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刘樵朝着南方疾走,半个时辰,便到了宋家庄中。
却是想起若是跑路,没钱可不行,自家当了两年官,多少也是攒了些钱财,路上也好花销。
到了庄内,宋异人夫妇大是惊诧,师娘马夫人也不见踪影,一问才知半柱香前,姜尚也回来过。
“子牙说要去西方访贤,弟妹嫌弃奔波之苦,又不愿离乡,遂逼子牙写了休书,如今二人俱出了庄子,不知那方去了。”
刘樵闻言恍然,朝宋异人拜了一礼,道:“这些日子住在庄中,亏得太公看顾,此情此恩,着实难报,只是师父嘱咐,不敢久留,弟子去取了衣囊便走了…”
宋异然见刘樵神色紧急,便只是嘱咐道:“刘兄弟一路保重,日后路过朝歌,若有闲暇,还来庄中耍便是,某家扫榻相迎。”
刘樵也不多说,入厢房中扯了件麻衣披上,把床下压的几缗钱取了,收拾好细软,一路出庄外。
“天地广大,虽说是蛟龙入海,却不知往何处走,仙人者,一人一山也,若要觅地炼法,还是去山中修行。”
略一思索,朝歌东方多丘,往北多平原,只有西方和南方多山,当下便挎着包袱,朝西南奔去。
刘樵习练玉虚秘授仙家武艺,身姿矫健,步履何等轻疾。
虽还未练就飞腾变化,五行道术,但那怕是在地上跑,也不比一般马儿走得慢了。
况且宝马娇贵,走个几十里就得歇息,喂些鸡蛋豆粉。
而刘樵如今仙家武艺,撒丫子跑起来,可谓纵步如飞,直如后世陆地神仙,一步丈许,跳溪跃涧,翻山穿岭,如履平地一般。
他心中总有一种紧迫感,害怕朝廷追兵赶来拿他,遂不敢走官道,只是循着乡野小道埋头赶路。
不觉走了多久,约有几个时辰,看太阳将要落山,他也走得有些疲惫了,这才出了小路,走上官道。
又走不多远,看路上一镇子,两条街道长数百步,招幡林立,贩菜,卖酒,住宿的铺子都有,心下微喜,道:“正是赶路疲惫,腹中饥饿,且去吃些酒菜,歇息一晚,明日再往走。”
“客官里面请上坐,您想吃些什么?”见刘樵进店,眼尖的小二领他坐下,殷勤问道。
“一大碗素面,一碟小菜,一壶酒…”
玉虚戒律,实际是吃不得荤腥的,酒也不能多喝,所以便随意点了几个小菜吃了起来。
一阵风卷残云,酒足饭饱之后,刘樵思索自家独自赶路,虽有武艺,没有趁手好器械可不成。
便向镇上寻了个铁匠铺子,见里面尽是些草叉,锄头,钉耙,几个大汉光着上身,正在敲敲打打。
“这位贵客想买些什么,农具,犁头,柴刀,锅炉,样样都有。”一个略微年老的打铁师傅抬头问道。
刘樵摇摇头,笑道:“师傅店里,可有些什么兵刃么?”
“是某家眼拙了,先生这言谈,也确实不像地里刨食儿的。”
打铁的老师傅也笑了笑,请刘樵进店内,说道:“兵器也是有的,来往客商总要买来防身,只看先生要轻还是重的,钝器还是利器了…”
刘樵十八般器械都能耍来,但比较精通的还是鞭,剑,勾,刀几门短兵器,思虑片刻,便道:“老师傅可有好的剑器?”
“当然是有的,待我徒儿去把剑器取来,任客官挑选”
老铁匠颔首点头,指挥徒弟去搬来一捆,铺开到桌上,一一摆开,当真是好精湛,好兵刃,好剑器
只见:那宽刃剑,柳叶剑,宽刃剑幽寒冰冷,双手长柄,势大力沉,柳叶剑寒光隐隐,轻盈缥缈,锋利绝伦。
又有单手剑,双手剑,八面剑,单刃剑,曲刃剑,带絮剑,长柄剑,檀柄剑,长的,短的家伙数十种。
还有有花哨的,华丽的,光人,尾系剑穗,十分好看,这类是贵人宴饮,舞之助兴,书生官人,佩戴把玩的。
刘樵挑了一一挑,选中一柄,古朴不着装饰的,昆钢锻成,檀木为柄,黑漆漆剑身,白森森剑刃,朴实无华。
握在手上,掂了掂,约莫三四斤重,挥舞两下,耍个剑花,感觉恰好合适,不由满意的点点头。
“贵客好眼力,这剑通体昆钢锻就,能斩铁线而不折刃,韧性十足,能折弯七寸而不断剑身,柄是檀木包成,细沙打磨…”那取剑来的学徒在一旁介绍道。
另一个学徒又扯来棉线粗,尺许长的铁丝一递上来,刘樵一剑斩下,只听“铮”一声清脆金铁声响,果然是斩作两截。
摸摸剑刃,依然十分锋利,丝毫未曾受损,又把剑尖顶在地板上,使力戳了戳,剑身弯了二三十度,一松力,又恢复笔直,韧性非常不错。
刘樵十分欣喜,不由大是满意的问道:“果然是好宝剑,要多少钱?”
“此剑作价两缗零三十钱,承蒙贵客看顾,便抹了零头,做个整数,两缗钱如何?”
一缗钱,即一千文钱,刘樵来此世许久,也是知道物价的,若用后世物价对比,一文便略等于前世一块钱。
换言之,这剑就相当于后世两千块钱,看似不是很贵,但此世钱财难得,可是想当的不便宜了。
要知道他掌握着司天台,虽是个清水衙门,但也属于朝廷九部之一,放后世相当于中央级官员,月奉才五百钱,当了一年多官,省吃俭用,加上贪污受贿,也才攒了七八缗钱。
七八缗钱,不容易呀,刘樵有心讲价,但看那老铁匠的脸色,估计也是不会接受,又何必去拉下这脸去求呢,遂也作罢。
但行走江湖,没有好武器护身可不行,犹豫片刻,钱虽难得,但刘樵也不是个惜财之人,当下打开口袋,利索的掏了钱。
见刘樵钱付的爽利,赚了个大单,满店的铁匠伙计都是欢喜,又给他送了个上好的檀木剑鞘。
出了铁匠铺,见天已经黑了,刘樵想起怀中玉板上的玉虚秘术,便心痒难耐,随意去找了个客店住下。
一到房间,把剑仍在榻上,点了油灯一盏,便迫不及待的坐在床边,掏出姜尚所传玉板,照着摇曳灯光观看起来。
那玉板尺许见方,约莫有一指来厚,两面皆是蝇头小字,镌刻有总纲,练气法门,穴位经脉,关口秘窍等,大略一看约莫有数千字。
那字儿又小,且皆是仙家真章,虽则字字珠玑,简意言骇,却是文言文行风,看得极为晦涩,且油灯昏暗,阵阵油烟熏得刘樵眼眶发红,止不住流泪。
而且客栈红尘之处,人声鼎沸,吵嚷的他静不下心来,如何能把仙书看得进去,不由心下大是烦躁。
“唉,果然仙家玉书,字字珠玑,然此处却不是个学习的好地方,还是尽快找一深山幽静之处,沐浴更衣之后,才能静心修习…”
也只好无奈的收好玉板,盘坐在床榻上,微闭双眼,在脑海中研究起姜尚所传五行道术,奇门遁甲。
五行遁术,三教基本人人都会的,不算多高深,但绝不粗浅,属于易学难精的一门道术。
就是学起来简单,比如土遁术,短则三五天,长则数月,很容易就能入门,撒把沙土,便能借物而遁,离地数丈飞腾,一去数百里。
但是想要练的精通,将之练成神通一类,却是很难。
绝大多数神仙,数百年修行此术,也不见得能随时而遁,随物而遁,可见此术要想练到高深有多难。
纵观封神,能真正练到顷刻而遁,随物而遁的神仙也没几个,也就陆压,闻太师,余元等寥寥数人。
但刘樵研究半晌,才知道这类“道术”一类,想要施展是需要法力的。
没有法力也不是不能用,只是强行使用,也才一去百十里,还会付出一些代价。
眼下他练气术都没学,那来的法力,只好略过此术,转而研究奇门遁甲。
奇门遁甲比之五行道术,则更为繁杂,包含法术类,命理推演类,相术类,避生死类,以及符法等等。
好在相比于“道术”这类,奇门遁甲却是属于“法术”一类,凡人也能施展。
这类“法术”倒是更类似后世僵尸灵幻片中九叔等茅山道士的能力,如请仙扶鸾,朝真降圣等等。
简单点说,大部分法术,就是通过祭品跟某位大佬,如神魔,妖仙,天神建立联系,要施术时,便开坛作法,披发仗剑,借神圣的力量施展异能。
这种“法术”据说是三教祖师观上古巫人以活人祭祀,以愉悦神魔,甚至能够驱使神魔的巫傩之术。
遂从中学习衍化而来,只是去除了一些活人血祭的血腥法术,添加了一些代价小,更符合正派之风的法术。
厉害的如五阴拜坛,勾魂摄魄,钉头七箭等都属于此类。
所以封神中道人神仙开坛作法时,还总是要披散头发,咿呀怪叫,崩崩跳跳如同羊癫疯发作,这就是前古巫傩遗风。
不过奇门遁甲中有很多阵法,是借天地之力施展,如借树木,石头,借助地势布下迷阵,倒也还算精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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