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逃,不要回头,只要不被抓住,就能为姑娘争取更多的时间。
夜幕太黑,脚下一个不慎,春盛被藤蔓绊倒,一路朝山坡下滚去——
身躯宛如雪球一样,不可控制地朝山脚滚落。
浑身被荆棘刺伤,额头猛然磕在石头的棱角处,瞬间血流如注,可见森森骨头……
春盛疼的浑身颤栗。
鲜血流进眼睛里,春盛看到了一轮血月,好痛、好痛……
春盛眼眶涌出血泪,喃喃道:「姑娘……春盛尽力了……」
「余晔……」
下刻人昏迷过去。
黑衣人一路搜寻过来,蹲在地上,探了探春盛呼吸:「活得。」
「她不是苏南枝!」将领走来,拿出一副苏南枝的画像,猛然摔在地上,「不好,中了调虎离山计!」
「那、那那我们还折回去搜查吗?」
「蠢货!这都过去大半个时辰了,马上就天亮了,能搜到什么?一群废物!待回去后,女王得砍了你们脑袋当球踢!」
「那这个女人呢?」黑衣人踢了踢昏死的春盛。
「带回图邺城大牢,严刑拷打。」将领冷笑一声,勾唇道,「听说这丫鬟是苏南枝唯一的婢女,跟了她好几年,没抓着主人,抓对方一个心腹回去,也勉强算是有收获吧。」
苏南枝和鸢雅费尽千幸万苦,一路朝南逃走,在天亮时,终于遇到了一辆去江城内卖菜的小贩,坐了对方的牛车,赶到了江城门口。
鸢雅跳下牛车,再去搀扶苏南枝。
苏南枝身无长物,取走鸢雅发髻上插着的两根金簪,递给那赶牛车的老人家:「多谢。这两支金簪微不足道,敬请笑纳。」
不等老人家反应,苏南枝从袖中拿出礼部参议的令牌,走去城门口。
「喂喂喂苏南枝,那是我的金簪。」
「进城再买给你。」
苏南枝走到戍守城门口的士兵前,拿出令牌道:「我乃摄政王妃,来见江城知府。」
那士兵诚惶诚恐地接过令牌,递给见多识广的伍长确认,伍长心里也拿不定主意……
他们知道摄政王妃是礼部参议,前些日子确实来了边疆,可眼下正值战乱,按理来说,王妃不该是被重重保护着吗?可眼下的苏南枝,风尘仆仆,一副普通人家打扮,莫不是个骗子吧?
可若说是骗子,对方举止气度,也像那么回事儿。
伍长抱拳作揖道:「请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回禀下知府大人。」
苏南枝点头后,忽感胃中一片恶心,匆匆避开人群,扶墙呕吐。
鸢雅胳膊上有伤,裙裳带血,发髻也在丛林里被刮乱了,可她全然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目光,拿出几个铜板给苏南枝买了一包酸梅,递给苏南枝:「喏,给你,不用谢。」
「多谢……」苏南枝吃了酸梅,终于感觉好些。
拿令牌去通传知府的伍长很快回来了,急忙跪地给苏南枝磕头,喜笑颜开道:「先前不知是摄政王妃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您海涵——」
「不打紧,带我去见你们知府,我与他有要事商量。」
那些黑衣人是如何潜入宣阳谷的,又是如何在渊城与江城地界设伏的,不得不给知府提个醒,让他好生注意下江城内,是否还有敌国内女干。
直觉告诉苏南枝,这江城内,也有敌国女干细……
「好好好,您请!知府得知王妃莅临,也正在赶来见您的路上,请您移步马车!」伍
长笑眯眯地掀开马车帘布,跪地弯腰,给苏南枝当人凳。
可苏南枝没有踩人凳上车的习惯,便被鸢雅扶上了车。
她们二人刚一上车,马车便迅速关上,「哐」第一声,车壁四周落下铜墙铁壁,将苏南枝与鸢雅齐齐困住!
苏南枝猛然察觉,有诈!
鸢雅连忙道:「完了……这是一种特制马车,表面看上去低调普通,可内里却别有洞天,按下机关后,四周就能出现铜墙铁壁,既能刀枪不入,也能把人活活困死,可用来自保,也可以用来……抓人……我之前只在机扩术一类的书上看到过,今日算是真见到了。」
四周车壁,各有一个指腹大小的空洞,内里喷洒出浅白色迷烟……
不及苏南枝二人反应,便双双晕了过去。
两天天之后。
待苏南枝与鸢雅醒来,二人已经被麻绳仔仔细细地绑住了手脚,嘴里也堵了麻布。
她们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饶是鸢雅也饿到手脚无力、两眼昏花,跟别说有提刀杀人的力气了,跟死鱼一样双眼无神,好饿、好饿……
苏南枝看向正前方那位伍长打扮的人。
伍长转过身,左手撕下右手上的皮肤,那是类似乔装成粗壮男人的粗糙皮肤,撕掉手上第一层人皮之后,露出白皙娇嫩的一只手。
她又仰头看向地牢屋顶,指尖触到脖子上薄薄的一层人皮,缓缓地撕开……
一张大庆士兵的脸被撕了下来,露出对方本来的真面目。
对方是个女人,长相美丽妖艳的女人,五官深邃立体,一双眼又大又妩媚,苏南枝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等她开口,妖娆女人蹲下身来,美丽无暇的指尖轻轻钳住苏南枝下颚,红唇吐露香息,一字一句道:「南、枝、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嗓音温柔的仿佛能掐出水。
越温柔,越让人感到恐惧。
毕竟苏南枝方才亲眼看见她撕下面皮,又被她捆在阴森森不见天日的地牢饿了两天两夜,这做法,着实不温柔。
她认识自己……
又见面了?
苏南枝曾经见过她?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