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二满面春风,“村正您有什么事没有啊?我家臭小子正粘我粘得紧呢,这一不见我便要哭,我可不能多待啊。”
小虎如愿添了个弟弟,小家伙长得虎头虎脑的,十分惹人喜爱。
黄老二觉得好几个月的徭役让他错失了陪伴妻儿的机会,这会正使劲的补偿他们呢。
小家伙长得实在是壮实,村中很多人都眼热羡慕得紧,纷纷打趣黄老二。
黄老二是什么人?村中打嘴仗第一人,哪个能输?
一场精彩绝伦的斗嘴立即开始。
这也是徭役结束后人们放松身心的一种方式了,不然管他生儿生女,便是生了金子也没力气看一眼。
李村正等他们闹了一场,才正式开始说话,“同村即手足,如今有好门路,所以叫你们过来一起商量。”
赖大原本还剃着牙,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好门路怎么能少了我的份呢,不用商量了,算我一份。”
李村正咳了两声,“此事还是由至诚来说吧。”
方至诚说话一向不打弯,都是直来直去的。
“我家娘子老舅有一艘船要交于她打理,现在停在临县,等运河举行下水仪式后观年哥便会从临县开回来,我想问问你们谁有兴趣去跑船走商。”
明霞岛一事让杨初意和尚娇娇有几分交情,所以航海路线可以往明霞岛走。
况且他们跟石夹岛已经签订了契约,以后每年都会有生意往来。
李观年在江边几处县城和码头都有些能利用的资源,捕鱼、帮人运输货物,或者把三里村的东西销到外地均可。
这都是门路,所以他们并不是盲目乱窜。
方至诚把目前手里所掌握的东西和大概要做的事情都一一和大家说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可置信地摸了摸鼻子。
若说话的不是方至诚,他们大概觉得此人在吹牛。
因为弄一艘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可不比买一块地,建一间房子或开一间店。
可说话的是方至诚,平时最板正不过的一个人,从来不爱吹牛,只喜欢低调做实事。
况且最近两年,他们家的发展、一家人的进步都被村民们看在眼里,所以没有人怀疑他说的是假的。
赖大孤身一人,对这种事向来都是宁可错过不可放过,所以第一个举手报名,“我去,只要你看得上我,我便去!”
黄老二有些犹豫,但略一思索,随即也做了决定,“我也去。老子两个儿子呢,读书娶媳妇哪个不是花钱的。大的读了书,小的也得跟上。”
“我使一使劲,他们以后才能安心去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汗水湿了背,又滴到地里养地龙。老子江海河弄风,以后他们肯定能化龙!”
“算我家一个。”黄老大当然也是求之不得,他们一家就是本分的农户,没手艺也没门道,有机会当然要去试试看,不然两兄弟的差距岂不是越来越大了嘛。
小七读书要花钱,大儿子大运也没有立足的本领,能出去锻炼锻炼自然最好不过了。
郑叔听了没说话,但心里是有想法的。他们家就一门木工手艺,两个儿子继承的话总有一人要去远一些的地方才好。
小地方顾客有限,总是难以维持生计,说不定以后还会因为抢客而发生矛盾,不如出去开开眼界。
但是由哪个儿子继承手艺,哪个儿子出门拼搏,郑叔不想自己私自做决定,这关系到他们的未来,应该由当事人自己选择。
毕竟是未知的东西,大家都心有顾虑,不敢轻易答应。
一下子问了许多问题,比如要做些什么?谁来带?一个月有多少银子可赚?能回几次家等等。
方至诚虽去了解过海运,也亲自出了一趟海,但身份不同,所面临的问题也会不同。
所以许多事情没有办法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案,只能将了解到的基本情况告诉大家。
而且才刚刚组建的队伍一开始很难说清楚会遇到什么样的问题,再者,出海本来就是一件充满不确定因素的事情。
天气对行船的影响很大,这是一次机会,但同时也伴随着危险。
人各有志,性格不同,选择的方向也不同。
有些人恋家,只要生活过得去,他便不愿离家太远,只想着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他们觉得长期分离赚的钱还不比在家享受天伦之乐来得痛快,所以一听这说法,便歇了心思。
有人是持有观望态度,他们什么都想抓住,但自己又下不定决心,只能跟着别人行事,反正选人多的那头总不会出错的。
像赖大、黄老二这种有气性的,爽快的人便喜欢冒险,觉得凡是在自己承受范围内的事情便要放胆去做,不留遗憾,不让自己后悔。
方至诚把情况都说了,剩下的便由他们自己决定。
如今内部已经定下了李观年、左右两兄弟,再加上阿烈要去,也不过六到八个人的名额了。
方至诚给他们三天的时间考虑,毕竟他不可能无限期的等着别人,因为机会是随时会溜走的。
这三天里,方至诚去打听即将出售的码头铺面。
杨初意则是去敲定包装,他们懒得想名字,船便叫诚意号,干粉条也还是用诚意这个商标。
码头出售那天,县令做了一个大型买扑会。
将商铺向众人一一展示后标定一个区间价格,来参与买扑的人便秘投竞价。
竞价结束后当场开柜拆箱,价高者得。
但其实百分之八十的商铺都被内定了,方至诚和杨初意没有这种门路,也不想私下给县令和其他官员送礼。
他们只是找了一个估价人员,参考他的意见后投了三个比较合眼缘的商铺。
李家只投了一个,因为他们心里有顾虑。
因为一个号最多能投三个,但是一旦投中,一定要付银子,付不起导致作废要重新竞价的话也要赔一笔银子。
方至诚不免有点紧张,虽然都知道要以平常心去看待得失,但要做到波澜不惊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杨初意只好说些别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诚哥,你说覃叔听到消息后会不会赶回来啊?”
“可能不会。”
“为什么?”
一旦有了话题,人便能轻松些。
李家很遗憾没投中,幸好杨初意和方至诚他们投中了一个。
“太好了!”方至诚高兴之余还不忘称赞杨初意,“那个数额是意娘你定的,你果然是我的福星!”
杨初意笑了笑,见他还傻乐着,轻推了他一下,“快去办手续。”
李家虽失落,但却是真心恭喜杨初意的,这是个人运势,没得计较的。
杨初意同他们说了几句宽慰的话,毕竟李观年以后要回来这边做事,这对李家人来说也是一件喜事。
方至诚将红契拿回来交给杨初意时,她却发现上面只有她一个人的名字。
杨初意眨了眨眼睛,“诚哥,你还没问过家里其他人意见呢。”
“谁说我没问过?他们都一致同意了的,你放心。”
杨初意满心甜蜜收下契书,其实她才不在乎写谁的名,可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很好。
运河下水仪式杨初意没参加,她晕船,不想受这个罪。
其他人倒是玩得挺开心的,个个都觉得新奇不已。
三里村一众村民如今对杨初意和方至诚一家已经没了嫉妒心,只有无尽的感叹。
毕竟人家发家得太快,他们只能望尘莫及,再说什么也只会吃一嘴的灰。
船靠岸时有人朝岸边的杨初意挥手大喊,“诶,杨氏,你舅舅回来了,正在船上呢,你快出来看啊!”
杨初意喜上眉梢,跑出来一看,瞬间傻了眼,此舅非彼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