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的思绪从往昔中抽回,看着头发花白的白龟说道,“龟兄,你我相怜相惜,幼时你我豪情万丈,相勉相励,后来你又助我整顿龙族,荡平水域,更甚者以一生情爱想让,唯愿来世,你我还是兄弟。”
“帝鸿,是啊,唯愿你我来世还是兄弟。”白龟也感慨的说道。
两人相互而看,往事更容易使人相近,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风云激荡之时,豪情满怀之刻。
两人相视一笑,皆是开怀大笑,一展心中郁结,此刻的两人是无比痛快的,是极其淋漓的,或许两人都有一种感觉,这般痛快的感觉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出现了,士为知己者死,一生一个的知己是此生最为幸福与痛快之事。
两人笑得爽朗,两人拥抱在一起,这一抱,是曾经兄弟血泪无憾的承诺,是生死相付的信任。
“龟兄,你还不准备告诉我实情吗?你到底要默默背负与承受多少,兄弟本该同甘共苦,可我们总在同甘,只有你一直在痛苦。”龙王说道。
“哎,到底还是没能瞒得过你,不过,千般万般皆是我自愿承受,冷暖自知,哪有什么痛苦。”白龟笑着说道,不复刚才的压抑,透露出内心阴霾尽散的爽朗。
白龟心想,到底是多年兄弟,瞒不过去,龙王早就看到了他的刻意隐瞒,兄弟间生死相托,若说有什么值得他精心隐瞒,一想也就是极其凶险之事,身为大哥的他自然不愿有什么危险降临在龙王的身上,所以宁愿独自承受。
“是不是有什么危险,否则你也不会这般隐瞒与沉重。”龙王问道。
“我近年来翻阅典籍与占卜,发现一个重要线索。”白龟说道这里,龙王也靠近凝神细听,“玄儿为青龙托身是不错,可别忘了,与青龙齐名,上古共有四大神兽,青龙驻守东方,朱雀驻守南方,白虎驻守西方,还有玄武驻守北方,四大神兽各驻守一方,以保九州国土安定,不至动荡。”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是这么一回事,这许多年来,我只顾操心玄儿之事,倒忘记了上古四大神兽同根同源,可相互感应,若能有他们相助,玄儿必能觉醒。”龙王略显高兴的说道。
白龟摇摇头,不由暗想到帝鸿可能对玄儿觉醒之事太过忧心,以致于一点的希望都在无止境的放大。
不过就算真相残忍,也比无可奈何的失望好,白龟无情的说道,“东方多水,我龙族居东,甚少管其他地域之事,而你也只关心到东方动荡不安,已经急需青龙出世稳定危局,可你又怎知其余三大神兽也都已有近万年不曾觉醒。南、西、北三方亦皆山川不定,怪兽嚣张,一片狼藉,此刻虽然皆有所收敛,尚没有肆意恣虐,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灾难,可到底也是大势已成,尽管现在有所顾虑,可终究不会长久,早晚有爆发之日,而四方神兽的出世,虽然不会一举消除隐患,可却是必不可少,对四方以后的安宁有着许多帮助,而且,若是四方神兽一直安好,没有缺位,四方之地又怎会容那些宵小出头?”
听到此话,龙王总算是彻底的清醒了过来,也空前的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九州四方镇守之神缺失,这是天下将乱的征兆,而且已经万年的酝酿与发展,胎体成熟,已断无将一切事物扼杀在摇篮中的可能。
而现在能做的只能是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为灾难的到来做好战斗的准备,天下将乱,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没有一个人能在滚滚乱流中独善其身。
多年兄弟重开心扉的欢乐到底没进行多久,这般消息无疑让两人再次陷入了沉重之中,不过比起刚才,此时两人的心是相近的,是没有隐瞒的,往日情怀最能使人三思。
龙王也是身经沉浮之人,他眼中的白龟是兄弟,是同生死,共患难的大哥,是凡事好商量,可依靠的挚友,而白龟眼中的龙王是他辅佐帮助的兄弟,是他想不惜一切为其铺平道路的对象,而一直长兄如父自居的白龟,似乎早就忘了龙王早已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兄弟,总是付出,却从未考虑是否需要。
哎,白龟内心一叹,也罢,兄弟情深在能共历风雨,他们也该做一回真正的兄弟,搏击长空,浪遏飞舟,而非无畏的付出与承受。
“龟兄,玄儿……”龙王问道。
“帝鸿,莫因私情蒙蔽双眼,万事因果双至,有因才有果,玄儿血脉无法觉醒是果,需找到因,探其根本,加以解决,这果自然便迎刃而解。”白龟高深莫测的说道。
“那这因,可有玄机?”龙王问道。
“天机玄妙,瞬息万变,难加窥探,非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三者统一不可知其一角,我辈能做的就是根据既有之线索加以推理演绎,逐步接近真相罢了。”白龟说。
“何时为天时、地利、人和的统一?”龙王开口问道。
“帝鸿,天机不可妄测,永远也不会被探知,所谓测天意只是知其一角线索,从而努力寻找真相,我能知重开纪元之事就已是天机被测,机要被泄,而天时、地利、人和统一的那一日便是秘密揭示,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弟可明白?”白龟一副语重心长的说道。
“兄长到底通透,愚弟无知啊。”龙王略显消极的说道。
白龟见此略一摇头,心中无限苍凉,想当初龙王机敏聪慧是何等意气风发,可这自古情深则不寿啊,自水柔死后,他这兄弟意志消沉,完全是自暴自弃,凡事多了太多的随波逐浪,缺少了一分逆流而上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强势,就是对于龙玄之事也只是心急如焚,慌不择路,从未自己细究根源,强势独裁。
万般方寸但饮恨,脉脉同谁语,龙王内心凄苦,他还能说什么呢,还能强求什么呢。
白龟轻和的安慰道,“隔行如隔山,你不知晓也实属正常,无需这般,可往昔逝水东流,一去难回,眼见风云激荡,沧海桑田,你就真的打算如此这般下去吗?”白龟忧心的问道,龙族身为九州大族,若是祸及九州的大难将至,龙族的态度与作为将会决定着许多的事情。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水柔,为了玄儿,刚刚进门时龟兄便说道,我们也老了,雄心不再,抱负已失,年轻人的天下已是无能为力了。”
龙王看了白龟一眼继续说道,“我知道,龟兄说这话并非真心,可我这话却是真情实意,毫无虚假,我只是为了水柔与玄儿在这里苦苦支撑罢了。”
白龟看一眼,心中纵有万千想法也是无奈,心里的坎总得自己往过跨,别人说的再多也是枉然,白龟也很落寞,他太清楚眼前的男人,他知道,或许终此一生龙王也难有放下的那一刻,可白龟也是欣慰的,万事难求完美,退而求其次也是好的。
龙王就算再怎么生无可恋,可内心还是有强大的精神寄托,为了水柔,为了龙玄,龙王都会让自己坚强的熬下去,他的内心不允许自己就此撒手,内心中的人都还需要他。
“兄长说正事吧,为了玄儿我会努力的。”龙王说道。
“玄儿血脉不能觉醒,因就在重开纪元,纪元重开,往事因果斩断,善恶是非,因果报应,从头算起。重开纪元,有形之物大抵不变,变得只是一些善恶轮回的报应罢了。”白龟说道。
“那玄儿之事究竟如何?”龙王问道。
白龟眼神炯炯,甚至有一丝的狠辣,“只有一种解释,重开纪元之事做的并不专业,即使并无妨大碍,可是此等大事,失之毫厘即差之千里。即使一步之差池,也便能解释龙玄血脉万年不得觉醒之事了。”
“万年已过,虽说不长,可却也绝对不短,想要追究当年之事,难啊。”龙王感叹的说道。
“是啊,可事无绝对,一定会有办法的。”白龟说道。
“你说重开纪元受到阻碍,能开纪元之人必然是强势凌厉,一举一动便能扯动风云,可有能力干扰他的人也必定是吞云吐雾,雄霸一方,这般的人物,生平必然辉煌灿烂如那苍穹的太阳,名传青史,翻阅典籍必然能够查到。”龙王说道,认真起来的样子坚毅,是真正的一族王者。
龙王复又继续说道,“至强之人大抵生于至强之族,世间种族林立,可神族、魔族、龙族皆是三大强族,历时多年未曾改变,神魔两族频繁战乱,此消彼长,却也是谁也压不倒谁,我龙族虽略逊一筹,可多年安定平和,根基深厚,至于其他种族,偶有辉煌,却也是昙花一现,难以长久,所以神王、魔王、龙王是当之无愧的强者,也是有能力开辟和阻止重开纪元的存在。”
白龟点头附和,“我也是这般想,可我龙族必然没有重开纪元,何况重开纪元所需的实力非天纵之资不可,据我所知,九州近几世虽偶有天资高绝之人,可却难以拥有重开纪元的实力,除非强强联手,神魔两族不可能联合,我龙族又是一无所知,这九州之事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何况,强者重开纪元之事也只是存在于传闻中,从未明确记载,近人难以知古人实力,重开纪元的功法也是从未现世,这到底是谁能重开纪元?”
“你这么一说,我也有一事,雨神多年不曾降雨,已经影响到了我水域生物繁衍生息,万不得已,我便去了神族一问,谁知神族内一派兵戈森严之氛围,十分怪异,当我得见神王询问雨神之事,神王略显诡异,说什么雨量自有定数,当尽快处理,你说怪是不怪?”龙王疑惑的对白龟说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白龟问道。
“我刚从神族回来不久?”
“我是问雨神没有施雨,龙族已受影响有多少时日了?”白龟说。
“近年来频频有人禀告,可直到最近情态骤然恶化。”龙王说道。
白龟听到,脸色大变,厉声说道,“糊涂啊,积聚多时才能导致情态骤然严重,龙族生存繁衍与雨水息息相关,本该时刻关注雨水动向,而你身为一族之长,怎能已酿祸端还不知所以?你要被水柔耽误至何时啊。”
“大哥此话何意?”白龟激动愤慨的情绪吓到了龙王,忙开口问道。
“你自己想吧,哼。”说着一甩衣袖向内室走去,留下龙王一人在那里若有所思。
龙王落寞的走出了往昔好友的宫殿,往回走的路上面色不是很好看,龙王回到了龙后的寝殿,高贵万千的龙后仪态华美的迎接了过来,看到龙王不善的面色,略有犹豫,问道,“陛下是怎么了?”
“梦璇,你是不是对本王很失望?”
“陛下何出此言?”
“你和水柔爱的都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一个风雨袭来,岿然不动的依靠,而不是本王。”龙王说的很是苍凉。
龙后听这话,很是伤感,“陛下,臣妾嫁你千百年,陛下对臣妾恩深义重,臣妾知道陛下娶我只是迫于形势,为龙族大局考虑罢了,可陛下并不凉薄,对臣妾敬重有加,即使陛下真正爱的是水柔妹妹,可陛下依然对臣妾处处照顾有加,对我当初不安的内心给予安慰。”龙后说的感伤,两行清泪留下,依旧如花季少女一般惹人怜惜。
“梦璇,你将一生托付于本王,多年陪伴,有恩亦有情啊。”龙王看着龙后毫不迟疑的说道。
“陛下,你说,你对臣妾有情。”梦璇哭泣又激动的问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本王承认以前对你只是敬重,娶你也是迫不得已,可自从水柔来了后,本王发现你等投机投缘,你对水柔虽有嫉妒羡慕之心,却从无加害之意,那是本王初次发现竟是从未了解过你,后来你照顾玄儿,尽心尽力,可惜啊,年华不能重来,本王如今什么都给不了你了。”龙王深情感慨的说道。很是伤感。
“陛下,”龙后早已泪流满面,再也忍不住,扑在龙王怀里便哭泣了起来。龙王抚摸着背脊欲说还休。
龙后在龙王怀里说道,“陛下,有此一话,臣妾没有白活,臣妾爱的是陛下,从来都是。”
龙王苦笑一声,“你们爱的是当年叱咤风云的龙王,而非今日志气全无的本王。”
龙后听话抬起了头,收起眼泪,一派严肃的说道,“陛下,有情是好,深情亦无错,不复雄心也实属寻常,可自身该承担的责任却是万万不可懈怠与丢弃。”
“该是本王承担的责任本王从未想过推脱。”龙王说道,即使物换星移,可原则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改变。
龙后摇了摇头,“陛下,玄儿是你亲子,为他觉醒血脉这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付出,可这更应该是一个龙王为龙族的千秋功业所必须努力的。”
龙王看着龙后的眼神有了转变,龙后直视并继续说道,“陛下这些许年来只记得你是一个父亲,丈夫,可还记得您还是龙王,龙族的领袖,在其位,谋其职,陛下可以不争独霸,可龙族不能毁在陛下手中啊。”
听到龙后说毕,龙王就是一震,又想起不久前白龟的话,龙王感到了寒意,有身边人的心寒,还有危机来临的凛寒。
“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龙王问道。
“陛下这些年对龙族事务上心较少,万事得过且过,就算眼下无事,可隐患必然早已埋下。”
“本王知道了,你早早休息吧。”说着便走了出去。一样是挺直的身影,可龙后感到了不一样的感觉,少了一些落寞,多了几丝刚气,那是骨子内的,不再是必要场合时的强打气势。
龙后看着龙王的背影,不禁喜极而泣,不仅是因为她终于等到了龙王的爱,更重要的是她知道龙王振作了。水柔妹妹,你若是在,也一定很开心吧,陛下因你消沉至此,你若是在天有灵,又怎会安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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