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石塌上,卢通双目紧闭。
紫血流出。
双臂内筋脉游走,皮肉随之鼓胀,像细蛇穿行。
一根根粗硬毛发也开始摆动。
靛蓝毛发间,隐隐生出一些细碎风刃。
几息后。
细蛇骤然钻入皮肉,消失不见。
风刃也瞬间散去。
“呼。”
他吐出一口气,收摄法力,睁开双目。
典四儿拿着准备替换的衣服,见衣衫仍然完好无损,收起道:“老爷,怎么了?”
“紫血不够。”
卢通低头看向双臂。
这几日,双肘处又分别凝聚了一枚“穴窝”。
可惜,剩余紫血却无法形成第二幅图腾。
紫血多寡,由修为、血气而定。
筑基三境,一、二、三。
经络初成,即为一境。
一生二,经络延生“虚经”、“假络”,即为二境。
二生三,虚经、假络,冲气为实,充盈神魂,即为三境。
如今刚修成一境,短期内很难继续突破。
血气,也是一样。
要么长期服用天才地宝、丹药,要么修行秘法,&sp;&sp;都没办法速成。
典四儿迈步到榻上,双手按上双肩。
一边揉捏,&sp;&sp;一边温声道:“老爷,&sp;&sp;图腾修不成就以后再修,&sp;&sp;反正还有锻体法术、纸人纸马。”
卢通顺着力道半躺下去,靠在典四儿的大肚子上。
软软的、弹弹的。
典四儿的大肚子,&sp;&sp;像是一堆晒过太阳的棉花,十分舒服。
他慢慢放松下来,道:“也是。青阴纸、赤煞纸、积风黑棉,&sp;&sp;有着落了吗?”
有传承的势力,法术、功法,从练气、到筑基、金丹,全部一脉相承。
盗形宗的法术也是如此。
筑基之后,小纸人、白纸马,&sp;&sp;成了更高深的青阴兵、红甲马。
这两道法术之外,&sp;&sp;他选了一道新的法术——摩天轿。
典四儿的双手移到额头,&sp;&sp;手指从眉心、轻轻刮到眉尾。
“青阴纸、赤煞纸买到了,&sp;&sp;青纸坊里有很多。积风黑棉还没有,不过已经委托胡显昌找了。”
青纸坊专卖符箓。
坊内,&sp;&sp;一半修士画符。
剩下的一半,&sp;&sp;也与符箓有关,贩卖各种画符材料。
卢通闭着双眼,道:“等下传你一道手法,助我祭炼纸人、纸马。”
“好的。”
……
两天过去。
大风。
天空没有云彩。
卢通走到白楼外,正准备触动门口的法器。
入口直接打开。
一条条水草爬出来,形成一条藤蔓走廊,&sp;&sp;从入口直通白楼。
白楼大门被拉开。
友老满脸笑容的出来,&sp;&sp;站在平日的地方等候。
卢通迈步过去。
虎爪抬起,一朵白云生出,拖在掌下。
白云一闪而过,飘出近丈后,轰然散开。
此时,另一个虎爪落下,第二朵白云又正好生出。
踩云飞空术,友老留下的腾空法门。
几步走到楼前。
友老看着虎爪,眼中闪过一道光彩,笑着道:“卢道友,请!”
“打扰。”
进去白楼坐下。
各种花草中,&sp;&sp;探出一朵脸盆大小的白花。
形状近似莲花,&sp;&sp;花瓣层层堆叠。
花朵中央,一个翠绿色的“酒杯”,里面盛满了透明的汁液。
卢通已经喝过一次。
不过上次的花朵只有巴掌大,这次明显更好。
摘下酒杯,慢慢喝下。
凉嗖嗖的灵气游遍全身。
连日苦修的疲惫,瞬间消减了许多。
一杯喝完。
卢通脸上露出回味之色,点头道:“好灵液!”
友老笑了笑,伸出手掌挥了下。
又是一朵脸盘大的白花。
“道友合意就好。”
卢通没有客气,摘下酒杯,一饮而尽。
刚放下,第三朵又递过来。
他照旧摘下,一饮而尽。
友老又抬起手臂。
卢通摆了摆手,道:“友老,够了。”
这种灵液,不便宜。
他只想试一下,友老舍得出多少本钱。
再喝下去,到时不想答应也不得不答应了。
友老笑着道:“区区灵液,算不了什么,道友想必听说过金胎丹。”
“略有耳闻。”
“那道友是否知道,金胎丹是如何炼制的?”
卢通脸色稍变。
金胎丹的鼎鼎大名,仙船上的修士几乎人人都知道。
金,金鳞灵驹。
胎,精胎或是卵胎。
金鳞灵驹是一种十分特殊的妖兽。
马头,大肚圆身。
四条腿,外形像鱼鳍、又像船桨,末端分出两根蹄爪。
最特殊的地方——雌雄同体。
繁衍时,&sp;&sp;先在体内凝聚精胎或卵胎,再异化变性,&sp;&sp;凝聚另一枚。
最后,二者相融。
金胎丹,就是囚禁金鳞灵驹。
等待其孕出精胎、卵胎后,剖腹取出,再配合灵药炼制。
丹药中,灵气温润、血气充沛。
友老翻手取出一枚黄中泛红、大如鸡卵的丹药。
“妖老就是金鳞灵驹。妖老死前,引出体内的本命精血,丹老……丹老炼制成一炉金鳞灵驹丹。”
友老脸色如常,说话声却有些颤抖。
她深吸一口气,稍作平静后,继续道:“月底,我们外出猎妖。都家会出手,其中有个供奉,名叫王保云。道友若是解决掉此人,这枚丹药归你。”
卢通盯着丹药,眼神有些炽热。
“杀了?”
“随你,我只要此人无法出手。”
“好!”
卢通一口应下。
百多年前,妖老攻下五老坊。
当时已经是筑基圆满境界。
都家再阔绰,也不可能拿出筑基圆满境妖兽,凝聚的金……金鳞灵驹丹。
友老,下血本了。
……
大殿内,阴风阵阵。
桌椅杂物全部搬走,换成一个个竹架子。
竹架上,晾着青色纸人。
从一尺到一丈,高度不等。
纸人没有眼、鼻、耳,仅有一张圆口。
手臂长至膝盖下,五指细长、尖锐,像一根根尖头凿子。
榻上。
卢通猛得睁开双眼,挥手打出法术。
法力飞出,没入一张青色纸人中。
薄纸人从竹架上跳下,迅速膨胀成一个半人高的青色圆胖子。
卢通心头稍动。
青阴兵转头冲向床榻,嘴里喷出一团阴风。
同时,抡起双臂。
卢通抬起虎爪,蹬踹出去。
青阴兵滚圆的肚子瞬间凹陷下去,猛得喷出一大股阴风,倒飞出去,撞到墙壁上。
很快,它从地上起来,胸口还挂着几簇火焰。
又冲出几步,突然倒下,重新变成薄纸张,被火焰吞噬。
卢通点了点头,低头看去。
衣衫被阴风割开几条口子,螺山上隐隐有几道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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