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杳你纵然在东陵掌权几载,可在陛下面前,依旧是个小丫头。”宁翌辰说这句话时,语气中带着少见的几分调侃:“陛下虽疼爱你入骨,可江山社稷,黎民百姓在陛下心里同样重要,绝非儿戏。所以陛下虽然选定你作为继承人了,但肯定也会考验阿杳你的能力。”
“这一切,都是需要阿杳你自己去解决。”
道理她是懂得,可头一次被宁翌辰给说教了,夜姝凰哼了哼,有些玩味地开口道:“陛下是世子你的父皇还是本宫的父皇啊,怎么世子比本宫还了解?”
“我虽不是西武人,可我待在西武的时间比阿杳你要长,自然比你了解陛下得更多。”宁翌辰看着夜姝凰,眼睛里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这话,似乎有点道理。
夜姝凰清咳了一声,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行了,世子奔波了几日,旅途劳累,也该早些歇息了。”
宁翌辰自然是极不愿意,可他也知道,阿杳这是在关心自己,而且自己一向拗不过阿杳,只能点头道:“好,那阿杳你也是。”
夜姝凰轻轻“嗯”了一声,看着宁翌辰远去的背影,眸色柔和至极。
走着走着,宁翌辰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夜姝凰,用着委屈可怜的眼神看着她,声音也是委屈巴巴:“阿杳,你能不能过来抱抱我?”
夜姝凰愣了片刻,随后才反应过来,宁翌辰这是在撒娇。
她很是无奈地笑了笑,顺从了他的心意,走过来环住宁翌辰那精瘦有力的腰,抱住了他。
夜姝凰轻轻说了一句:“宁翌辰,你放心,我一直都在。”
宁翌辰身子一顿,旋即将夜姝凰抱得更紧。
良久,才缓缓松开了夜姝凰,垂下眼眸,和夜姝凰四目相对,宁翌辰心里微动。
他觉得,在今夜,仅仅一个拥抱似乎是不够的。
于是,情不自禁地,他缓缓低下头,夜姝凰似乎也明白了宁翌辰的意思,亦是缓缓踮起了脚尖。
这边是浓情蜜意,可远在东陵,却是另一副画面。
幽异宫
“姜娆,这些年未回幽异宫,还以为你忘了本少主这个主子呢。”
眼眸里闪着妖异芒光的红衣男子,正侧躺于软榻之上,撑着额,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姜娆。
这正是许久未出来兴风作浪的凤魇。
姜娆跪在地上,面色极是难看。
她在关在长乐公主府的暗室后,被不知哪一方的人救了出来,并把她送回了苗疆。
她手底下的人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千里迢迢跑到西武来救她。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是幽异宫的人派人来救了她。
如今她被夜姝凰那个贱人拔了舌头,内力术法也失了大半,苗疆是暂时回不去了,只能来幽异宫。
姜娆想着,就凭着当初她助凤魇掌握幽异宫的整个大权,也立下了不少功劳,凤魇不会不管她的。
面对着凤魇的这个问题,没有了舌头的姜娆只能抬头看着凤魇,连忙摇头,目光诚恳至极。
少主明察,姜娆绝无忘记少主是姜娆主子的这件事。
凤魇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然后道:“本少主忘了,你被夜姝凰拔了舌头,再也不能说话了。”
许是凤魇的语气太过轻蔑,姜娆心里再次燃起了熊熊怒火。
都是夜姝凰恶毒的贱人!
若不是她,她怎么会落到这等地步!
总有一天,她会让夜姝凰那个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会让她血债血偿!
波涛汹涌的恨意就从姜娆眼睛里不断溢出来,凤魇看着,收起了漫不经心,眸色渐渐危险而又冷凝。
“你很恨夜姝凰?”凤魇的声音有些低沉。
姜娆没听出凤魇语气中的异样,听到这个问题,重重地点头。
她当然恨夜姝凰!
恨不得食其肉,噬其骨,将其生吞活剥!
“姜娆,本少主不妨提醒你一句,你若是有这个想法,本少主不介意让你成为他们其中的一员。”
凤魇轻笑着,白皙修长的手指向了不远处进行着的悬丝傀儡戏。
此刻,戏台上,是一对带着面具的男女傀儡被细线牵引着表演。
姜娆下意识看了过去。
傀儡一般由木头制成,哪怕牵引着技术如何高超,傀儡动作跳舞之时总会显得有些拙笨。
可戏台上的这对傀儡,肢体动作以及舞蹈行动之间,却是极其柔软。
有些动作,根本不似由木头制成的傀儡能做到的,就像是一个真人……
就像一个真人。
难道,这就是一个真人?
把真人做成了提线傀儡?
这个想法一出,姜娆脸色瞬间惨白到了极点。
凤魇勾唇,眼底俱是残忍嗜血:“这些傀儡,皆是背叛本少主的人所制成。”
“制做的过程很简单,就是把该敲碎的骨头敲碎,让其软成一摊泥,然后就把蚕丝线缝入他们身体里该有的地方,给他们换上衣裳,一个柔软精妙的傀儡就制好了。”
不过,如今戏台上这些都是次等品,平日里招待客人们用的。
他自己亲手制成的,都是经过认真挑选的,任何人都未曾见过。
当然,除了夜姝凰。
不过,当初他把自己的珍藏给她看时,并说让她成为其中的一个永远陪伴他时。
她不仅没有害怕恐惧,反而扇了他一巴掌,直接就告诉他,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向他屈服的。
那是夜姝凰来幽异宫的第一年,还不太会隐藏自己的脾气。
还没有人扇过他巴掌呢,他当时气得就想立刻把她做成傀儡。
可偏偏,他不能。
夜姝凰的身份让他有些顾及,而且,当时他还没掌握住整个幽异宫大权。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想把夜姝凰做成傀儡的想法却渐渐消散了。
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相比较死气沉沉,任人摆布的提线傀儡,他似乎更喜欢有着喜怒哀乐的活人。
等到他再次把她带去看自己的珍藏并说出那番话后,夜姝凰却没有了刚来不久时的喜怒形于色。
她只是冷漠地说了句:“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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