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更换世子(1 / 1)

万邦来朝宿敌遣使而来,天下人皆瞩目于大文。

京城的百姓也是期待异常,藩属抵京之日纷纷前往围观看热闹,大家知道朝觐会很热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热闹。

才是番邦入京第一天,从来不给大文惹事的高美就和乌萨来了一出大戏。

朝廷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本来欢迎诸国抵京,也就是走个形式,楚牧如今关注的焦点是西门守业和西原明律,虽然也防着乌木谷哉,但是谁也没想到这厮会在光天化日之下,单骑跑到正阳门外赤膊请罪,还扯出了高美国镇国之宝的事。

本来高美王和乌木谷哉在官道上互不相让,也不是多大的事,虽然京城之人有所耳闻但大家也就当個趣事说说罢了。可这乌木谷哉跑来郑重其事的再三请罪,一下把这个事给放大了,好似这事并不简单……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到半日这件事就成了京城最热门的话题,也没人再关心后面抵京的各国使团。

当然后面那些小国使团也不在意没人关心他们,就像从北方草原而来的那上百个所谓的国家,他们到了正阳门并不关心来迎接他们的人是谁,而是关心大文有没有为他们准备好吃食,要让他们住到哪里,甚至还有爽朗的草原汉子询问迎接的官员,他们要是去逛七星街朝廷管不管报销……

整个京城,无论是在茶馆还是酒肆,都在谈论着早上高美王入城的事。

有人说乌萨世子是被高美王要私下派人教训他的传闻给吓破了胆,所以屁颠屁颠跑去请罪。

也有人说乌萨世子搞这一出就是为了恶心高美王。

但是更多的人是好奇乌萨世子口中所说的高美镇国之宝到底是什么……

………………

“是啊!到底是什么啊!”楚牧也很好奇问了一句。

御书房内,张渊已经从正阳门赶回来将事情从头到尾汇报了一遍,越说越气说到最后那张老脸已经气的通红。

“陛下,万邦来朝国之盛事,乌萨世子今日不从安排,突然跑到正阳门,臣以为他请罪是假,破坏朝觐为真,请陛下严惩之,以正视听!”张渊拱手说道。

楚牧听着就觉得此事透着蹊跷,没有轻易表态。

倒是另外几位阁老听完张渊的描述,皆惊讶万分,毕竟这种事还从来没有发生过。

“您说那乌萨世子在正阳门外众目睽睽之下把上衣都脱了?”袁复难以置信的问道。

“我亲眼所见,岂会有假!他胸口还有一巴掌护心毛呢!”张渊回道。

“哎,这成何体统啊!那乌萨世子就算再想请罪,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打赤膊啊!”高光义蹙眉叹道。

张渊扭过头瞪大了眼看着自己的老伙计,道:“高大人只怕是搞错了问题,如今问题是打赤膊么!我看那乌木谷哉就不是要请罪,我后来问过高美王了,他说他根本没收到过乌萨人的信。我看乌木谷哉明面上请罪,实则是在扰乱朝觐!”

袁复蹙眉又道:“嗯,乌萨世子这事办的怪异,之前高美王和他在南兴县城外起了冲突,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这几天朝廷也在淡化这件事,他今儿这一出不又把事情挑大了么!”

“次辅说的在理,乌萨世子就算要化解误会,也不应该在今天众目睽睽之下请罪!”高光义抚了抚胡子说道。

“可他偏偏就这么干了!”一直没有说话的窦鼎之冷冷的又道:“不应该干的事干了,那就一定有干的目的。”

楚牧点了点头,要说草原上来的那群不知礼仪的人干出这种莽撞的事还有可能,他乌木谷哉起码是知晓礼仪的,岂会不知这么干会惹大文不悦。

“哼,早就听闻此子屡屡有不忠之言,先帝仁德未有追究,不想其怙恶不悛,这次竟敢蓄意破坏朝觐,一定要严惩!”张渊怒目说道。

“乌木谷哉是该惩罚,可张阁老,您当时怎么也不拦着点!”袁复叹息道。

一听这话,张渊也是一愣,乌木谷哉所作所为他自是生气,不过刚才严厉要求惩处乌木谷哉,张渊多少有点小算盘。他今日代表朝廷去迎高美王,虽说这事事发突然,但按理来说他经验丰富应该妥善处理,结果最后还是弄成了闹剧,张渊多少是有责任的,所以他先严厉斥责乌木谷哉,希望把问题都推他身上去,把自己摘出来。袁复何等精明,一下就看出张渊的心思,故而委婉的将张渊之过点了出来。

“我何尝没有阻止!”张渊大声喊道:“次辅去问问,我当时看见乌木谷哉来便知有异,拉着高美王就要他入城,哪知道高美王一听乌木谷哉说自己是来请罪,非要回去和他理论,你让我如何,众目睽睽之下,我是该强行架走高美王还是该绑了乌萨世子?”

楚牧叹了口气,也是服这帮老人精,什么事上都能趁机斗上一斗。

“好了!别的事不用说了!诸公觉得乌木谷哉真是请罪么?”楚牧问道。

四位阁老皆摇头。

“那诸公以为他为何要这么干?”楚牧又问道。

“哎,这高美和乌萨一向不和,高美王几次高调上书指责乌萨有不臣之心,乌萨自然是怀恨在心。众所周知高美王自诩为君子,极爱护名声。乌萨世子就是吃准了他这种性格,故意来这么一出,想给高美王套一个心胸狭隘的名声!”高光义拱手道。

“高大人所言极是,听说那几次高美王上书参乌萨,乌萨王生怕先帝误会,亲自来京解释,把他折腾的够呛。乌萨世子闹这出大概就是为他爹出气的!”袁复附和道。

楚牧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乌木谷哉是行刺明律的最大嫌疑人,按理说到了京城他该低调行事,结果整出这么大的动静,想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最可恶,这乌木谷哉还把大文扯进来了,说什么高美的镇国之宝在皇宫之中,他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在诋毁大文,诋毁陛下!”张渊瞪大了眼说道。

“到底高美镇国之宝是什么?真的在宫中?”楚牧之前听都没听过这事。

四位内阁大臣相互看了看,大家都是一脸懵,他们也不没听说过此事。

“陛下,虽然臣不知高美宝物为何,但臣对于此事略有耳闻!”窦鼎之拱手又道:“记得那还是三十多年前了吧,当时臣刚入内阁,有一次就收到过一封高美的上书,状告乌萨拒不归还高美几件宝物,希望大文住持公道,可那是武宗远征在外此事便搁置了下来。”

“哦!这么说还是陈年旧案了!”楚牧说道。

“何止陈年旧案,好像这些宝物是在前朝时落入乌人之手,前因后果孰是孰非早就说不清楚了!”窦鼎之蹙眉说道。

高光义听着叹了口气道:“哎,这事若是如此,就更怪了!高美过去指控乌萨窃其宝物,今天乌萨世子等于承认了此事,可他又说宝物在宫中,将大文也扯了进来。太奇怪了,这要是胡言可是要杀头的啊!”

楚牧觉得此话有理,乌木谷哉除非脑中长泡了,否则为何要把大文扯进去,这么说来,这几件所谓的高美镇国之宝可能真的在皇宫之中。

“不管怎么说,这一次不能不惩治乌木谷哉,否则日后说不定还会有人效仿之!”张渊拱手道。

窦鼎之抬头看着皇帝微微摇了摇头,楚牧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窦鼎之是让他冷静,马上就要朝觐了,若是如今大动作处理乌木谷哉影响不好。

“嗯,张阁老放心,朕先遣人问之,弄清情况再惩不迟!”楚牧严肃的道。

皇帝这么说了,张渊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他还是忍不住说道:“陛下,恕臣直言!无论此事是否与大文有关,陛下日后是否会重惩乌木谷哉,臣以为此子不该继续坐在乌萨世子的位子上了!”

一时间整个御书房都安静了下来,几位重臣皆蹙眉望向了张渊。

楚牧亦是一愣,张渊的话说的很明,他想要乌萨更换世子!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啊!

虽然大文藩属国王位传承都需要大文批准,但实际上这种批准是走个过场,大文从未介入过藩属的内政。即使像上次对付南水,迟迟不册封其世子人选,更多的也是当做筹码,给南水一点教训,最后也还是册封了李仲勇。

而张渊这回可是要大文直接下手处理乌萨的王位传承,此事非同小可!

楚牧看了看其他大臣,出乎他的意料没有人站出来反对,但大家都是一脸严肃,很显然他们心中也有顾虑……

………………

南城一间并不知名的茶楼,二楼唯一的雅间中,乌萨二王子乌木粟哉正愉快的哼着小曲品着香茗。

很显然他的心情很好!

一大早他大哥在正阳门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整个乌萨使团都懵了,他们事前也不知情,一大早世子就不见了,紧接着就传回了世子先跑到了正阳门请罪的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世子闯祸了,皆忧心忡忡,唯有乌木粟哉在暗自窃喜。

忽然有人敲门而入,乌木粟哉一瞧大喜,赶紧起身笑着拱手道:“贤弟,恭候多时了!”

来者正是三王子乌木稻哉!

“二哥好悠闲啊!我们乌萨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你还请我来此品茗!”乌木稻哉笑着说道。

“哎呀,没有三弟相助,也弄不出这么大动静啊!”粟哉大笑着将三弟请到了桌边坐下,亲自为他斟茶。

乌木稻哉看着从来瞧不上自己的老二这般热情,不禁莞尔一笑。

“贤弟请!”乌木粟哉将杯子举起奉上。

稻哉倒也不客气,接过抿了一口,笑着道:“听说使团现在都乱了套了?”

“可不是么,世子的人上蹿下跳想办法补救,父王安排的人估计正在给父王写信,我这次出来谁都不在意!哈哈!”乌木粟哉笑着道。

“二哥满意么?”乌木稻哉笑着问道。

“满意满意,有劳三弟了!”粟哉说着忍不住握住了稻哉的手,很是兴奋的摇了摇。

稻哉撇了撇嘴,似笑非笑的道:“能让二哥满意就行!”

“起初贤弟跟我说此事,我还不信,没想到啊!哈哈!”

“我虽然长年在大文,但要论对世子的了解,二哥,你不如我!”稻哉抿了口茶又道:“世子早就想找机会整治高美王一次了,上次在官道上被四维门孟达破了局,世子更是心中不悦,这口气他咽不下,所以我给他写信让他趁今日去正阳门假意请罪,实则恶心高美王!高美王那人,你也知道,最是受不了名声有损,世子去了,高美王一定上套!”

“哈哈哈,这么闹了一出,大文必定不悦!咱们那位大哥估计还觉着只要他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闹,大文也不会拿他如何,愚蠢啊!天朝上国又岂会被他拿住了,明面上大文不会如何,背地里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咱们那位大哥就等着倒霉吧!啊哈哈哈!”粟哉得意的大笑,看着稻哉又道:“说实话,也不是我不了解咱们那位大哥,这事我建议的话,他一定有所提防,而你写信给他就不一样了,毕竟他以为你是他的人!”

稻哉笑了笑,忽然起身弯腰拱手道:“他日二哥腾达,还请莫忘了稻哉!”

“三弟说的哪里话!”粟哉也起身道:“三弟鼎力相助,为兄没齿不忘!三弟放心,我这就写信给母后,我答应过事绝不会食言!”

乌木粟哉之前为了拉拢稻哉便提出要加封稻哉之母晋为仅次于王后的大妃。

“二哥,此事不急!有二哥的承诺就够了,此事不急于一时,您想,这个时候我母亲成了大妃,难保世子不起疑!”乌木稻哉幽幽的道。

“嗯,有理!哈哈,要是他人必然念兹在兹,恨不得催促我办,唯有王弟考虑周全啊!”

“哈哈,我相信二哥为人,当务之急是将二哥扶上世子之位!”乌木稻哉拱手道。

“王弟啊!”粟哉感动的一把抱住了稻哉。

看似一切尽在这一抱中,然而抱住稻哉的粟哉却忽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他又岂会真的感动于这个宫女所生的弟弟呢!

而稻哉虽然紧紧的抱着二哥,好似甚为激动,可他的脸上却全无表情,眉头还紧紧的皱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兄弟二人随后又密谈了一会儿,稻哉怕被人察觉匆匆告辞而去。

回到国子监已是黄昏时分,最近时值年末又逢朝觐,国子监已经提前放了假,往日热闹的号舍区域此时也一片寂静。

稻哉疲惫的回到自己号舍,打开门昏暗一片,刚刚点上油灯,稻哉赫然发现一个人正坐在自己的床榻之上,望着自己似笑非笑的道:“贤弟,等你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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