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对于年幼的嘉宸帝夜泓光而言,他三岁登基,六岁时从宫人私下议论中知晓自己生母是被自己的母后凌迟处死的。
宫里的孩子向来早熟,夜泓光知晓凌迟处死是怎样的刑法,他不敢相信,跑去问文庄皇后,得到的也是文庄皇后极其冷漠的回答。
文庄皇后直接承认了。
她告诉夜泓光,他的母妃并不无辜,是她罪有应得。
若是他对她心怀怨恨,不如快些长大,等到亲政掌握大权后,直接赐死她这个母后,替他母妃报仇。
文庄皇后对夜泓光,心里一直是很复杂的。
一方面,因为苏氏之故,害得她与亲子骨肉分离,哪怕近在咫尺,也不能相见。
可另一方面,文庄皇后心里也清楚,一个孩子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生在苏家,并不是他的错。而且,夜泓光是个极聪慧的孩子,有帝王之才。
文庄皇后其实明白,自那个无辜的孩子被追封为慧昭太子,而她的孩子入了敬王府,她和他的母子情分就断了。
文庄皇后是个看重东陵江山社稷重于私情的人,哪怕夜泓光亲政以后可能会选择报复于她,她还是尽心尽力地教导他,希望他能做一个英明的帝王。
“凰儿,你可觉得文庄皇后这样对于真的慧昭太子来说,是不是太不公平了?”说到这,西武帝看向夜姝凰,问道。
原本是尊贵无比的皇子,是无人敢争议的太子,却因为种种原因成为区区亲王的孩子,有着那样卑微的生母。
而自己的亲生母亲,却在悉心培养抢走自己一切的罪魁祸首。
“这对于当时一无所知,被人摆布的夜止衡来说,确实不太公平。”夜姝凰先是赞同了西武帝的话,可话锋一转,又道“可就如文庄皇后所想,在当时的东陵,她根本护不住慧昭太子。”
“慧昭太子入了敬王府,依旧是夜氏皇族中人,若是有一日得知了自己的身世,想要夺回自己的东西,也有名正言顺的借口。”
“若是慧昭太子不想挣这些东西,依着敬王府公子的身份,哪怕是庶子,有敬亲王夫妇的宠爱,他也会是富贵安逸一生。”
“凰儿,你说得很对。”西武帝叹息了一声,有几分感慨“相比较至高无上的帝位,朕想,文庄皇后更愿意见到的,是自己孩子无病无灾地度过一生吧。”
只是有些人,是命中注定的死对头,谁也躲不过。
就如慧昭太子他们三人。
“凰儿,朕看着你很是了解文庄皇后,那你可知,文庄皇后的母族是何身份?”
夜姝凰只低头思索片刻,当即回答道“文庄皇后的母族是东陵镇国将军府,曾经在东陵的地位,与儿臣外祖父家相当。”
不过相比较而言,文庄皇后的母族还好一些,至少留下了一个独子。而母后和她身后的威烈将军府,那可是一个人都没留下来,仅剩下的一个女儿至今生死不知。
皇后从未放弃寻找她那唯一的侄女,可这些年下来,一直没什么消息。
西武帝笑了笑,问“那文庄皇后姓什么?”
“文庄皇后姓楚,闺名玉婉。”夜姝凰下意识回答,可突然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缩大,是震惊。
文庄皇后姓楚,这是她早就知晓的事,可父皇突然问她这个做什么?
夜姝凰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善亲王府的先祖,是曾经镇国将军府仅剩的独子楚承旭,是文庄皇后的亲侄子,是慧昭太子的亲表兄?”
西武帝没直接回答“所以世人所说西武开国先祖和善亲王府的先祖乃是结拜的异姓兄弟,这句话并不是特别准确。两位先祖,是有着血缘之亲的。”
夜姝凰已经被震惊地有些说不出话来。
这短短时间,她竟然接收了这么多她从未设想过的事情。
不过,她还是起了疑惑,她用着怀疑的眼神看着西武帝“父皇,您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您说得这些,和儿臣在东陵时读的史书可是大相径庭。”
虽说史书这种东西,为了维护帝王的体面,少不得要一些杜撰,可不能完全不遵循史实啊。
面对着夜姝凰这怀疑的目光,西武帝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颇有几分赞赏。
不愧是他和阿樱的女儿,有自己的主见,不盲目听从。
这样的品质,对一个帝王来说,很是重要。
当年东陵的宣仁帝,就是大多时候没有自己的主见,这也是导致东陵朝政一团糟的重要原因。
不过,西武帝方才说得那些,可一个字都没说慌。
他走向书架的方向,夜姝凰跟了上去。
西武帝不知是拿了哪一本书,轻微一声响动,有一道暗门被打开。
夜姝凰看着,表情变得要笑不笑。
对于帝王而言,是不是都要在自己处理政务的宫殿里秘密修建一道暗室?
曾经被东陵先帝立为储君时,就被先帝带到九龙殿的暗室。
那时东陵先帝告诉她,这个暗室只有历代帝王和储君才知道的地方,暗室下面,是一道秘密通道,通往宫外。
若是有一日遭遇大变,帝王可直接于这里逃离。
不过,这暗室和暗室之间,还是有所不同的。
东陵九龙殿的那暗室里,是由坚冰打造而成,里面温度极低。
而紫宸殿里,看样子就仅仅是一间暗室,除了堆满了书籍,其他的,与普通暗室并无什么不同。
等到夜姝凰也走了进去,暗室的门自动关上。
西武帝看着这些书,缓缓道“这些书籍,都是经过先祖特殊处理过的,不生虫,不长霉,不易损害,哪怕经历了数百年,依旧和当年一样。”
西武帝又指向木桌上摆放地极整齐的书籍,声音微沉“那是文庄皇后亲手写下的手札。”
从文庄皇后有孕开始到慧昭太子建立西武结束。
这些成摞成摞手札里的内容,是对那段的历史最好的解释。
文庄皇后对东陵的贡献大都是在宣仁帝在位期间。辅佐新帝时,她反而沉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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