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郑的政治会面彻底变成了商品交易会,订购完火铳、火炮,北郑又看上了郑氏停靠在红河河道上的二号福船。
当郑柞提出采购福船的要求之后,郑经心里简直就是美出了边,正愁着自己手里这些福船在新式夹板船逐渐替代福船之后怎么处理,竟然有人愿意主动接手。
郑经立刻示意何斌与北郑上下进行沟通,何斌也是不负众望,与北郑谈成了二十艘二号福船的采购协议。
郑氏负责对这些旧船进行翻新,然后每艘二号福船以两千两银子的价格卖给北郑。这个价格若是买新船的话,顶多是收回一个成本,可是这二手船就不一样了,卖多少钱都是属于净赚。
因为就算不卖,一旦用不着,这些船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拆掉,一条是当靶船。
当然这个价格是不包括船上的装备,想要配备齐整条船的装备,至少还要再加三千两,这就是军火贸易的暴利。
三项军事采购项目草案达成了五十万两的交易金额,这让郑氏上下尝到了军贸的甜头,难怪延平王一力推动与吴三桂合作。
一个小小的安南格局势力都能拿出五十万两银子进行军事采购,比北郑强大的多的吴三桂集团,一出手估计至少都是百万起步吧?
军事合作谈完,双方敲定了一年之内完成交货的协议,剩下的民事合作用不着郑经与郑柞两个最高领袖盯着。
郑经这边是何斌与陈永华组合,郑柞那边是郑根与丁文佐组合,双方就各个问题都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尤其是在下龙湾上方租借土地建设货场,顺便获得方圆百里矿藏的开采权这一项,更是展开的了激烈的交锋。
郑根瞪着眼睛怒吼道:“你们这是在逼迫我安南签订城下之盟,这是丧权辱国的条约,我们拒绝签订。”
陈永华冷笑道:“世子殿下!你觉得以你们郑家的实力,你们能够挡得住我军的攻击吗?或者说我军若是强占这块土地,你们挡得住吗?”
“就算是挡不住那又如何,只要我国不屈服,你们就别想在安南的土地安稳下来。二百多年前是这样,如今还是这样,我安南上下有决死对敌的决心。”
“那又怎样,你们郑家拼命到最后,胜利的果实会被南方的阮氏摘走,你们能落下什么好处?”
这就是军阀最致命的硬伤,不能说军阀没有爱国之心,可是在爱国与自身利益出现抵触的时候,军阀往往选择的是先顾着自己的利益。
郑根被陈永华一句你们能落下什么好处堵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从骨子郑根也不想给他人做嫁衣裳。
丁文佐一看郑根败下阵来,立刻顶上来说道:“陈大人,我们首先是安南人,其次才是郑氏,为了安南我们牺牲一下自己又有何妨。
你们汉代的司马迁不也说过,‘人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身为安南人为安南而死就是重于泰山。”
“难为丁大人能够引用太史公书,可是丁大人不要忘了,太史公那个时候,你们这里的土地可是我大汉的。
也就是这块土地上的百姓都是汉人,你们是汉人,我们也是汉人,大家都是汉人,都是一个国家,哪里来的丧权辱国。”
丁文佐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自己嘴贱什么啊,跟宗主国的官员讲历史,那不是自取其辱。从历史来看,安南的北方部分大部分时间都是属于华夏故土。
严格意义来说,若是安南人不承认自己是汉人,那就应该退到顺化以南,那里才是华夏从未直接管辖的土地。
就算是现在,理论是安南也还是大明的藩属国,因为安南并没有公开宣布与大明脱离宗藩关系,无论从哪一方面来说,打着大明旗号的郑氏在安南拿一块土地都不算是侵犯安南的领土。
丁文佐没想到自己一个回合就败下阵来,讲历史讲不过,那就讲人文:“陈大人!话不能这么说,大明有那么多的宗藩国,也不能随便就占哪个宗藩国的土地呀!”
何斌一拍桌子怒斥道:“哪个要占你们的土地了,我们的条件上写的明明白白的,是租借!是要给你们租金的,就按照你们安南当地的土地市价给予租金。
你们就是租给佃户也不一定每年能获得这么多租金吧,难道租你们一块地就成了强占你们的土地了!”
“何先生!这种租借不过是个好听的说法而已,还不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
“丁大人!你觉得我们若是要强占,还用跟你们费这么多嘴皮子商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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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心里清楚,不过是想要用最小的代价占据我国的土地。”
不得不说丁文佐所说的话已经无限接近真相,郑氏确实不想在安南牵扯太多的精力,有太多的事情等待郑氏去做。
对于大陆,郑氏要抓紧时间布局,等待大陆一旦有变,郑氏大军随时都能做出反应。眼下郑氏更重要的精力都要放在满剌加,以应对红毛夷随时而来的反扑。
在北郑这样的小杂鱼身上没有必要浪费太多的时间,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解决问题,就算是给北郑让利一些都没有问题。
何斌缓和气氛道:“丁大人,你们也可以提出你们的看法嘛!你们觉得这个租借怎么定合适?”
“既然是租借,那就应该有一个年限,不能没有任何年限可言,到时候你们硬赖着不走我们能怎么办?”
何斌与陈永华低语了几句,陈永华对丁文佐点头道:“丁大人觉得多少年为期限合适?”
“五年如何?五年期限一到,我们再商议继续签订契约。”
“丁大人!五年的时间我郑氏顶多刚刚将这个货栈梳理明白,刚开始要盈利的时候,契约到期了,到时候你们翻脸不再与我郑氏续约,我们的投资不就白白丢在这里了。
你要知道光是一个货运港口没有个两三年的时间就甭想建起来,更别说货栈的配套设施,这些可都是我郑氏需要花费真金白银修建的。
若是不能续约我们可搬不走,这些损失贵部能承担吗?”
“贵部觉得五年不行,贵部觉得多少时间合适?”
“要陈某说怎么说也得二百年吧!”
郑根差点被陈永华的无耻嘴脸给气乐了,直接一拍桌子愤怒地指着陈永华道:“姓陈的,你们还谈什么租借,我们干脆送给你们得了!”
“世子何必动怒,既然是谈判,那就应该有来有往,最后达成一个折中的令双方都满意的条件。愤怒可是弱者的表现,世子堂堂北郑继承人,何必学那些弱者!”
郑根这个气啊!有这么糟践人的吗?老子不就生个气拍个桌子,怎么就成了弱者。
不过被人家五千人马打的丢盔弃甲,确实没有资格豪横,老子把这口气忍了。
“陈大人,你这不是谈判的态度,这是讹诈!”
“你们说了一个时间我们说了一个时间,既然大家都不同意对方的时间,那就取个中间数好了,这样如何?”
丁文佐算是领教了郑氏官员的无耻,这位陈复莆还号称是读书人,这哪里有半分读书人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奸商。
跟这样的势力打交道讲什么仁义礼智信毫无意义,人家的起家靠的是打劫,一切都是以实力的地位出发。
“陈大人!老夫不管你怎么巧言令色,丁某与世子做最后的让步,最多五十年,多一天都不行,若是贵方不同意,我安南宁愿死战到底。”
这个期限已经大大超出了郑氏的底线,郑氏的底线是三十年,三十年的时间郑氏差不多已经将大陆统一,到时候安南是否续租已经由不得他们。
陈永华与何斌假意低声商议了几句,便由陈永华起身表示:“既然丁大人已经做出了让步,我们也不能没有表示,就按着丁大人说的五十年计算。
我们租方圆十里之地,用于货栈以及配套的军营建设,租金按照贵国的地租标准上浮三成支付。
同时方圆百里之地,我郑氏拥有探矿以及开采之权,贵部以矿山入股,我们以资金入股,按照股份比例进行分配利润。”
对于采矿这一块,北郑方面并没有什么异议,他们也不认为方圆百里能有什么大的矿山,就算有矿能有多少。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座露天煤矿是东南亚最大的露天煤矿,不但产量高,质量还好,是高热、低硫的优质炼焦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