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1)

“陈落萌?”乔明皱了皱眉,“她的时尚资源挺不错的,应该说是她老公时尚资源挺不错的。”

“她对的起那些品牌。”季久说,不是很想和乔明谈陈落萌时尚资源的问题,“我档期调不开。落萌是菱格的艺人,演技也还可以,我觉得动物那边不会有意见的。”

“那也得她那边同意才行。”乔明说,“那《沉醉者》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啊。正好你最近有档期,不过拍摄时间会比较赶。”

“还能怎么样。”季久叹了口气,“偏偏在这个时间。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不过《梦莲》怎么办?”

《梦莲》是季久之前预定的下一部要拍的剧,她已经认真看过剧本,试过镜了,也和剧方见过好几次,档期都定下来了。

除了合同还没正式签之外,各方面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就等年后进组开拍了。

“《梦莲》那边的事我来处理。”乔明说,看起来有些头疼,“我会尽量和那边商量把时间往后拖,如果实在不行也只能放弃那边了,不管怎么样,现在《沉醉者》才是最重要的。”

季久微微低下头,感到有些难过,她早就猜到乔明会这么说了。

她很喜欢《梦莲》的剧本,几乎在她看第一次看剧本时就喜欢上了这个故事,制作班底她也很了解。

《梦莲》是一部国民剧,季久将在里面演一个军统女特工,对外的身份则是一个交际花,它的故事错综复杂,题材包括谍战、抗战和爱情,各国的势力殊死较量,每一个角色都非常立体,各自有自己的立场、好与坏。

在战争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只有生存与死亡,故事中爱情的成分并不算多,但在剧本上来看描写的还算不错。

但不管季久再怎么喜欢这个故事,如果实在是没办法调开档期,就像乔明说的,她也只能放弃这个剧本。

她没有选择权。

季久不露声色的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这些情绪全都扫走,然后说道,“不管怎么样,不能轧戏,只有这一点,绝对不可以。”

“当然不可以——不然不用说我都已经能想象得出会被黑成什么样了。”乔明皱着眉头说,又摇了摇头,满脸的为难,“突然顶替接演《沉醉者》已经够容易被黑的了,网上已经早就有人传出徐梦河要演这部剧了,虽然我们知道是她主动放弃的,但观众和粉丝不知道啊,她们会把瞄头对准你。而且……”

他苦笑了一下,快速地说,“你自己也说了,这个剧本不怎么样,你也不喜欢,播出肯定会被嘲一波,这时再轧戏,或者延迟入组,一定会被黑死,还会被说耍大牌。”

季久叹了口气,“做好人真难。算了,先不说这个了,我总是要先飞b市那边试镜的吧?”

“最好去和那边见一面,不过试镜的话,现在你愿意接演就算不错的了,我觉得他们不会提这个要求。”乔明说。

季久苦笑了一下,“那就拜托你来了。”

“不过恐怕接下来你要辛苦一点了,拍完这部就得无缝入组。”乔明说,拍了拍季久的肩膀表示鼓励。

季久又苦笑了一下,然后又做了个俏皮的表情,比划了一下数钱的手势,说,“知道我辛苦倒是给我涨点片酬啊。”

乔明好笑地拍了拍她的手,“去你的。今天礼服试过了吧?”

“刚试完回来。”季久说,长长的叹了口气,“接下来得好好健身,少吃点了,得管理身材,不然礼服都穿不下。”

乔明给了她一个同情的表情,嘴上却说,“公司聚会的时候我会记得拍照片给你的。”

“去你的。”季久笑道。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得到应答后,乔明的秘书探进半个身体,说团队的人都到齐了,可以准备开会了。

于是他们起身,去另一个会议室,准备开会。

在进会议室之前,季久找到她的助理,请她帮忙跟她的美容师预约一下,如果方便她今天晚上想去做个保养,可以顺便给她自己也约一个。

今天的会议比较长,是关于季久接下来的工作安排的,内容很细致,从戏剧角色、红毯形象、综艺节目到妆造还有发型颜色都包含其中。

为了接下来的时尚活动,季久准备把她的发色染成金色。

她已经很久没有染过发了,她上一次黄色是差不多四年前的事了,那时她在一部电视剧里扮演一个陪酒女的角色,为了更加贴合角色,她把头发染成了暗淡的黄色,也故意好几个月没有去保养头发,以便它看起来更加枯燥一些。

不过戏拍完之后她就把头发染成了金发,整个宣传期她都是以金发造型出现的,那个发型得到的好评不少。

不过,实际上今天季久今天挑选的礼服风格有点复古,也是有点想提早给《梦莲》预热的小心思在,她想提早给自己营造出一点复古的形象来。

不过现在看来,这点小心思算是破碎了,不过到也没关系,这依旧会是一张好牌。

会议开了很久,久到季久都有些饿了。

好不容易散会出来,她给柳絮文回了微信,然后直接去公司的食堂吃了晚饭。

她把加了据说没有脂肪也没有糖的酱的蔬菜沙拉送进嘴里,味道其实不差,有点酸,但这味道她早就吃腻了,一边向吃牛蛙面的徐洁投去羡慕的眼神。

“羡慕吧?”徐洁故意夸张地夹起一块牛蛙,在季久面前晃了晃,然后送进嘴里,“羡慕也没用,除非你想穿不下礼服。”

“好过分啊你这个人!”季久恶狠狠地又插了点菜,送进嘴里。

“快吃,别抱怨了,一会儿你不是还预约了美容院吗。”徐洁好笑地说。

季久叹了口气,低下头,吃了点玉米粒,粗粮特有的香甜味总算让她心里好过了点。

饭后,徐洁还有别的工作,便让季久的助理陪她去美容院。

静雅高级美容会所实际上离时贸乐庭不远,是一家相当高级的美容院,很多艺人都来这儿做护理,季久也给不少人推荐了这家美容院。

它的业务很多,从基础护理到打各种针都可以做,并且和一些私人整容医院也有所合作。

接待的工作人员对季久露出训练有素的微笑,没有请她们到一边等,立刻带她们去换了衣服,随时可以开始护理。

具体的护理内容,助理(她叫小芋)在预约的时候已经说过了。

季久来护理时一向是美容院的院长亲自来来的,她们也算是老熟人了。

屋子里温度适中,没有音乐,飘着淡淡的檀木香,而身上护理的动作也很轻柔,让季久忍不住有点昏昏欲睡,中途当真睡了过去。

季久今天做了一个全身的护理,但是没有打任何针,连热玛吉都没有做。

她的宣传期马上就要开始了,她可不想出席活动没法自然的微笑而被嘲讽或者质疑整容。

两个多小时后,她被小芋熟悉的声音叫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睡着了。

小芋开车送她回家,确定她没有什么需要了之后就离开了。

季久原本还残有些护理时的困意,但洗漱完之后,她是半点困意都没有了。

乔明那边速度很快,剧本已经传真过来了,她索性倒了红酒,窝在沙发上看剧本。

季久一直觉得,市面上有的是烂片,但不该有烂角色,哪怕是在再烂的片子里,一个角色也是有她的背景出生,她的好坏、三观与立场,而一个好的演员就是要将角色的背景和她的多面性给寻找出来,并且表演出来。

只要一个演员只要能为她所扮演的角色负起责任来,那么任何角色都能够变得立体,值得观众去摸索。

季久看着剧本,摸索着温思这个角色。

悲剧。这是她对这个女人的第一印象。

——一个活在恐惧中的女人。她是毒贩的妻子,她一直都知道她丈夫的所作所为,她也许曾爱他,也许不曾,但她一定恨她,惧他,他对她暴力相向,但是她离不开他,因为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女儿,她不愿意离开她的女儿,她也知道她带不走她的女儿。

她扮演着一个好妻子,好母亲的角色,却对丈夫的情妇们视若无睹。

——是因为不在乎还是因为恐惧?她对女儿小米粒的感情是什么?当真是百分之百的爱吗?难道没有,至少在某个瞬间,没有过半点的恨意吗?她难道从不觉得正是因为她她才无法离开这个地狱般的家庭吗?还有,她对她的父母,真的只有恨意而没有半点的爱意吗?至少他们是爱她的,让她从小衣食无忧,不曾受过半点的苦。

以及,她对李苏丹的感情也是如此,真的只有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救赎感吗?她真的能够这样轻易的向他揭开自己心里的伤疤,向他求救吗?她难道没有嫉妒过他、恨过吗?嫉妒他过着自己不曾拥有过的生活,恨他在完全不理解她过着怎样绝望的生活的时候突然出现,以高高在上的形象指责她?或者,她难道没有在某一个被殴打的恐惧的瞬间想过要出卖他吗?

季久想着这些问题,下意识的想要叫林屿,但是她抬起头,看到对方墙壁上的仿伊莎贝尔夫人的肖像画,突然回想起他们已经离婚,她已经搬出来了的事实。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把剧本放到手边。

以前她和林屿总是聊剧本和表演,不管是他的剧还是她的,他们一起探讨角色和剧情,总能给对方很好的意见。

习惯不是一个好东西,它让人难受。季久忽视掉心中一阵一阵的闷疼,想道。

不要再想林屿了。季久强忍着不适给自己下达命令,又抿了一口红酒,再次拿起剧本,慢慢合上眼睛。

她让自己尽量接触到那个女人的内心,让她走进她的内心。

最后,她缓缓睁开眼睛,告诉自己,只有烂作品,没有烂角色,而她可以扮演好这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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