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人的猜测并没有错,刘国轩在收到倭人在佐伯登陆的消息,立刻率领大军从中津城倾巢而出,横跨国东半岛,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日出藩,与中津藩一样,日出藩也已经是人去楼空,成了一座空城。
与倭人判断的一样,刘国轩也判断倭人若是想要尽快与自己决战,那么就一定会从佐伯北上,双方很有可能会在接下来的某一时刻遭遇。
为了确保大军的安全,刘国轩将大军中所有的马匹都集中起来交到斥候手中,命令斥候至少要遮蔽大军前面五里以上的距离。
一旦发现敌人踪迹,立刻就地布防,与倭人打一场硬碰硬的阵地战。
由于距离原因,倭人率先抵达了府内城,并在府内城西的野津原布下了阵势,以逸待劳等待华夏大军的到来。
堀田正俊并不相信各藩联军的战斗力,便将联军安排在府内城防守,与幕府大军形成夹角,让华夏军队不敢全力进攻一处。
双方还没有正式拉开战幕,斥候战就已经开始惨烈的绞杀,为了尽量遮蔽自己的战场意图,双方的斥候在野津原以北的原野进行了惨烈的厮杀。
单兵素质上,华夏军队要高出倭人一大截,可是论起阴狠毒辣,华夏士兵却无法与倭人相提并论。
虽然倭人斥候采用各种忍术隐藏行迹发起攻击,给华夏陆军造成了一定的伤亡,但是华夏陆军的战术配合一旦形成,最终依然是华夏陆军取得最后的胜利。
经过反复的渗透搏杀,双方都摸清了对方的具体位置,也清楚了各自的具体兵力。面对四倍于己方的敌人,激起了刘国轩的战斗**,这一战就是刘某人扬名立万的时候。
虽然说渴望一战,但是刘国轩可一点儿都不敢小瞧这些倭人,不说祸乱大明沿海百年的倭寇,就是当年‘壬辰之乱’的倭人也表现出了一种狠劲儿。
刘国轩将六个镇的陆军一分为二,四个镇的陆军加一个炮兵镇前出到野津原与倭人在野外决战,剩下两个镇的陆军挡住府内城的倭人,与海军两面夹击,保证在野津原战事没有结束之前,不让府内城的倭人出来捣乱。
野津原是一个普通的倭人村庄,主要依靠种植与狩猎为生,小村子的百姓已经被倭人转移到了后方,堀田正俊利用倭人的村庄布置了一个还算坚固的野外营垒。
营垒前方是五十门从江户带来的大铳,口径是西夷鬼畜所说的六磅炮。这样的短管轻炮虽然有效射程也就是一里左右,但是因为携带轻便,很受倭人的欢迎。
比起大明引进的海军长管加农炮(红衣大炮)更加适合陆军使用,在武器的选择上,倭人吸取了‘文禄之役’失败的教训,很重视火炮的装备与使用。
因此在倭国的各个城池都能看到火炮的身影,不过倭国国小民贫,装备不起大口径火炮,因此这些火炮在与华夏军队的交战中能够起到多少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华夏与倭国两军终于在野津原相隔不到二里的距离拉开了阵势,堀田正俊举着望远镜打量华夏军的时候,刘国轩也站在望楼上观察倭军的阵型。
倭人的军队普遍采用长枪做为武器,长枪以竹为杆,以铁枪头为枪头,尾部插入竹杆中用泡湿的细牛皮绳捆绑,在牛皮绳干燥之后就会形成自紧功能,因此倭军的枪头不会出现明军枪头脱落的战场事故。
在精工这一方面,倭人要比华夏更加细腻,这大概与倭人地小民穷有关系,任何材料都要精工细作,才能不浪费材料。
除了大部分身穿竹甲手持长枪的足轻之外,还有大量的弓箭手与火铳手,这些弓箭手与火铳手应该都是倭人的精锐,战斗打响之后必须优先打击这些远程打击兵力。
堀田正俊站在望楼上看着华夏军队的阵型,心中有些疑惑,这些唐人军队竟然都没有披甲,一旦发生肉搏,披甲兵与无甲兵相比能够以一当十。httpδ://.ъμé
以唐人的财力不应该为连给士兵披甲的财力都做不到吧,堀田正俊心中疑惑,或者说唐人军队有着自己不知道的防御秘密。
两方主将在不紧不慢地观察着对方的阵型,手下的军队却在忙碌地布置着各种战前准备。尤其是华夏军队这边正在紧张地布置着炮兵阵地,四个镇的镇属炮兵,与炮兵镇的炮兵,合在一起,以品字形共计布置了三个炮兵打击群。
每个打击群拥有一百五十门火炮,分别对应着我军的三个方向,中间突出位置的炮兵应对正面的倭人炮兵,以及正面冲击的步兵。
左右两个集群护住大军的侧翼,随时打击倭人侧面迂回的军队。每个炮兵集群都有两个千总的步兵进行保护,防备敌人有可能突然而来的冲击。
堀田正俊怎么可能让华夏军队从容布阵,在发现华夏军队的意图之后,立刻下令自己大铳队向着正面的炮兵阵地立刻发射炮弹进行打击,在炮兵打击的同时,铁炮队与弓箭手开始在刀盾手的保护下向前推进。
同时。
左右两侧各派出一个万人队的长枪兵进行侧翼迂回,大战一触即发!
“嗵!”
“嗵!”
“嗵!”
倭人的炮兵一上来连试射都没有就开始了一轮打击,这种目视瞄准能够打到什么地方全凭经验,能不能够打的中全凭运气。
五十门火炮一轮打击下来,只砸翻了华夏炮兵阵地几门火炮,造成了十几个炮兵的伤亡。炮兵们并没有因为敌人率先进攻而慌乱,谁让人家是先一步布阵以逸待劳呢!
炮兵们都知道这一轮炮击之后,至少会有两分钟的安全期,必须利用这个时间抓紧布置阵地,同时对敌人火炮阵地进行测量,调整火炮角度。
在炮兵们堪堪布置完毕,第二轮打击再次袭来,炮兵纷纷躲避天空飞来的炮弹,后装子母炮其中一个好处就是弹药的装填不用放在阵地上,因此阵地上不会出现火药殉爆的场景。
在第二轮炮击又被砸中四五门炮,人员因为躲避及时,并未出现伤亡。
等到敌人的炮弹落下之后,炮兵指挥官大吼一声:
“火炮角度三十五,目标距离三百步。”
“开炮!”
早已解算好距离与角度的炮兵立刻调整角度,点燃了火门上的引线。
火炮的发射按照五十门为一个发射单位,轮番开始了对倭国炮兵阵地的打击。
倭国大铳兵,看着天空中如乌云一般飞来的炮弹,心中充满了恐惧,心中不断地祈祷着炮弹不要落在大铳上。
然而系统学习过三角函数的华夏炮兵,对于炮兵的认识已经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所有的炮兵,火炮的精准度远不是单纯依靠目视瞄准的倭国士兵能够相提并论。
站在望楼上的堀田正俊看着自己的大铳阵地被唐人的大铳一遍又一遍地洗地,转眼之间就没有一门大铳还能进行射击,就连炮兵人员也是损失惨重。
连续向倭国火炮阵地发射了三轮炮弹的炮兵,在炮兵指挥官观察过毁伤效果之后,便下令停止射击。
与此同时,两侧的炮兵也开始向着靠近的长枪兵发起了炮火打击,密集的阵型哪里经受得起如此猛烈的火炮打击。
几轮炮击过后,倭人长枪兵就陷入了短暂的骚乱,在各个中层军官的弹压下才勉强再次集结起来向着华夏军的侧翼压过来。
带队的军官大声呵斥着士兵,命令士兵加快脚步,只有快速推进到炮兵的射击死角,他们才能避免被火炮损伤。
然而现实比想象残酷了许多,好不容易在付出了近两成的伤亡之后,终于推进到侧翼百步开外,这时候炮兵确实不能再对他们进行打击。
可是更恐怖、更有效率的杀戮开始了,两个千总的步兵,排成了六列开始轮番射击,一排又一排的子弹精准地射向了不知道躲闪的倭人身体里。
线膛枪加铅弹的威力,只要打在身体上非死即残,倭人的指挥官发现在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堵似乎是用铅弹构筑的墙,他的士兵,一排又一排地倒下,就在华夏陆军百步左右的距离上无法向前推进一步。
这个时候若是还硬着头皮往前冲,那只有死路一条,指挥官尽管非常的不甘心,还是下达了后撤的命令。
可惜的是华夏军队怎么可能给他从容撤退的机会,步兵们在进攻的唢呐声中,开始排成攻击队形,向着倭人展开追击。
在追杀出两百步后,镇将果断地停止了追击。以免被敌人打一个防守反击,阴沟里翻船。
侧翼攻击的失败,让望楼上堀田正俊心都在滴血,正面的失败只是损失数量不多的士兵和五十门大铳。
可是侧翼的攻击,让他的两万精锐损失了七八成,剩下的四五千人也已经被吓破了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再上战场。
自己的手里本来优势的兵力,被自己的轻敌一下子葬送了三成以上,对面的敌人却有一万多人,几乎没有受到多少损失。
这让堀田正俊终于明白了大久保忠朝所说的郑家人火力凶猛的含义,这些唐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火器,而且威力还如此之大。
这个时候再与优势火力的敌人硬碰硬,那是不明智的选择。堀田正俊果断地下达了收缩的命令,以野津原为依托,构筑营垒防御华夏军队的进攻。
面对敌人选择了乌龟流战术,刘国轩知道这个时候必须要一举击垮敌人,让敌人再也无法生出反抗之心。
失去了炮兵的倭**队,根本无法抵挡华夏军队的远程打击,只能龟缩在村寨掩体内被动防御,在华夏炮兵的打击下,营垒外围渐渐失守,木制的围墙也被华夏士兵拉倒。
在华夏军队的一步步挤压之下,堀田正俊选择了逃跑,带着手中最精锐的铁炮与亲卫撤出了野津原向西南方向逃窜。
刘国轩没有选择深入内地追击堀田正俊,而是掉头与阻挡府内城人马的四个镇兵马汇合,直接对府内城发起了攻击。
在海陆两军的联合打击下,府内城连一天的时间都没有坚持下来就被攻破,与萨摩藩大坚决抵抗不同,在大久保忠朝的率领下,聚集在府内城的各藩联军选择了投降。
刘国轩在受降仪式上见了大久保忠朝一面,便将他和各藩藩主一起丢给了海军关押,至于各藩的士兵则将武士阶层挑出来,剩余的普通士兵被押上海军的运输舰,这些俘虏将会出现在华夏各地的工地上,成为免费的劳工。
被挑出来的武士有两个选择,要么被倭国在战后花钱赎回去,要么就与那些普通士兵一样被送到华夏各个地方成为奴工。
拿下府内城之后,陆军在刘国轩的带领下继续南下,一路扫荡沿海各个藩国。在扫荡到日向城的时候,与平灭了萨摩藩沿途扫荡过来的郑经与林陛会师。
这一圈打下来,整个九州岛的大城只剩下西部的长崎与熊本。长崎是倭国锁国后西南最重要的商港,承担着倭国对外联络的重要任务。
熊本城则是倭国西南最大的城池,周长十里,放到华夏也是府城的级别。后世更是与京都、名古屋合称倭国三大名城。
将这两座城留在最后打,也是对倭国的一种心理暗示,让倭国认为华夏还是留有余地的。
两军合兵之后,所有陆军全部归于刘国轩麾下,郑经给他刘国轩的任务就是从日向一路向西攻击,一直打到熊本城拿下熊本城。
拿下熊本之后,北上久留米,从佐贺沿海岸线向南攻击,拿下长崎。
这个过程中,陆军可以便宜行事,进入内陆地区,必须做好一切的防御,对于任何可疑人员可以采取任何必要的手段。
这样的命令一下,肯定难免出现误伤、误杀事件,不过与华夏士兵的安全相比,这点儿代价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