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软禁的冯清琅,已经连着六天没有走出重兵把守的毡帐了。
她发现苏南枝失踪,是在苏南枝赶去江城的第二天,她迟迟没收到苏南枝报平安的消息,便知事情糟了,连忙要去禀告在前线领兵作战的萧沉韫。
万松对这个曾在自己麾下任过职的副将有些影响,粗狂的嗓音喊道:「风清琅?你怎么在这里?你找摄政王有何要事?本侯不记得你与摄政王有过往来啊!」
冯清琅焦急道:「末将来此是为了王妃失踪一事——」
万松脸色一变,当即走来压低声音,隐晦问道:「风清琅你说的可是,摄政王妃?她不是安然待在营地,又怎么会失踪?王爷眼下正忙于处理军务,你先同本侯说,待会儿本侯替你传告王爷。」
冯清琅便将昨日之事全盘托出。
万松听后沉默了良久,声音也渐渐沉了下来:「本侯知道了。来人——」
走来几个士兵。
「将风清琅抓起来软禁,直到战事结束。」万松背过身去,严肃下军令。
「为什么!?」风清琅猛然变脸,万万没想到万松会软禁她,斥白脸奋力辩驳,「王妃下落不明,多耽搁一日,王妃就会有一日的生命危险!老侯爷,你不是不辨是非之人,当知晓事情严重性,你为何要软禁末将!?王妃肚腹中还怀着小世子!是王爷第一个孩子!」
「本侯不是明辨是非之人!你风清琅就是了?!」万松一声厉喝,威严镇压冯清琅的话音,指着正前方乌泱泱的军队,怒然质问,
「如今正是战事胶着之时!若摄政王在此时去救王妃,军心散,错失战事良机,会令成百数千的将士丢掉性命!她苏南枝一人的命是命,数万万有血有肉的士兵的命,就不是命了?!他们就没有妻儿子女,家庭至亲了?」
「好歹你风清琅也是大庆副将,身为副将,你难道不明白,错失战机的后果?若王爷不是主帅,是七王那样可有可无的领军将领就算了,他要去救随便他去救,可摄政王不是别人!他肩上承担的使命,让他决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抛下三十万大军!」
冯清琅被这一声声雷霆之怒,骂的狗血淋头,被士兵强制性拖去营帐软禁。
然而,二人的交谈却被树后的萧仁明听见了。
他追上前一步,抓住冯清琅肩膀:「鸢雅呢?鸢雅是不是也被抓走了?」
「是。」冯清琅点头。
「本王要去救鸢雅!」萧仁明脚步一转,双手紧攥成拳,「哪怕身死,本王也要去救鸢雅。」
「……」万松颇感头疼地掐了掐眉心,急忙箭步上前,忧愁地阻拦,「七王殿下,您不要犯傻了!雅贵妃娘娘还在皇宫等您!」
「本王既是可有可无的闲散将领,就该担起去救鸢雅,也顺便救王妃的责任。」萧仁明执意要去,九头牛都拉不回。
万松眼睁睁看着萧仁明头也不回地骑马离开。
「琛远,把他敲晕,和风清琅一起软禁。」万松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七王得罪了,为了你的性命安全,只能出此下策。」
万琛远领命,一个飞身上前,从身后给了萧仁明一记手劈刀。
萧仁明从马上栽了下去,被万琛远接住,麻利地关进了营帐。
二人一连关了六天,冯清琅看向来回踱步、焦躁不安的萧仁明,走来走去,走的她头都晕了,心烦意乱地闭上眼,出声道:「七王殿下,稍安勿躁,鸢雅姑娘是碧落阁阁主,有一身自保本领,您无需担忧,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吧。」
萧仁明在营帐中来回暴走,越走越快,越来越着急:「六天了
,已经整整六天六夜了,阿雅一个小姑娘,遇到坏人怎么办?若是被抓起来严刑拷打怎么办?」
「……」
鸢雅遇到坏人怎么办?她自己不就是坏人本人吗?
额……小姑娘?哪有鸢雅这样以一杀百跟女阎王似的小姑娘?
冯清琅在心中腹诽了几句,急中生智,心底划过一丝想法:「七王殿下,末将倒是有个一箭双雕的主意。」
「风副将你说。」
「不如七王装病先出了这营帐,然后趁机把我放出去,我们二人一同去救王妃,还有你的鸢雅?还有小春盛。」
「可以。」萧仁明点头。
不出三刻,萧仁明便躺在营帐中佯装高热,不一会儿士兵给他开门,军医搀扶他走出营帐两步时,他反手劈晕了士兵,又赶忙和风清琅招招手:「风副将,快些!」
冯清琅立刻走出营帐,二人偷偷摸摸地溜出军营。
一连六天同在前线打仗的萧瑜,在战事接连告捷中,终于闲下来两个时辰,待在帐中,脱去甲衣,嘴里咬着白色绷带,给自己受伤的手肘包扎。
洛城从外面匆匆走进来,附在萧瑜耳边低语汇报:「据北狄暗棋来报,王妃及鸢雅于六日前,被狄琼抓走幽禁。此事过于隐秘,又加上连天战争,暗报来的晚了些。」
「六天?!」萧瑜猛然站起身,俊眸皆是阴沉沉的冷冽杀意,「萧沉韫不知?」
「不知。」洛城道,「隐藏在镇国侯身边的暗棋禀告,说是万松私下软禁了风清琅,拦截了消息,特意不让摄政王得知,也不让温阁主知道。」
「这几日有萧沉韫坐镇,孤倒不担心战事,你留下执掌大军,孤要亲自去一遭北狄。」萧瑜换上夜行衣,带上一柄软剑,笑了一声,嘱咐道:「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萧沉韫知道南枝失踪一事。和镇国侯一样,瞒着他。」
「为何?」洛城有些不懂。
「因为啊……」萧瑜紧蹙剑眉,眼前浮现出儿时少女的音容笑貌,缓缓道:
「孤要做第一个救她的人。」
「在她命悬一线之际,人生最危险的关头,舍生忘死地救她,让她看见,孤有一颗不输于摄政王的心。「
「这一次,孤不会再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