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着步,清风徐来。遥远处,花海弥漫,簌簌沾染着空气。
两人牵着手,没计较走了多远。就沿着公路,又进入无人的小路。随口闲聊,安然,安宁。
忘了身边的工作,也忘了走出去多少距离,更忘了家里急的嗷嗷叫的小茜茜。
没回家,下午六点钟左右。韩东提议下,两人又找了家西餐厅。
韩东不习惯,不喜欢吃这些看似高档实则简单乏味的东西。但跟女人一块时间久了,东西没喜欢上,却喜欢上西餐厅幽静的气氛。
夏梦瞥向男人,晃了晃杯子里的液体,往前送:“干杯,祝茜茜快快乐乐的平安长大。”
红色的酒,白色的手。
更映衬的纤长,诡异而惊艳的让人怔住。
韩东迟疑跟她碰了下,叮当脆响,各自饮尽。
他大脑离奇的短路,琢磨着她刚刚那句朴素简单的敬酒词。不怎么能直观再对视,怕被沿着眼神发现早已污浊的内心。
从昨晚到现在。
讨好了她多少,出于稳住她,出于真心,出于自私……
都有。想稳住她,抽机套话,让她不计较以前,绕过关新月这根刺。真心,重归于好。自私则是,他在分开的时间里,确定离不开这娘俩,就念头迭起,打算进部队之前把婚复了。
太自信,自信到极点就是让人作呕的自自私。
他琢磨的都很不错,唯独忽略了,有时候必要的坦诚是对于她的尊重。他得给她最真实的选项,由她去选择。而不是靠着花言巧语,目的不纯的一步步攻心,让她无暇考虑。
幼稚。
复杂的经历带给了他成熟,感情上的幼稚,看法上的缺陷根本是经历所弥补不了的。
最重要,关新月的事瞒得住一生么?
假如两人都四五十岁了,假如真的有一丝可能性,另一个孩子当着她的面突然叫自己爸爸。她会后悔在年轻时候可抽身的时候,没有果断抽身吧,她会恨自己骗了她这么多年吧!
一杯尽,一杯续。
韩东摒弃杂念:“干嘛呀,还挺郑重的。不过,还真是咱们俩第一次碰酒喝……来,再来一杯,祝我们家梦梦这辈子青春永驻,无忧无虑。”
“灌醉我有何目的?”
“酒是好东西,没有酒,咱们说不定走不到今天。”
夏梦也乐,同样不看男人眼睛:“我就说是个痞子,还不承认。哪个正人君子会趁人之危……”
“君子等于,不如禽兽。”
夏梦举着杯子不放:“那我喝了。”
“慢点儿。”
“得喝完,这祝酒词听了开心,哪个女人不想青春永驻。”
夏梦喝光主动给都倒上:“该我说。这一杯,祝我老公。以后,不要那么累了,好好的享受生活,享受现在……跟以前,彻彻底底的goodbye。”
韩东眼见一瓶酒,三两言见底儿。
还有话,不清楚该不该说了。
醉酒,毕竟挺难受的。这傻娘们,今儿一定会多。
可也没理由拦着,见她又叫服务生取了一瓶。自己先取来倒一整杯,给她倒了一点。
夏梦不乐意:“瞧不起我,谁要让。喝酒就一块喝,醉也一块醉。”
“良辰美景,我不想醉。”
“现在样子真不讨人喜欢。我喜欢的是以前那个骄傲的,爽快的,霸道的,不高兴敢翻脸,高兴了拿我当部的丈夫。他什么都敢做,就是永远不会唯唯诺诺……”
“他太有本事啦,只有病了的时候,我才能在他身边找到一点自己不是废人的证据。现在还记得那次陪打点滴,病蔫蔫的,我搂了大半夜,也看了大半夜,心想我老公怎么可以这么好看,连眉梢上的那点小疤痕,都像是刻意纹上去的艺术作品……这画面,我可以记一辈子。”
韩东不知不觉喝了半杯,不知不觉倒上,指了指眉梢:“这儿?”
“嗯。”
“我小时候调皮,被挂了下。不提醒,都快忘了这有道疤。”
“怎么个调皮法,比女儿还皮。”
“没有,没有。那会觉得我妈一个人带我比较辛苦,想皮不敢皮,怕她不开心。”
“才几岁,记这么清。”
“哪,就是个大致感觉,感觉是这样。不说这些,吃饭喝酒呢,非提这些伤感的话题。”顿了顿,又自个喝了半杯:“我算看出来了,们女人永远无法满足。不讨好的时候,说我大男子主义重,独断专行。讨好的时候,又说我变了,不是以前的韩东。”
“这个就是一种心理层次的升华,是随心而为。感觉漂亮,就是漂亮。感觉好,就是好。想抱,是真的想抱。想亲热,也是真的把持不住……”
夏梦举了举手里切牛排的小刀:“把持住,吃饭。”
“吃完之后呢?”
“吃完之后,我就醉了。就看我老公是真君子,还是真小人。”
“那还是别喝这么多,醉酒哪有什么意思。吐得稀里哗啦,影响心情……上次吐我一身,惹我一天没吃进去饭……”
“我等会还吐一身。”
韩东毅然决然的把她杯子收起:“这些够了,看看现在自个脸色,苹果一样,想咬一口。万一我也喝醉,再被人偷拍。什么律所老总私会陌生男子,酒醉同归酒店……”
“哪跟哪,拍到了,我就直接告诉它们。这我老公,我爱私会就私会,别人管不着。”
“夏总霸气。”
夏梦嘿笑,把酒又拿回来,放在一边:“也不要喝了。”抬了下眼睛,站起俯身拿住了韩东双手:“教多少次了,刀叉这么用好看。”
韩东推着她额头又把人摁回去:“我说这人事妈吧,茜茜就遗传。吃个饭,也管吃的好不好看。它多简单,不就图个温饱。”
“说对我千依百顺,教吃个饭有意见?”
韩东不以为然:“还说,喜欢我霸道点。再乱七八糟的管东管西,给点颜色看看。坐好,吃自己的!发现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怎么都不成,所以还是做自个吧。免得最后一点棱角都没了,再被嘲讽没出息。”
夏梦笑盈盈的:“给我什么颜色看?就现在这狗腿样,敢么!”
“等会就知道我敢不敢!”
夏梦失态,索性离席绕到了男人身后,双手吊住了他脖子:“敢,我怕行了吧。”
如兰般的吐息,近耳,环绕。
酒香还是体香?反应慢几拍的韩东分不清楚。就觉女人胆子突然大的不可思议,反常的不在意其它食客目光……
他迷糊中清醒:“是真醉了。”
索性干脆扶着她肩膀摁在了自己位置上等待,自个前去结账。转而,扶着傻呆呆一直看她的女人,走出了西餐厅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