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零打开门。
管津文静静地立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他深邃的眼睛里映着林零的脸。
那是一张布满泪痕的脸,脸上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清澈得宛如一汪湖泊,而眼睛下方,两片微微发紫的唇瓣轻微地颤动着,像是秋日里即将凋零的花瓣。
她怎么了?
在和林零没有见面的,接近两年的时间里,管津文有时会偶然梦见林零。梦境里的林零可能会呆呆地盯着自己,也可能在出神地想着什么事情;可能依然如记忆中那样带着圆框眼睛,抱着一摞书;或者是坐在长椅上,微笑着冲他招手;也可能,她正在一盘烤肉,拉面或者烩饭前大快朵颐,眼角眉梢都是幸福,嘴角还沾上了汤汁。
总之不是现在的样子。
无论是梦境还是现实,他都不曾见过林零的这幅样子,颓然无助,双眼被害怕和迷茫填满。
可以抱抱她吗?
管津文还没有想好,他的双手就已经替他做好了决定。
林零瘦了。抱在怀里的时候,几乎等同于抱着一个冰凉单薄的骨架。
此刻,这个女孩正委屈地把脑袋埋在他怀里,嘴里还不知一直小声地呢喃着什么。
他不敢抱的太紧,生怕一不小心扼住这个孱弱的身体的每一次呼吸。
“管津文。你好久没抱我了。”
怀里的声音透着浓浓的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弄丢了自己心爱的玩具熊。
管津文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林零抬起头。
面前的管津文没对她说任何一句问候的话,可是他满脸的担心根本无处隐藏。那双手臂环抱她的感觉,即使已经离开她整整两年,在它突然回归的那一刹那,她却发现这种感觉于她而言,依然是那么熟悉。
她的手抚上那双手臂,并沿着那双手臂,落在他的后背上。
她也好久没有抱他了。
而且
林零踮起脚尖,吻了管津文。
一个很长很浅的吻。
林零的唇瓣冰凉得像覆了一层霜,不过管津文并没有躲避。
躲避也无法阻止思念作祟。
当下他感受到的林零,他从没有见过,也从没感受过。
在管津文的脑海里,林零永远干净真挚,至少不会像今天这样,脸上堆满忧伤。
和两年前被生活压迫得无法喘息的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如今她的样子,倒让管津文感到陌生。是因为她刚刚来到这座城市,还没能适应好快节奏的生活?亦或是她已经忍受了很久像今天这样的精神障碍,只是一直在极力地隐藏自己?
管津文不认为林零会是前者。她的能力不像是会轻易被这座城市击败碾碎的水平。
那么是后者?
管津文的心猛地纠痛了一下。
他退后一步,结束了这个暧昧不明的吻。
“你”管津文凝视着林零,他其实很想知道这两年林零究竟在想什么,经历什么,竟然染上这种本不应该属于她的忧郁。
“刚才可什么都没发生啊。”林零连忙摆手后退,她以为管津文是想质问她刚刚为什么突然亲了自己。
管津文看着抬手抹去脸上泪痕,所有的脆弱顷刻从脸上消失不见的林零,感觉心疼又陌生。
似乎,林零有什么从未对他提起过的秘密。
“不开心吗?”管津文从口袋里拿出车钥匙,在林零面前晃了晃,“要不要出去转转?”
“好啊。”林零点点头。
管津文特别清楚她喜欢吃什么和去哪里玩。
林零选择无条件相信他。
管津文开着车,林零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路旁的灯光因为车在飞速疾驰而粘连成一条耀目的光带。
“带你去猫咖怎么样?”
好耶!
林零作为猫咪的骨灰级热爱者,对于这些毛茸茸的小家伙有着很深的执念。
刚来到市的时候,她的终极理想就是能够攒钱买一间小公寓,然后有一只猫陪伴她。
对,你没看错,管津文排在猫后面。
林零在美国读书的时候,也曾经养过一只猫,名字叫拌饭,小名饭饭。
管津文那时候还开玩笑说你那么喜欢吃五花肉,干脆叫它五花肉得了。林零说五花肉听起来不够文雅,不符合她文绉绉的气质。管津文觉得拌饭也没好到哪里去,可还是“饭饭”“饭饭”地唤着这只小猫咪。
饭饭是一只美短,灰白相间的毛色,聪明的同时又有一些调皮。聪明之处体现在林零刚把它接到寝室那天,还是只幼猫的它就无师自通地开始使用猫砂盆;而调皮则体现在它三天两头就会手痒打翻垃圾桶,还有林零把他抱到管津文的宿舍去陪他玩,结果把管津文的电脑显示屏抓花等一系列罪大恶极的事迹上。
林零舍不得训它打它,变着法地给它买各种口味的精制猫粮,在它成年之后更是时常喂给它不同种类的鲜肉做成的猫罐头,买给它各式各样的猫咪玩具。
有洁癖的管津文但凡亲眼看到饭饭打翻垃圾桶就会头大,恨不得揪着后颈皮拍它的小脑袋。可是这小家伙也特别有眼色,一看到管津文脸黑着就立马爬到管津文的身上,温顺地全程一团,一副“乖孩子”的做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