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料理?那妾室那老医师?啊,你的意思是?可这样一来,哪怕捅破真相,归勤伯夫妇丢了脸面,岂不是更记恨?”
“若是姐姐出手,自然记恨,可若是大姐夫呢?好像听说大姐夫到现在还没到泉山。”
许氏呆了,后来明白过来,大喜过望。
外面的压力——比如璟元这些人,大房已经料理了。
内部的压力——她的贤婿跟女儿也料理了。
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立刻挺直了腰杆,招呼了林氏等女眷,商量着要带足了气势,明日一大早去登归勤伯府,但她问明谨去不去的时候,后者婉拒了。
“姐姐怕是不乐意见我。”
许氏了然,不再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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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许氏次日一次一大早出门,在归勤伯府待了一两个时辰,再离开,风声就传出来了,好大一场戏,让大中午跑明谨这蹭午饭的谢明月嘴巴一刻闲不住。
“你不知道,简直笑死人,那瑶光自己大嘴巴,被亲妈甩了脸,关了禁闭,还连累亲妈四处宣传,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女儿大嘴巴说人坏话,说完还被事实打脸了,哈哈哈。”
“本来有人说是不是我们谢家以势压人,可昨夜大姐夫连夜到了泉山,说在都城中当差,察觉他那个有孕的妾室得力的心腹竟私会三教九流,逼问之下,才发现这伙贼人绑走了那老医师的幼孙,老医师迫于无奈之下帮那妾室污蔑主母,大姐夫震怒,直接料理了这伙人,然后念丰年大吉的喜庆日子,虽父母皆在泉山,如此也不好劳累父母,污秽国之喜庆,就请了家族耆老代为作证,然后直接去子去母,后连夜上山告罪,哈哈哈。”
“本来以为归勤伯夫妇会心疼未出世的孙子,结果好生明理,归勤伯责问归勤伯夫人粗判妄断,冤枉媳妇,夫人呢,倒也认罪,愧疚得很,拉着大姐姐好生道歉,大姐姐呢,宽厚,一点都不怪他们,还说是贼人太过奸诈,大姐姐还在婶婶早上登门问罪的时候替归勤伯夫人说话,现在归勤伯夫人对大姐姐可好着呢,逢人就说自己媳妇好。”
“哈哈哈,笑死我了。”
谢明月乐得不行,明黛看不过去,“你行了啊,大姐夫好歹还死了孩子,你可不能在外面也这副样子。”
谢明月一想也对,可嘴上吐槽“在外面当然不会啊,可在家里有什么要紧又不是大姐姐的孩子,不是我们谢家的孩子,她母亲也没安好心,我干嘛心疼。”
是这个道理。
“而且,我觉得这大姐夫也不是很好,既然知道自己发妻还没孩子,干嘛还让小妾怀孕,本来这事就是他做得不对。”
自家亲爹刚纳妾,虽没去看过一次,但明黛也对这个观点深为认同。
没办法,人都有私心。
却不想对谢明容更好的明谨却态度更中正。
“是那妾室把药倒掉了,大姐夫无心背叛容姐姐。”
两人惊讶,这样的?
明谨也看了她们一眼,“自古全然痴情一人的凤毛麟角,礼教,家族,都决定了世间男儿,尤其是世家男子极少能只与一人白头偕老,越在高位,其实越难坚贞。”
顿了下,她轻叹,“即便真有这样的男儿,除非能一力抗住父母跟家族压力,否则纳妾也是一种保护。”
至于碰不碰妾室,也是因人而异的事,她从不将这种事看得太重。
这你这也看得太透了吧。
明黛跟明月瞠目结舌,也有些失落。
是啊,世间婚约不都是这样的么。
明月不由感慨“怎么觉得还是贫家老百姓更自由一些,还能一夫一妻终老一生。”
“那让你去粗茶淡饭住陋室,你愿意么?”
“额,那我还是让我未来夫君多纳几个小妾吧。”
“”
太干脆了,干脆得吓人。
看着用筷子夹着美味肉片好胃口的明月,两个姐姐无语。
行吧,这丫头将来肯定不会是因为夫君纳妾就郁结于心哭哭啼啼的主儿。
想纳妾,给她一块叉烧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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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行,一人好胃口,其他两人也差不到哪里去。
向来胃口不大的明谨跟一直克制饮食保持完美身材的明黛难得都吃了一顿饱饭,还差点打嗝了。
但下人忽然来报,有人登门,不,应该是有人回家了。
“明容?”明黛看向明谨,“肯定是找你的,我把她拖走先?”
她指着明月。
明谨摇头,“不用,你们待在这吧,反正大概一会也就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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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厅,炉子烧热,谢明容站在炉子前面暖着手,明谨进去的时候,只觉得这位大姐姐风采依旧,竟半点没有因这次变故而伤神的摸样。
“容姐姐找我有事?”
“谢谢。”
多开门见山啊,明谨愣了下,笑了,“没什么,我也是为了自己打算。”
谢明容沉默片刻,道“母亲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看破了,你向来比我聪明得多。”
“姐姐每次说这种话,都让我惶恐,我既不能虚伪说没有没有,又不能直白承认来气你。”
谢明容表情窒了下,端丽眸子若有若无扫过她,“我以为你我这样的冷淡关系,你不会像小时候一样跟我逗趣了。”
“就是因为冷淡,总要有一个人不要脸一些吧,姐姐家里都处理好了么?”
“差不多了,他既娶我的时候给了承诺,我就会让他允诺,谢家女是从来不耐烦被男人骗的。”
明谨暗想,真该让两个妹妹来看看正确的主母气派。
但她也看出来了,谢明容并未对张庸动情,但也认命,否则不会单方面要张庸允诺。
“至于我婆母我此前退一步,如今她也退一步,各自安好,对外太平,她有把柄在我手里,日后也不好再无端生事。”
“不过我此前也没算到瑶光冒出来,差点损了家里姑娘的名声,我很抱歉。”
有算计,但不代表无偏差。
她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不吝认错并改错,这是很珍贵的品质。
明谨摇摇头,“一家人,不谈对错,但我希望此事过后,姐姐能不把谢家当外人,该用的时候还是得用,毕竟你也不是没付出。”
明容知道她的意思,看着窗外,沉默片刻,却说“刚刚母亲对我说终究要有个孩子傍身,我告诉她,孩子我总会有的。”
也就是说,她愿意给张庸生子嗣了?
“姐姐可为难么?”
“以前会,现在不会。”谢明容绵长一叹,淡淡道“那个人已娶妻,听说过得很好,我心里那一关就能过了。”
哪怕关系冷淡,谢明谨也偏偏是能让她说这种话的人。
唯一一个。
明谨却莫名心有戚戚然。
谢明容显然是动了真情的,只是终究舍下了,于是此生别离不复相见。
那自己呢,未来也不知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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