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初意十分坚决,“要想取得人家的原谅,首先得从皇宫一路负荆请罪到朝颜葬身之地磕头认错,还要昭告天下当时事情的经过,还乌夷族全族一个清白!”
“放肆!”圣主大怒,“正堂堂天子,只能跪天地和先祖,怎可跪一异姓女子!”
杨初意一点都不带怕的,“这我也没法子。当初那炼丹的老道士,也不知是从哪里请来的人,他定是有心要控制整个凤藻国,所以才用了如此阴毒的手段,圣主您当年发现时,怎么不好好问问这些人呢?”
圣主气得发抖,当时他老爹吃丹药暴毙身亡,那凄惨的死状他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偶尔做噩梦,梦到那场景,还被吓得出一身冷汗。
他当时震怒,哪里还有心思去质问什么,当场就命人将他们处决了。
如今杨初意竟然说是他处决太快了,没给别人开口解释和胁迫提要求的机会?!
没有任何一个圣主会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当即下令将那老道士的尸骨挖出来,他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在说谎。
杨初意直看见好几个侍卫咻咻咻地飞走了,不一会儿又回来禀报,那坑里的尸骨少了一副,按骨龄推测,就是少了当年那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的。
这番结果别说圣主,连冷汗从脊梁骨滑过的杨初意和方至诚都惊呆了。
白珏原本就无惧死亡,但听到杨初意让圣主负荆请罪,为乌夷族正名时,心中难免触动。
圣主独自陷入了破案情境当中,他回忆道,当时为了不见血,人都是二话不说直接命人勒死的这难道当时这人没死?
龟息功?还是当年的侍卫里有奸细?
好家伙,原本漏洞百出的说辞,硬生生被杨初意弄成了事实。
这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暗中在配合她,反正现在这说法已经成立了。
圣主板起脸:“你别想耍什么把戏,肯定还有别的什么解开诅咒的方法,还不从实招来!”
杨初意神色不变,“朝颜是本族历代法力最高强的,她下的咒可不是轻易能解的,她若没有消去心中怨恨,谁都解不了。”
圣主脸黑如墨,愤恨拂袖而去,回想过往,他觉得当年自己对朝颜并无过分之举,不过想将宝物占为已有,并无灭乌夷族之心。
只不过他究竟是如何一步错,步步错,错到如今一败涂地的境地呢?
从皇宫一路负荆请罪,那就是向世人宣告他当年错了,可圣主怎么会错呢?
圣主想了又想,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父债子偿,让他的儿子们代替自己负荆请罪不就可以了吗?
杨初意听罢轻飘飘说了句:“您可以试试,到时候没有效果的话,那就……”
圣主黑了脸,杨初意未说完的话就是,到时候太子负荆请罪没效果的话,他还得亲自上场,那皇家脸面岂不是要丢两次?!
“你是不是在耍寡人?!到时皇子已经请罪,你却骗寡人说没诚意解不开,其实全由你操控,寡人如何分辨得出来?!”
杨初意平静道:“寂了大师和我说过,我的使命是带领凤藻国上下种福田积善业,重拾国运,关于这点,相信圣主您是有目共睹的。”
“我既然已经付出了如此多的心血,若皇族血脉无法延续,那我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您说,我这么做有何好处?”
农耕不等人,杨初意提出了很多新政策,比如赈贷。
朝廷将耕牛、种子、农具等调配出来,以很低的价格贷给农民,让他们不至于用手扒地。
不必担心到时候还不上贷银,因为朝廷将大力增设老百姓可以干活的岗位。
将宫中各工部,司、局等一干人等安排到民间,把原来向皇商采购的物品,转移到民间。
比如打仗时需要的一应物品、兵器等让老百姓们去打造,棉衣可交由妇人去缝制。
以前厚重的盔甲,杨初意也进行了改革,轻便省料又实用。
并且把各秀才、举人、进士都安排下去,实地体验民生,种地的同时教导人们读书写字。
再者安排各能人师傅教老百姓技能,无论是木工、纺织、刺绣、医术,还是别的,要尽量让他们以后有生财门路。
惠民到手,官民一家,这让老百姓觉得生活充满了盼头。
对于粮食短缺这一事件,杨初意直接将灰豆腐和蕨根粉的做法贡献了出来。
这两样食物是大自然的恩赐,不需要额外添加什么材料便可以制作。
蕨根粉可以加了面粉调和蒸制成馒头,所以即可以做菜,又可以当主食。
老百姓开心不已,纷纷跑到山上去采挖。
御医们也一并前去,一是教老百姓认常见药草,教他们简单的炮制方法;二是顺便教他们辨认一些山药和其它药食同源的植物。
冬天还是吃甘蔗的好时节,虽然野生甘蔗又硬又小,但它也是甜味剂的最佳来源。
如今糖价高,能用植物代替已经是万幸。
况且杨初意已经恶补过了制糖知识,以目前的技术和设备,虽然无法精炼成白糖,但做红糖完全没问题。
等饥荒一事过去,杨初意再安排这事。
因着洪涝灾害,许多人下半年的晚稻没能种上,现在大部分人的主食是土豆。
冬天没有野菜,还有很多人没有菜种,路边偶然生长的野菜,几乎都成了邻居打架的根源。
圣主让朝臣家中经营的农庄捐献种子,再加上杨初意提供的一部分,总算勉强能安抚人心。
只要能撑过冬天,春日苏醒便万事不愁了,那时漫山的野菜便会向人们招手,给所有生命带来生机。
最后,杨初意强烈要求取消强制女性成亲这个律令。
圣主说这得等到寂了大师凯旋而归,毕竟当初那举措是为了预防打仗用的,若战事平定,这律法就可以废除。
况且寂了大师也提了此事,所以圣主绝对没有唬弄杨初意。
其实圣主会采纳杨初意的建议,除了寂了大师说的话,还有另一个想法,那就是将国家目前的危机转移到她身上。
反正大师说了杨初意是福星和救星,若没能将目前的困境渡过,那可就不是圣主和朝廷的问题,那就是杨初意的问题了。
杨初意懒得计较这些上位着的心思,做自己该做的就好。
虽然她也看不到龙脉在哪里,变强之后是什么样的。
可看着国师从一个干瘪小老头变得红光满面,杨初意才不相信圣主敢说自己提的意见没用。
“圣主为何觉得自己是一国之主便不能开口认错?您是觉得一旦低头便颜面尽失,威信不再了是吗?凤藻国不是您一个人的,有句话说得好,国不知有民,民不知有国。”
“您要一直高高在上,使用强权,底层的人其实根本不在乎您会成为一个什么的人。因为在强权之下,阶级分化明显,老百姓生来就是给别人当子民的,永远没有出头之日,那又为什么一定要当您的子民的?”
“关于国运龙脉,到目前为止您做了什么?您可微服私访去民间听过老百姓的声音?这位置是您在坐,可人家认识您嘛?”
圣主气得感觉头顶都在冒烟,“放肆!来人啊,”
侍卫们纷纷抽出佩服刀,那瞬间的争鸣声惹得人下意识心脏紧缩,小太监和小宫女扑通跪了一地,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可杨初意毫无畏惧道:“您难道就是靠着放肆和大胆这两句话坐上这个位置的吗?即我下一秒我人头落地我也要说。人生几十载,英雄变黄土,皇家不做为,人民没有信仰,到那时,谁还会愿意站出来力挽狂澜?!”
“人谁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这么简单的道理,连三岁稚童都明白。如今真相如何谁人不知,勇于承认错误也是一种担当,还可以给各皇子大臣做表率,好过一味掩耳盗铃!”
“你,你,”圣主气到说不出话,看着随时要昏厥过去。
杨初意和方至诚脖子上也多了好几把闪着寒光的大刀,只等主人一声令下便要给世界增添些色彩。
气氛都到了这,圣主好像不下令做点什么,九五之尊的面子上都过不去似的。
僵持之中,一红衣华贵女子缓步走来,竟不用人通传也可自由出入,可见其身份之尊贵。
杨初意余光扫了过去,一眼便知来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