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岚清回府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储离的住处。
虽然自己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但她还是更担心储离的身体。
厢房的院子里空荡荡的,向岚清心里一沉,忙跑进房间。
然而房间里也是空空荡荡。
向岚清紧张起来。
各种不好的念头在脑海中闪过。
“南吉酒楼的清蒸鲳鱼味道极佳,下次我可以带你去尝尝!”
向淳尔银铃般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太好了,你可比我家那笨东西好太多了!”
接着雪玉的声音也响起。
“我长姐冰雪聪明,才不笨。储医尊你说对吗?”
“嗯。”
储离……
是储离的声音。
向岚清一个箭步冲出房间。
只见储离、向淳尔、化成人形的雪玉三人并排着有说有笑。
储离眉眼如旧,高瘦的身形,步态翩翩,慵懒中带着些许淡漠,漠然中又多了些许温柔。
“长姐,你回来了!”向淳尔很兴奋,“我们刚刚去了南市,买了好多好吃的,芙蓉糕、银丝卷、刘记烧鸡、烤乳鹅,还有我最喜欢的小银鱼……”
向淳尔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然而向岚清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她的眼神落在储离的身上,像冬日里的阳光一样,和煦而温暖。
储离一步一步走近向岚清,两人四目相对,眼神里尽是无法言说的情愫。
“你是不是想抱抱我?”
储离蓦地开口,一旁的雪玉和向淳尔倒是先脸红了。
雪玉拉着向淳尔快步离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
“没眼看啊,没眼看!”
留下的向岚清和储离两人,呆呆地对视了许久。
终于储离伸出双臂,将她揽进了怀里。
向岚清呼吸着来自储离身上的药草香,感受着跟在萧鹤闻怀里一模一样的触觉。
“你不要进宫。”
向岚清想起向祁然的话,一阵后怕。
“我答应你,不管去哪里,都会安全地回来。”
有他这句话,向岚清只觉得心中有千言万语,但都变成了一片心安。
……
大理寺。
“咚!咚!咚!”
门口的鸣冤鼓响个不停。
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他们的目光聚集在大理寺门口用力撞击敲鼓的那个女人身上。
“这不是景家二小姐吗?”
“她为何会在大理寺门口鸣冤呢?”
“景家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听说她家的家主刚刚去世不久……”
“什么人在敲鸣冤鼓?”
守卫从门内走出,厉声问道。
“我乃世家景家二小姐景芮,我要控诉向家家主刺杀我兄长!”
景芮含着泪说出这些话,瞬间大理寺门口人声喧嚣起来。
“向家家主?怎么会谋杀景家长公子呢?”
“向家家主不就是向家大小姐吗?不是刚上任不久吗?”
“两家是不是有什么仇啊?”
守卫皱了皱眉,世家之间的纷争,他们大理寺也无权过问。
毕竟那是皇家亲设的四大世家,要是闹起来,只怕得皇族的人出面才能评判出个是非。
但如今景芮击鼓鸣冤,又声泪俱下,他们不出面恐怕难以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一时间守卫犯了难。
随着两方的僵持,围上来的百姓越来越多。
向岚清一下子从向家天才变成了杀人凶手,人群中说什么的都有。
“既然景二小姐说我是杀人凶手,证据何在!”
向岚清如玉碎般的清澈声音响起。
人群中向岚清一身淡黄色蓬袖襦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地走出。
乌亮的高髻上、无色钗泛着隐隐的光亮,虽再无其他的装点,但那黑发却像生了光一样光华流转。
她的眉眼淡薄,甚至有一丝冷冽,明眸勾魂,凛然生威。
虽置身闹市,向岚清却仿佛遗世独立的仙女。
向岚清只身前来,景芮却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在景家被她压迫的场面历历在目,此时她虽有百般计划,却仍对她心生恐惧。
“又见面了,景二小姐。”
向岚清逼近景芮,从她手中将鸣冤鼓锤夺下,猛地敲在鼓面上!
那鼓面竟瞬间开裂了一个大口子!
大理寺的守卫见两人颇有剑拔弩张之势,一时间谁也不敢得罪,犹豫地在门边抓耳挠腮。
“二位小姐有何误会何不进来再说。”
一声洪亮如钟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大理寺内走出一个身宽体胖的中年男子。
那是大理寺卿,陈廷。
“景二小姐,请吧。”向岚清神色自若道。
她的从容让周围的人不禁对此事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毕竟以向岚清和景芮两人此时的神色来看,唯唯诺诺的景芮倒更像是理亏的那一方。
“你杀了我兄长,竟还如此趾高气昂!你以为你们向家是世家之首便可如此肆意妄为了吗!”
景芮高声喊道。
向岚清暗暗冷笑,就知道她会说这些。
抛出向家的地位,然后把自己伪装成受伤的白莲花。
向岚清并不辩解,只是跟在陈廷身后走进大理寺。
“有理不在声高,更不在家族地位、修为高下上。景二小姐看来并不是真的冤屈,不然怎么连这大理寺的门都不敢迈进来?”
景芮闻言一步跨进大理寺,“我敲的鸣冤鼓,我难道会心虚!”
向岚清上下打量了一番景芮,看的景芮心里一阵发毛。
景芮本以为她还会再说什么,但向岚清却只是瞥了一眼后便径直走进去。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向大小姐看上去不像是会杀景家公子的人啊!”
“诶,人不可貌相!”
“但景家小姐看上去不占理,敲了半天,又拿不出证据!”
“人家的证据是要对簿公堂的时候说的,难不成能在我们老百姓面前全抖出来?”
围观的人群见大理寺的门缓缓关闭,议论地更加起劲了。
此事一出,“向岚清杀了景宁”的消息传遍整个皇都。
皇都瞬间喧腾,各种流言纷出。
而此时最平静的,却是正在大理寺被审问的“杀人凶手”本人——向岚清。
……
皇宫。
幽月轩。
幽皇后的寝宫内,云顶紫檀木为梁,四周墙壁嵌满各国进贡的水晶玉石,翡翠玉烛台上的火光摇曳,整个寝宫都闪着琉璃七彩光辉。
七尺宽的黄杨木床边,悬着一品灵兽珠泪鲛鳞片制成的鳞锦帐。
那帐子轻薄如翼,是从活着的珠泪鲛身上一片一片剔下后,浸在鲛兽的血中七天七夜方可成形。
榻上一方琥珀香枕,那琥珀内嵌着的是上古猛兽的牙齿。
一床晶鹊羽毛被,则是一品灵兽晶鹊鸟的羽毛一根一根织成的。
幽皇后在榻上昏睡着,慕凰承则在一旁的沉香木椅上守着她。
千羽飞进幽月轩,落在了慕凰承肩头。
她在慕凰承耳边低语了几句,慕凰承勾了勾嘴角。
一抹恣意玩味的笑容扬起。
“真有趣。”
说罢,慕凰承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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