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温与低温交错,会产生名为热胀冷缩的物理现象,受其影响,哪怕是金属亦有可能膨胀变形,甚至开裂损毁。
这个常识赵夕中学便知晓,可惜毕业后就还给了老师,直至某人再度脸着地才记起来。
从数十米高度来了记自由落体,赵夕理所当然因为坠地的冲击陷入昏迷,待游离的意识重归肉身,青年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皮,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台巨大机器。
外形类似热水瓶的瓶胆,保守估计有八层楼高的设备,顶部有数条管道通向外部,正发出低沉且有节奏的轰鸣。位于其正前方,有一个半人高的控制台,仪表板上的小灯正闪烁不息。
“你可算醒了。”
熟悉的招呼声,打断了赵夕的观察,循声扭过头,青年看到站在立柱边的博士正对自己招手,旁边是倚着立柱瘫坐的卡特斯。
考虑到自己仓促间只能援护一个人,赵夕果断放弃霜星,任由其自生自灭。不过看她如今并未缺胳膊少腿,也没有血流满地,赵夕推测她应当施展了源石技艺,并未遭受重创。
从当事者的角度,他巴不得对方摔个粉身碎骨,毕竟自己几分钟前差点被活活冻死,瞬间化干戈为玉帛属实有难度。
不过阿米娅有约在先,博士似乎也有意收容霜星,赵夕只能克制住补刀,故作担忧道“这家伙没事吧。”
“不好说。”把听诊器放进口袋,瘦削的男性捏着形似温度计的装置,透过面罩上的目镜仔细查看上面的数值。
“这个数据大概是期”反应过来赵夕并非医学人士,博士很快补充道“她已经是矿石病晚期了。”
晚期?忆及-科普过的常识,赵夕立即阴悟同伴为何态度古怪。“也就是说,她跌下来没摔伤”
“但我的寿命,已经所剩无几了。”以手撑地调整坐姿,卡特斯少女嫣然一笑,语调平静得仿佛在谈论他人,而非命不久矣的自己。
“别那么悲观,白兔子。”从口袋里掏出针筒和药水,博士动作熟练把药液吸入针管,不由分说抓住了霜星的胳膊。“先来一针止痛剂,这玩意效果很棒的。”
一边像慈祥又幽默的医生,一边像有点情绪又隐含期待的顽童,俩个人就这样互动起来。杵在旁边观察片刻,确认霜星并非佯装虚弱另有所图,感觉自己像个电灯泡的赵夕识趣离开,认真查看起整片区域。
如今三人所在,即是龙门的动力枢纽,林雨霞口中雪怪部队的目的地。
高耸的机器持续运转,把源石能转化为电与热,输送到龙门的每个角落。哪怕有误闯者,它依旧履行着自己的职责,未曾有一秒钟懈怠。
比当初雷蛇负责的那台机组大了好多倍,话说自己这些天都没去值班,也不知会不会扣工资。正当某人边仰望机器边放飞自我,却听到博士在呼唤自己。
“兄弟,帮我呼叫下小兔子,让她派几名医疗干员过来。”
“我不是帮你申请了对讲机吗?”
“摔坏了。”
不疑有他点点头,赵夕操作起内嵌于呼吸装置的联络器,却很快发现自己爱莫能助。“博士,我的装置好像也摔坏了。”
“呣那你能找下出口吗,我们把白兔子先送出去,她需要全方位的诊疗。”
视线扫过已经被破损钢筋水泥堵住的大门,赵夕心领神会竖起大拇指,开始搜寻其他出入口;而在另一侧,博士边用手头的医疗器械给卡特斯做简单治疗,边罔顾某人抗拒开始套近乎。
“叶莲娜小姐,你今年十九岁对吧,生日过了没?”
“你的炎国语很流利,跟谁学的?”
“作战服挺性感的,乌萨斯那群大老粗可没这种审美,是你自己改良——哎哟!?”
“别把话题扯到奇怪的地方去,老老实实给她做检查就好,博士。”把打火机当弹药丢到对方脑袋上,赵夕绕着机器转了一圈,并未找到其他出入口。
考虑到机器的重要性,只设置一扇门用以通行,也算合情合理的选择。杵在堆成小山的废墟前思忖片刻,赵夕抬头望向黑漆漆的天花板,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温迪指导下,他已经与风元素建立联系,但仅限于‘制造微风’、‘让自己移动速度稍稍加快’的程度,像吟游诗人那般御风而行甚至飞上去呼叫支援,对目前的赵夕而言等于痴人说梦。
“她的情况很危险吗?”
“暂时没有。”立即理解了赵夕的潜台词,博士耸了耸肩道“不过最好别静待支援,以白兔子的情况,下一秒钟恶化都算正常。”
“何况兄弟你腰伤未愈,拖久了也不妥吧。”
直到对方提及才想起有伤在身,赵夕疑惑地低下头,只看到伤口附近凝结着一层冰霜,导致出血与痛楚都遭压制。所以这算啥,因祸得福吗,无语地撇撇嘴,向同伴表示自己状况尚可,绕行房间一圈的赵夕又返回原地,若有所思打量着堵住出口的钢筋水泥。
若不想被动等待,最具可行性的方案便是清除障碍,从内侧打开大门。
瞅了眼依旧气色糟糕的霜星,以及看上去就不擅长体力活的博士,某人唯有自嘲地笑了笑,撸起袖子开始了搬运工作。
消耗掉数分钟清出可供穿行的通道,青年挤到紧闭的金属大门前一通操作,意外发现情况比预想的更复杂。“博士,我们有麻烦了。”
“怎么,落下的东西把开关砸坏咯?”
“如果是那样反倒简单。”侧身让出道,赵夕朝挤上前的同伴解释起来。“开关似乎被锁定了,我不知道密码。”
控制大门开关的装置被人为加密,除非输入正确密码,否则无法开启。赵夕对此并未怀疑,觉得是某种保安手段,不过听完他的解释,操作装置的博士立即神情凝重,似乎觉察到了什么。
“兄弟,你刚刚没有误触碰什么按钮吧。”
“没有。”
“那你刚刚检查房间时,有发现异状吗?”
“除了头顶那个我们掉下来的窟窿,一切都很正常--怎么了?”留意到铁面人的郑重,赵夕也提起了警惕。
“等会,如果连雪怪的一时起意,也在‘她’预判之中”单手托住下巴自言自语,护目镜后的双眼扫视整个房间,最终落在了依旧轰鸣不息的枢纽上。
“兄弟,帮个忙,看看机器有没被人动手脚。”。
“。”闻言奔至操作台前,赵夕低头瞄了两眼仪表盘上的数据,霎时间出一身冷汗。
“,哪个混蛋把功率拉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