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剌加舰队一跃成为了郑氏目前最强大的舰队。不过等到郑经返回承天府,造船厂将近一年的时间至少能建造出十艘大型夹板船,足够将林陛舰队再次武装起来。
未来几年郑氏的造船还要全力开动,至少要将所有不适合海战的福船全部替换下来,以后的福船经过改造之后,将作为商船的主力。
福船有福船的好处,最大的好处就是操作简单,使用的人力少,载重大,抗沉性良好,就是在大海上速度慢一些。
通过优化帆锁具,还能提升一些航行速度,可以说福船是风帆时代一款非常优秀的货运帆船。这样一款帆船跑大陆到满剌加的航线,非常的经济实惠。
六月底郑经船队抵达莺歌海盐场,经过一年多的建设,莺歌海盐场已经颇具规模,盐场的经营,郑经全权交给了驻防琼州府的陆师负责。海口港的防御由水师负责,翁天佑为了盐场的安全便常驻莺歌海。
这一次郑经过来就是对琼州府的海陆两军进行换防,水师将会由陈辉接替翁天佑,陆师由陈莽接替翁天佑。
为了琼州府的建设发展,郑经在莺歌海停驻了一些时间,并且将主政琼州的张煌言请到莺歌海共同商议琼州府的未来。
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在郑军的配合下,张煌言基本上理顺了琼州府上下的关系,琼州府现在的税赋虽然说还养不起,郑军的水陆两师,但是郑氏已经能够解决军队的粮食供应。
十天后,张煌言抵达莺歌海,一见到郑经便躬身行礼:“臣琼州知府拜见延平王!”
郑经一把扶住张煌言拉住他道:“苍水先生这一年多的时间在琼州可是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寡人可是听说有不少的士绅都在骂苍水先生是名教的败类,”
张煌言冷笑道:“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而已,每日蝇营狗苟,只盯着自己饭碗里的那点儿东西,丝毫没有任何的廉耻之心。
真不知道圣贤书都读到了哪里去了,臣虽然也是读书人,但是不屑与此等寡廉鲜耻之辈为伍!”
郑经知道只要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官僚,没有人不对这些盘踞在地方上的士绅痛恨。这些士绅在地方上盘根错节,不将这些人制服了,想要顺利施政难于上青天。
张煌言一直都是在军旅中度过,根本没有施政的机会,也就没有切实地体会到地方上施政的艰难。
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明白什么叫做掣肘,想必张煌言已经切实体会到了这些地头蛇的掣肘。
郑经笑道:“苍水先生乃是柱国之才,小小的地方掣肘如何能够难得到苍水先生,想必经过一年多的时间,这些士绅都乖乖地听话了吧?”
“他们倒是想跑的,可是他们舍得现在这个家业吗?都一年多了,也没见着满清打过来,估计此刻已经对满清打过来彻底的失望了。”
“这倒是不错,善财难舍嘛!不过对这些在新政中利益受损者还是要看紧了,这些人办好事办不了,办坏事可是都有两下子的。
今天将先生请过来不是为了这施政之事,施政之事寡人对苍水先生万分信任,不用多说什么,此次请先生来是有几件事需要先生操办。”
“请王上吩咐!”
“此次我军远征爪哇大获全胜,算是将南洋的市场全部打开。承天府距离南洋还是太远了,为了节约贸易成本,寡人打算将纺织业布局在琼州府。
这其一是琼州府黎人妇女善于织布,可以充分动员起来,在崖州建设大型的棉纺基地,同时在琼州府大力鼓励种植棉花。
琼州府气候温润,完全可以一年三熟,只要管理得当,官府的税赋合理,种一季粮食就完全可以满足百姓口粮,其余两季就算轮种,保持地力也能发展出大片的棉田。
只要琼州府的棉纺织行业兴起,琼州府百姓想不富裕都难。那些在新政中利益受损的士绅,只要不是一心想着与我们作对,也可以将他们引导进棉纺织行业。
老百姓衣食住行四件大事,这纺织业到什么时候都是经久不衰的行当,官府给出优惠的政策,寡人还不相信那些人看到了利益会无动于衷。”
张煌言琢磨了半天说道:“王上!想要发展棉纺织业,琼州府人口不够啊!”
“这就要考验苍水先生的能力了,山里的苗、黎人口,我们也要充分地利用起来,还有就是从大陆悄悄地倒腾人口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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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将人力资源利用起来,这是先生的事,寡人要的是结果,过程寡人不看,三年之内寡人要看到琼州府的棉花种植至少要达到百万亩以上。”
“王上!别说百万亩,就是再多一倍臣都能保证种出来,臣担心的不是种植,而是担心销量。若是老百姓把棉花种出来,可是却卖不掉,会出大问题的。
不同于粮食,老百姓吃不完还可以养牲畜,而棉花这东西,老百姓根本用不了多少。若是一年的收成全部砸到手里,老百姓非得造反不可。”
“苍水先生放心,百姓种棉的销售寡人托底,寡人放开了收购,脱籽棉花的最低价每斤不会低于四十文(作者找到的资料康熙八年松江棉花价格是每斤五十文,主角的时代也正好在这个时期,上下价格差不多。)。”
“有王上这句话臣就放心了,臣保证三年之内棉花的种植不会低于一百万亩。”
“除了开发棉田之外,动员苗黎下山也是苍水先生的重要责任,苗黎在山上普遍贫困,想要让苗黎下山就要给苗黎开出比山上更好的条件。
当然普通苗黎得利,头人的利益就会受损,如何平衡头人与普通苗黎百姓的关系,也是一大难题。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就是苗人男女断发文身,到时候苗黎下山如何保证汉人不歧视苗人的风俗也是一大难题。”
张煌言听得头都大了,自古西南土司就难服王化,想要驯服这些剽悍的苗黎土民,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延平王把这个大难题丢给自己,就是考验自己的执政能力,张煌言并没有多少地方行政经验。能够安安稳稳地在一地施政,还是到了琼州府这一年多的时间。
“王上!这苗黎之事最是难办,我们与苗黎的思想上存在着很大的差异,我们认为是理所当然之事,在苗黎那里就会引起乱子。
所以有明一朝对于这些土司都是连拉代打,一点点儿地进行削弱,等到华夏百姓数量占据多数的时候,改土归流就成了必然之事。
若是现在就强行进行同化,不管我们使出什么办法,都会让苗黎部落出现动乱,我们目前的主要敌人是满清,这个时期引爆我们的内部合适吗?”
“苍水先生!苗黎也是人,也是华夏苗裔,尤其是苗人更是蚩尤部落的后人,与我们没有什么区别,在寡人看来,不是苗黎难以交往,而是我们的官僚太过心黑手狠。
恨不得对百姓敲骨吸髓,我汉人百姓温和忍耐,对于官府的欺凌能忍则忍,而苗黎这些百姓脾气却很暴躁,并不愿意甘心受官府大户的盘剥。
矛盾就是这么产生的,别的地方寡人没有去过不敢说什么,昌化寡人亲身经历过官府对黎人的冷漠,以及黎人对汉人的不信任。
造成不信任的原因就是不公平,黎人的一头牛在互市交易的时候只能换一件铁犁头,而黎人辛苦织出来一匹棉布,只能换一点儿盐巴、剪刀。这样的交易本身就是不对等的,长久下来,黎人就会觉得我们汉人的商人都是奸商,是无良之人。
而官府对于这样明显的不公平的商业行为却不闻不问,任由奸商肆无忌惮地对黎人进行盘剥,这种贸易的不对等,造成的结果就是汉黎两族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
如果只从商业的角度来说,一个愿买一个愿卖没有问题,若是放在官府的角度来说就会有很大的问题。
这就跟在灾年的时候,粮商大户囤积居奇一个道理。奸商掌握着货物的生产销售渠道,黎人没得选择,不管奸商要多少钱都得买。
奸商们得了利,官府却吃了亏,这样的事情必须要杜绝,想要获得苗黎的尊重,愿意听从官府的指挥,首先要让苗黎百姓感觉到官府对于他们的尊重。
这种尊重体现在对于他们生活习俗上的尊重,包括苗黎百姓特有部落文化,信仰传承。
其次是要苗黎百姓感受到公平,不要认为苗黎百姓不知道我们汉人的奸商是在坑他们,他们有很多人都是去过汉地,对汉地的生活非常的熟悉。
对待苗黎百姓我们能做的就两点,要么彻底的清除干净,从此琼州府包括整个华夏都不再有土司的存在,这条路有多难走,要填进去多少条人命,相信苍水先生比寡人更清楚。
要么就必须将他们同化,让苗黎百姓从此与我汉人吃一样的饭,穿一样的衣服,说一样的语言,并且不再对苗黎的身份留恋。
若是不闻不问,任由其发展,以后会后患无穷,我们不能给子孙后代留下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