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昆仑圣地灯火辉煌。
山下万盏灯火,却不及昆仑主峰,那半山腰间的一盏耀目。
昆仑神殿中,百里千卫负手而立。
而百里玄则端坐在侧位之上,皱眉凝思着什么。
“邵逸邵逸”
百里玄皱眉轻吟,极力思索着什么。
口中呢喃着邵逸之名,心中总觉有一丝熟悉。
却始终忆不起这个名字,曾在何处听闻过。
“昆仑掌教,对于日间邵家发生之事,你怎么看?”
百里千卫朗声而问,淡淡的看向了身旁的百里玄。
“魂碑七耀,这与当年的云帅何其相似”
百里玄闻声轻吟,仍极力思索着那个隐觉熟悉的名字。
“你竟拿这毛头小子与云帅相提并论么?”
一声叱喝,百里千卫向百里玄怒目而视。
“唔本座并无此意。”
瞬间警醒,百里玄不再凝眉苦思,认真的与百里千卫交谈了起来。
“这邵战次子邵逸,虽能点亮七方魂碑,而修为却只在混沌中期,暂时不足为惧。”
日间邵家所发生的一切,又怎能逃过昆仑的耳目。
更甚至。
邵逸于宗祠殿外的那两场比试,都在昆仑的示意之下,掌控之中。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虽那邵家小儿暂时不足为惧,但能够点亮七方魂碑之人,那个不是惊才绝艳之辈?”
“昆仑掌教,我希望你能重视此事,本将以为,若云帅知晓此事,也定与本将持相同的意见。”
傲然而立,百里千卫淡淡的说着。
于塔尔莫战线之中,与灵族的战争如火如荼,而自己却在这正值用人之际,匆匆归来。
所为之事,便是不让中州后辈中,有能够出昆仑左右之人。
如今中州邵家诞生一位能够点亮七方魂碑之人,虽这小辈只有混沌初期修为,但于百里千卫,却也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小事。
“本座明白,此事无须惊动云帅,小苍界试炼已不足数日,届时我必让耀儿将那邵家儿郎毙于小苍界之中。”
闻云帅二字,百里玄再难淡然处之。
匆匆起身拱手,郑重的向百里千卫承诺道。
“你知道此事之重便好,期间无须再去邵家打探此子,以免打草惊蛇。”
依旧淡漠的瞥了一眼百里玄,百里千卫转身缓缓向殿外踱去。
“此事本座定然不负云帅所望。”
再次拱手,百里玄目送百里千卫离开了昆仑神殿。
继而差人匆匆将百里耀召唤至昆仑神殿之中。
不多时,一锦衣青年,手执一把紫金折扇,飘然而至。
不待百里玄开口,便自顾慵懒的斜靠在了一张座椅之上。
“掌教至尊,不知命人差我前来,所为何事?”
尖细的声音,与他那阴柔的脸庞毫无违和之感。
并未责怪百里耀的傲慢,百里玄负手立于百里耀身前,将日间邵家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尽数向百里耀述说着。
“耀儿,小苍界之行,定要斩那邵逸于小苍界之中,你能做到么?”
说完,百里玄向百里耀确认道。
“就这点事情么?”
说完,百里耀起身。
“扰我清梦”
阴沉的低吟一声,百里耀转身向神殿外走去。
待行至殿门处,百里耀骤然止步,缓缓转身。
“掌教至尊,别忘记你答应我的事情,只要你能将月弦那妮子擒来,与我圆房,我答应你的事情,便必然能够做到嘿嘿”
森然轻笑着,即便强如百里玄,也有一丝悚然之感。
百里耀说完,不待百里玄回答,便飘身而起,离开了昆仑神殿。
待百里耀离开,百里玄负手而行,缓缓来到殿外那凭栏之处。
“昆仑还是曾经的昆仑么?我百里玄还能算是百里昆仑的掌教至尊么?”
遥望天穹,任凭皓月余晖洒在那苍老的脸庞上,百里玄陷入了深思。
天环。
主峰之巅。
一座石室前,风无尘负手而立。
双眸遥遥凝望苍穹,神色间无悲无喜。
风起袂浮,在这皓月之下,巨峰之巅,风无尘那挺拔的身形,更显超尘脱俗,如仙如圣。
蓦然。
衣衫猎猎。
随着这道猎猎之声响起,一微胖道人踏云而来,徐徐飘落在了这主峰之巅。
来人正是风弃道人。
授命而来。
风弃不敢怠慢,刚刚飘落,便匆匆的向风无尘走去。
“禀掌教师叔,您命我所探之事,已有眉目。”
屈膝而跪,风弃道人向风无尘拱手而禀。
“哦?”
闻声轻吟。
风无尘骤然转身,神色有些许激动的看向了风弃。
“快说,是不是邵家有消息了?”
疾声催促着,此时的风无尘再无一丝超凡之态。
“禀掌教师叔,一日前,妖城探子回报,文雪上仙在西城门外寻得她失散二十载的次子。”
“是那邵逸么?”
赵文雪寻子,已不是秘密。
而赵文雪更是逢人便会报出自己次子的姓名,密切关注着中州邵家的风无尘,又怎会不知。
这四年间,于暗中,风无尘曾为中州邵家,化解了一次又一次的危机。
只为报那救命之恩,更只为那不知生死的赵文雪次子邵逸,有一日能够从容归来。
不待风弃说完,风无尘便激动的踏前一步,向风弃追问着。
“回掌教师叔,是的。”
“当日,他们便返回了中州邵家,更于日前,邵家为其举行了拜祖典礼。”
风弃拱手而禀,向风无尘述说着关于邵家所发生的一切。
“好回来就好啊”
闻声,风无尘轻呼一口浊气,似放下了心中的重担。
“禀掌教师叔,此事还有后续。”
风弃说完,微微皱眉,似对自己接下来所言之事,也有一丝不确定。
“哦?你且与本座讲来。”
兴趣更浓,风无尘平托手掌,将风弃跪伏的身躯托起,令他站立在了场中。
“谢掌教师叔。”
“日间,邵家宗祠殿内,那邵逸与邵家两位后辈赌斗,结局一胜一负。”
徐徐而禀,风弃不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邵家后人中竟有能胜邵逸之人么?”
虽四年前感邵逸修为并不深厚,但其天赋极佳,更时隔四载,放眼邵家后人,风无尘并不认为有人能够出邵逸左右。
“你接着说。”
心中虽有存疑,但风无尘却并不太关心赌斗之事,催促风弃继续道来。
闻声,风弃再次屈膝而跪,向风无尘禀道“掌教师叔恕罪,风弃只依言而禀,若有不实之处,还望掌教师叔多多担待。”
说完,风弃生怕风无尘生厌,又匆匆说道“那邵逸与邵家邵伍和邵元麟赌斗之后,依规祭拜魂碑竟魂碑七耀”
说完,风弃俯身匍匐在地面上,偷偷的注意着风无尘的神情。
“你说什么?魂碑七耀?”
风无尘大惊,愕然的惊呼声中,似夹杂着一丝惊喜。
“是是的”
复杂的情愫,不断变幻的表情,即便精于算计,更久经世故的风弃,也有些吃不准此时的掌教,究竟是喜是忧。
“奇才旷世奇才我就知道他不一般,我就知道他肯定没那么容易死”
语无伦次的轻吟着,风无尘如在梦呓。
风弃见状,心中了然。
虽然并不知道风无尘与邵逸有何渊源,但观风无尘此时这忘形的神态,自己这位掌教,分明是有喜无忧。
一念至此,风弃心中再无顾虑,不禁挺了挺腰板,再次向风无尘说道“禀掌教师叔,邵逸归来,那邵战喜出望外,更是广发请柬,定于三日之后于邵战府邸大宴宾朋,为邵逸洗尘接风,将其身份公诸天下。”
闻声,风无尘随即一怔。
继而快步走到风弃的身前。
“我天环收到请柬了吗?”
再次将风弃托起,风无尘有些紧张的问道。
“并没有,明里之中,我天环与中州邵家并无来往,所以邵战并未相邀天环”
“无妨无妨弃儿,你去帮我备一份大礼,三日后本座要亲去中州邵家,为邵逸接风洗尘。”
不待风弃说完,风无尘便急声向风弃交代了起来。
“弃儿?”
风弃轻吟。
许多年来,自己虽然是风无尘钦点办差之人,但许多时候,自己的这位掌教甚至都叫不出自己的名字来。
而今日竟如此亲昵的呼唤自己。
受宠若惊,一时之间,风弃竟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心中更对那从未谋面的邵逸,充满了好奇和一丝淡淡的感激。
“给他备什么东西好呢?菩提戒对就菩提戒,上次他不收,这次我就不信我以如此形式前去,他还能不收”
相传,帝都空明山生有一株乔木。
此木千年开一花,千年结一果,更经千年果实成熟,是为菩提子。
更相传在上古时期,曾有一仙人功遇桎梏,历经万载终无法破入更高之境。
郁郁不欢之际畅游空明山,于空明山顶那一株乔木之下小憩。
忽有风起,吹落了历经三千年方才成熟的菩提子,落于那仙人掌中。
仙人手握菩提子,忽觉神清智明,那久被桎梏封印的境界,竟有了一丝松动。
心中大喜,于乔木之下,就地而坐,手握菩提子闭目悟道。
数日,终突破桎梏,羽化飞升,踏祥云而去,留菩提子于世间。
更留玉简警示世人,将菩提子之功效尽数载于那玉简之中。
后人故地重游,得菩提子如获至宝,更将那一颗菩提祭炼成器,世间才有了这菩提戒。
“掌教师叔您是说您手上的这枚菩提戒么?”
难以置信的看着风无尘,对于这菩提戒的贵重,风弃又怎会不知。
中州之中,曾因此物掀起过多少的腥风血雨。
又有多少人为此物,曾背信弃义,更甚至命丧黄泉。
风弃不解,也万万不曾想到,风无尘竟会以此物相赠邵逸。
“嗯,此物于我已然无用,倒不如送于有用之人。”
说完,风无尘转身。
“行了,你且回去准备,三日后随我去趟中州邵家。”
不待风弃回答,风无尘说完,便负手而起,缓步向石室内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