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东西买了一堆。快年关了,韩东深觉这趟回去,需要准备的礼物太多。随便看到什么,就会联想到该送给谁。
梁海的那个儿子,喜欢飞机模型。姑妈,喜欢穿中款大衣。父亲不用送,继母喜欢手镯。岳母则偏喜欢各种复古些的耳坠……
最惦记的女儿,什么都喜欢。也就记起来什么,买什么。
一圈转下来,来回往后备箱里提了好几次。
看似在买东西,实则用以驱散那些无形的,又着实存在的压力。再从商场出来,额头有了点凉意。
他仰头观看,天空簌簌朵朵,雪花压了下来。
街上本平静的行人,突然变的欢腾。有人在拍照,有人在仰着脸感受,有人在用手去接。
雪,白色,纯洁。
这大概是很多人喜欢的原因,更何况轻易不见雪花的南方城市。
韩东亦随之拍了几张照片,传给了妻子。
不消片刻,电话打了过来。刚接通,听她口气,就知道应该古清河提前打过电话给她。至于说了什么,不得而知。
“老公,也太出格了,干嘛动手打人?还有,都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没证据,贸然这样……唉,添乱!”
预料中的会发脾气,比他想的还克制了许多。
笑了笑:“宝贝,下雪了。”
“我知道。”
“那忙完没。”
“别打岔,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少听一家之言。他这么大肚量啊,揍了他还不报警。”
“人说又看我份上……”
“可得了吧他。电话里不说这些,回来,今儿天气特别美。我想跟吃顿火锅……记着有家店在湖中心,下着雪,在船上多惬意。”
“在哪?我马上到。”
“古氏大厦嘛,附近有家叫龙岸的商场。”
“给我等着,不解释清楚,给我道歉去。”
“等多久?”
“回去路上,十分钟。”
“别急,去加件衣服再来。下着雪呢。”
嘟嘟嘟。
韩东摊手,无可奈何。
妻子至今转不过弯,或者面皮薄,对此,还有一定的顾虑在。但事已至此,已不是退步能解决的事。
商场门前站了约十来分钟,一辆劳斯莱斯停在了他面前。司机下车后,女人随即从里面走了出来。
西裤,高跟,衬衣,加一件普通的青色外套。
雪还在下,人更显得清透。迎风,有些冷的缘故,瞬间蹙眉。
是夏梦,刚拒绝了晚餐邀请,从几十公里外赶了回来。本来一肚子火,瞧站着商场门前的丈夫那套单薄的运动装,以及脚旁放着的购物袋。火气,顷刻降了大半。
“冷不冷!”
同时发问,愣了下,韩东才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揽住了她:“我车停的不远,车上说。”
“傻站这干嘛,车里不能等嘛。”
“是觉得我冷,其实不冷,手还热着呢。”
几分钟,走到了停车点。韩东先打开后备箱,把东西放进去后,才点火将空调升温。
夏梦满脸狐疑:“买这么多东西。”
“回东阳送人,花了我好几万……要不给报了。”
“钱呢?”
“我哪有多少钱,又没人给我开工资。”
“也对,悦城亏的底裤都不剩,振威分红期还没到。”她说着破有些哭笑不得:“好歹两家公司的老板,混成这样。”
刚笑,记起来了古清河那个电话:“差点被给绕过去。我说心也太大了,这么大的事,擅作主张,到现在老神在在的……”
“我跟说,做的真欠妥。不管因为什么,也不能侮辱古舟行……还威胁别人。”
“没有。”
“还撒谎。”
韩东乐:“不算威胁,我是把事实提前讲一下。告诉他,动我媳妇,我就把他在东泰那些小动作往明了挑。看我敢不敢,往上捅。古舟行不急,樊沧海他急不急。开什么玩笑呢,脸都不要了。”
“有证据?”
韩东指了指自己额头:“旁观者清,脑子就是证据。古清河如果非故意,免不了顺水推舟。而且我看他那德行,八成就是自导自演,让合同刻意存在能被起诉的漏洞。”
“说我没脑子?”
“我说,太看重这些虚妄情分。人都亮出刀子来了,还在想,到底会不会捅我。问题,干嘛等人捅过来。”
夏梦烦闷不堪:“那也不能这样,解决又不是要这种方式。”
“我还不是心疼,一时忍不了,才会找他。以为我愿意接触那娘炮。”
“帮倒忙!”
韩东耸肩:“那自己看着弄吧,改天我回东阳看看,就去海城。不拖累,好好解决这些。”
夏梦连死死挽住了他胳膊:“我又没怪,做错事还不让说……”跟着,眼神晶莹的看了半天:“老公,主要事情一下堆积的太多,我做不到快刀斩乱麻。”
韩东抽手帮她拨了下额前头发:“我一样做不到,但没别的办法。要不,甘心把权利交出去也成,这样关新月那边自然形不成威胁。”
“哪有这么严重。”
“我现在甚至怀疑,张敬业也是个连环局的一环。之前一直在考虑,换做是我,如何把赶走。仅关新月掌握的那点东西不够,除非,有更充足的理由。”
“加上张敬业这个项目,如果出问题,想留都留不下。”
“不会啊……”
“项目不会是假的,可负责的是营销。这边跟关新月缠着官司,证据确凿,局面不利。那边营销就特别容易出现不可预知的意外。还是不对……”
夏梦头枕在了他肩上:“不想了,老公。兵来将挡,看看往后。”
“不用看,直接去法院备案。将关新月,连同古清河一并起诉。证据方面,我托经侦的人协助。脏水咱们接着,要接的堂堂正正。再等下去,会进一步被动。”
“新闻发布会要开,他们目的是把事闹到民皆知,那就让人先知道了吧。官司,要申请公开,同步直播在普法论坛上……这个还有时间,如果对天海市不熟悉。我打电话问问,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起到作用的。”
夏梦彷徨:“可,可是我毕竟跟古清河透漏过这方面意思。其实也是被引导的,他说新通源认识的有人,可以让合同变的对这边更有利。我默许了他……”
“做错了就认呀,否定没有意义。我估计说的那些话,也被录音了。只没翻脸,还不到拿出来的时候。就当,被录了音。谁会不犯点错误,不在乎多那么一桩两桩。不想出庭的话,不用出庭,找个信得过的律师就成。”
“国最优秀的律师资源,三成在古氏……”
韩东兀定:“我来找。”
夏梦犹豫:“老公,是不是还不到时机。要不,再缓一缓,太乱了。说不定没想的那么严重,这是有罪推论……”
韩东泄劲,还要说,夏梦亲昵道:“不要带我去吃火锅吗,饿啦。”
“不想去。饿了,我帮叫外卖。”
“老公,好老公……”
似在求着要吃饭,实则是不想他再步步紧逼。韩东看了她半天,嘴唇印在了她额头上:“好,去吃火锅。不过得先回酒店拿衣服,手现在还冰凉。”
夏梦乖巧:“嗯嗯,都听我老公的。”
韩东苦笑无言,浑然无计可施。却又真的不忍心,继续说这些。因为,确实没有实际证据来说明什么。且从良好的工作伙伴,到直接起诉古清河,她可能需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