收不到多少银两,只能通过女儿来给人办事落点好处。
以前虽然要价高,可到了能办成事。
可后来就不行了,若是自己在女儿面前哭穷,女儿只会打赏一点金银,至于求情办事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此次有人出银子,十万两,就是要宣传自己女儿不能生子的传闻。
对于一位只要银子不要其他的人来说,是不是会因此而毁了女儿的幸福,他并不在意。
毕竟这世道,坑爹坑娘的子女不少,可坑儿坑女的父母也并不是没有。
不过这些“坑”在外人来看是真的坑,可在他们本人看来往往都是理所当然。
周奎现在就是个把坑女儿当成了差不多一辈子来干的事业。
至于对不对他从不理会。
只看有没有银子可捞。
京师里关于自己女儿不能生育的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
没有多隐秘的手法,却总是能让旁人对他产生忽略,毕竟在大多数人的想法之中,女儿已经贵为皇后了,往后养老,可靠的就是人家。
哪能砸了自己的长期饭碗。
周奎不是大多数。
这天老头回到住所,进入了他的书房,在书房的书架上推拉一下,就漏出了一个隐秘的地道。
在京城想要做成着一个地道可不简单,各方面的报备就能折磨死人,而且就算挖成之后也不够隐秘。
除非自己真的很自信,能够逃脱朝廷的惩罚,私自挖掘。
这些都是因为京师需要杜绝一些心怀叵测的人,通过挖地道连同外面,然后攻陷整座城池。
历史上这样的事件不少,所以每一个朝代的皇帝都很重视这件事情。
周奎不怕,所以他的地道挖的就很隐秘,当然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明亮的烛光照耀在密室之中,打开的箱子里银两泛着诱人的光芒,这里没有多余的东西,就连字画古董都没有几件。
全部不是金子,就是银子。
这种收藏的癖好,在整个大明也是绝无仅有的。
“多好看的银子,整整十万两,那可是老夫一年都弄不到的宝贝。”
周奎眯着眼睛,享受着财富占据内心的充实感,然后小心的拿起旁边的一根蜡烛,凑了上去。
随手捡起一块银子,用牙齿在上面轻微的咬了一下。
烛光下,可以看到此地的许多银两上面,都有着清晰的牙印,而且牙印的角度,深浅都差不多一般无二。
很明显周奎经常下来做这件事情。
如今更是已经成了一种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习惯。
放下咬过的银子,伸手抚摸着箱子里的银两,听着银两之间的碰撞声,比他在青楼里听那些小娘子们唱曲都动听。
此时他还不知道,他的院子周围,已经被悄悄的包围了起来。
魏忠贤从韩爌处得了消息,立刻就派人去悄悄的辨别真伪。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皇上的这位老丈人,当真能够干的出来这件事情,而被抓的那名秀才之所以嘴硬,也不过是自信有人能够救他出狱。
周玉凤和张嫣两位皇后正在香皂长查看,几个厂子的厂长,都是宫里的太监在担任,其中的一些技术性的工作,也是宫里培养出来的宫女在做。
虽然这些宫女可以说是被释放了出去。
可每个月的银两却是不少。
十岁的年纪,在这个时代来说是大了一些,可能挣钱,还是一份很体面的工作,不知多少人上门说媒呢。
所以总体来说,所有人的生活都过得不错。
也正是因为有了榜样,宫里的太监宫女们,对于学习的积极性空前的高涨。
在这个时代有那个女人不想嫁人生孩子?
而且还有一份并不累的体面工作,不知多少人争破头的都想要挤进去。
前段时间,京师被围,这些人还以为工作丢了,谁知道最后还能去上班,就是休工的那段时间,也是发了足额的薪水的。
“娘娘,魏公公前来求见。”
田守新脚步轻盈的走到周皇后的身边,低声说道。
“什么事情要见我?是那个地方又缺粮了吗?”
周皇后只知道最近京师附近最紧迫的事情,就是缺粮,这个不解决,就没办法让所有人安心。
要不是秦良玉来时带了不少的粮食,很可能这一次真的要死不少人。
“据说是关于国丈的事情。”
田守新也不多言,只点明问题的核心。
“我爹?他能有什么事?”
周皇后猜测着,是不是自己的父亲又缺少银子了,也不明白那么多的银联赏赐下去,花的怎么就那么快。
“你去忙吧,我们随便看看。”
另一边正在和秦良玉商量着,要是回四川的时候,要带上那种香气的香皂的张嫣,忽然回头说道。
一间单间的屋子里,魏忠贤早就等候多时了。
见到周皇后-进门,啥都没有多说的,把自己最近查到的一起写消息,全部写在了一张奏疏上,递了过去。
许多事情在外面都是不能说的,隔墙有耳啊。
不明所以的周皇后,接过了奏疏看着看着,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上面写的可都是真的。”
魏忠贤低头道“都是真的。”
“南京那地方的人,可真够富有的,一出手就是十万两白银,看来是加的商税还是不够多。”
以前总是有人让她劝解皇上不要与民争利,本来她也是很认同这个问题的,现在她改主意了。
既然这些人还有银子进行贿赂自己父亲,就说明利润挺高。
“我父亲毕竟老了,难免有些糊涂,看着他不要出门就好。”
抄家下狱这种事情,她作为一个女儿还是做不出来,可又不能等到皇上回来,在她的记忆中,这次皇上醒来之后,就对自己的老丈人看不顺眼。
若是不处理,万一事情闹大了,让自己的父亲去修路,颜面就难堪了。
现在周玉凤对于魏忠贤用的很顺手,也终于明白,为何皇上喜欢用此人了。
“算了,我还是亲自和你一起去看看的好。”
周皇后想了想,最好自己亲自出面,好好的给说一下,免得再闹出更大的事端来。
回去给张嫣和秦良玉说了一声自己有事,就留下了田守新伺候着。
这种家事,周玉凤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总之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在礼法严谨的年代,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不光是周奎一人的事情了,她这个皇后道德也会受到整个天下人的质疑。
周家的府宅。
周奎心满意足的走出了密室,想着下次再遇到那人,一定要提价。
十万两白银,现在可满足不了他的胃口了。
必须二十万两。
想到高兴处,不由的哈哈大笑。
惹得一些下人们,也是不住的回头观望,不知老爷今天怎么就这么高兴。
“二柱子,陪老爷我去百花楼玩玩。”
周奎招呼一声,立刻就有人备好轿子。
只是在出门的时候,被人拦截了下来。
“周国丈,还请不要让我们兄弟们为难,等一会皇后娘娘来了,只要她开口,您老想要去哪都成。”
来人很陌生,穿着一身简单的百姓粗麻衣,在没有说话之前,只会被人认为是街上逛街的平民。
“既然知道老夫是国丈,你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还敢拦路不成?”
周奎也不知是没听懂来人说的话,还是仗着自己国丈的身份懂了也当做不懂。
“拦路是不敢的,不过国丈要去什么地方,我们这些做手下的就不许得跟着。”
来人笑着说道,本来看守国丈府就是一种得罪人的事情,可他的工作就是这个,不做可由不得他。
“我要去青楼找女人,你也要在旁边看着?”
周奎吹胡子瞪眼怒声说道。
“那我刚好也瞻仰一下国丈在床上的风采,反正学习吗,看书是一种方法,现场去看也是一种方法,只是国丈就需要多多包涵了。”
来人依旧是面不改色的笑着说道,似乎这人总是爱笑,而且自认为笑得很好看。
周奎浑身恶寒,只要一想到他在快活,身边还有人在正大光明的看着,要是在出声指点几句,那个姿势不对,次数不够,时间不足,他都能想到从那之后,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在想女人了。
“算你狠,走,咱们回去,老爷我要大解,我就不信就连大解也会有人看着。”
周奎气呼呼的转身走了进去。
他不是没想过去找他的女儿,而是听说他女儿要来,自然本就不会出门了。
这次他要好好的给这些人找点事做,堂堂国丈府,居然能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给围住,说出去都丢人。
周皇后的车架来的很快。
不大一会的时间,就到了国丈府。
周玉凤是在小院子里见到他的父亲周奎的。
院子看起来有些寒酸,院子里的下人们穿的和外面的那些乞丐也都差不多,就连那张桌子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
桌子上放着一盘瓜子,瓜子上也都生了绿苔。
另有一壶茶,茶壶上也都是老旧的痕迹,就连喝水的茶杯上面都有着一两个缺口。
周玉凤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拉父亲又在摆出一副穷酸样在哭穷。
以前他还能被这些手段给骗过,可自魏宗贤和骆养性,汇报了了一些老父亲的奢侈日常,就再也不相信眼前的一切了。
“有意思吗?”
周玉凤挥手让那些下人们退下之后,才面现无奈的问道。
“怎么没意思?可有意思了。”
周奎坐在一张凳子上,身子一晃,就能听到“咯吱”作响,应该也是一件老古董了。
这老头为了显示自己的清贫生活,也是下了大力气。
“既然你觉得这种清贫日子有意思,那我可就要把你收藏的银子全部搬走了。”
周玉凤这一次可不能心软下来,必须弄出一个章程,要不人崇祯回到了京师,可真的是会下狠手的。
虽不至于有牢狱之灾,可被软禁在一件小院子里,是大有可能的。
“银子?我哪有银子?你可不要胡说。”
周奎一瞪眼睛,他都已经穷成这个鬼样了,难道自己的女儿就看不出来?
不说赏赐一些银两,也不该在他面前说风凉话。
“最近我可知道你收入了十万两银子的,不知十万两把你女儿的名声弄臭,值不值得这个价钱?”
周玉凤说着就进了院子,跟在后面的魏忠贤体贴的端着一张干净的小凳子,放在周奎的对面。
然后转身后退两步,从门口接过了一盘花生,一盘瓜子,最后又悄悄地走了一趟,端上来了一壶上等好茶。
周奎瞧得一愣一愣的。
这些他都认识,凳子是他书房的秘库之中坐着仔细看银子的凳子。
花生,瓜子,还有那壶茶也都是秘库里的东西。
而这些本就是最隐秘的,可现在却仿佛被所有人知道了一样,愣了良久,连回话都来不及,惨叫一声,起身就飞快的跑了出去。
看其身形矫健的步伐,根本就看不出是一位老人该有的样子。
周玉凤瞧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怎么了。
只有身后的魏忠贤心里最清楚。
“娘娘,国丈应该是去看他的银子去了。”
“银子?走带去,咱们也去看看。”
周玉凤略有所思的道,认真说,到现在她也不知自己父亲的财富到底有多少。
书房之中。
跑的飞快的周奎,很快就打开了书架后面的暗道,点起蜡烛就进了秘库。
瞧见秘库之中的银子,一两都没有少,心里总算是舒了一口气,可凳子和盘子,茶壶不见了,也是让他在后怕之余,多了一丝气愤。
在他重新走出密道之后,就发现周玉凤面色铁青的坐在一张椅子上,正在看着他。
不等他就开口说话,就是厉声问道。
“爹,你知不知道,在京师没有报备,随意挖掘地道是等同造反的大罪?那是要抄家灭族的。”
周奎不耐烦的道“你不说,我不睡,谁能知道?再说,我也只是藏了一点银子而已,至于吗?”
周玉凤险些气笑了,什么叫至于吗,若是崇祯在京师,就凭这一句话,蹲大牢都是轻的,还跟她嘴硬。
此时她更加确认了张嫣说的话有些人就是见了棺材都不掉泪,没得救的。
“去,给我把里面的银子都搬出来,每一笔银子我都要知道它的来路。”
周玉凤发狠的需要给她父亲一个教训,免得把整个周家都给祸害了。
“不要,那都是我的,都是我的银子。”
周奎死死的堵着密道的入口,撕心裂肺的喊道。
“现在不是你的了,贪污受贿,只要一样,你就得去大牢里忏悔,现在你还能站在这里,只因你是大明崇祯皇帝的国丈。”
周玉凤话音掷地有声,这一次只是在损害她自己的名声,下一次是不是就要损害皇上的名声了?
真到了那种时候,哭都没机会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