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夫抬起头,他再次看了看那烈日下的苍天。
在这一刻无尽的金色光芒笼罩世间,它与沈大夫交相辉映,似乎照破了世间的黑暗。
不仅令众人心情振奋,更令真正的罪恶无处遁形。
在那些百姓的心中他们看到了青天,看到了正义。
就连那残破不堪的殷商,也在那冥冥之中加深了几分气运。
或许大道无形,不可言,也不可喻。
“锵!”
带血的长刀狠狠没入地面,一袭白衣随风而动。
沈信眉目微挑,目光扫向众人,扫向午门。
面对那黑压压的人群,与那震惊失色的百官,朗声开口道
“今日崇贼已经伏诛,但我要告诉尔等,本官手中之刀只问有罪无罪,不问皇亲国戚,诸侯百官。”
“那崇贼犯法,论罪当斩,不管他是官员也好,诸侯也罢,本官还是要斩。”
“如此处断,尔等若是不服,大可上表朝廷,奏明陛下,若遭谴责由沈信一肩承当!”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崇侯虎已经正法,那本圣人也当在今日归位。
讲道理,沈大夫现在很希望那纣王来场大怒,把自己拖出去斩了。
毕竟那纣王与崇侯虎狼狈为奸,感情深厚,如今得此消息定会有所举动。
痛快,今日当真痛快啊。
一道道目光震撼的望着前方,在此刻寂静无声,没有任何人敢回话。
因为沈大夫今天实在是太帅,太气概了。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我手中之刀只问有罪无罪。”
沈大夫身后,李靖望着前方,目光有些凝滞,他念念有声,似乎在默默开口。
是啊,天理昭昭,尚有报应,沈大夫这就是你心中的坚持吗?
这简直是说出了无数人不敢开口的话,更做了无数人不敢做的事。
李靖佩服。
百官之前,比干丞相扫了眼身后的人群,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这万民的信念。
当沈大夫那一刀落下之后,比干整个人豁然开朗,再无一丝杂念。
他意识到,这天下从此之后或将迎来新的希望。
比干将头顶的官帽缓缓取下,托与手中,就这样向前走着。
一步一步向前。
身旁的百官与众民不知比干何意,但见到这德高望重的老丞相,还是纷纷让出道来。
最终比干来到沈大夫面前,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只是深深一礼。
人群中,黄天祥紧紧握着手中长枪。
身后更是齐整列着百名骑兵,他眼中却闪出泪痕,他被那场中一幕幕的疯狂所震撼。
但更多的却是激动。
国之奸贼,死之有道,他若不死将会要害死多少的无辜百姓啊。
杀的好,杀的好啊!
长枪泛着光芒,身后的骑兵寂静无声,他们缓缓将手握住刀鞘,却是莫名的紧张。
但眼中却是无比的荣幸,能跟随沈大夫大破西岐,斩杀崇贼,为世间百姓伸张正义,哪怕身虽死也无悔也。
沈大夫身后,一只小狐狸悄悄的望向皇城中的某处,娇小的身躯一颤,泪水不住的涌出。
它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对某人诉说。
“娘娘,娘娘,我的选择是正确的。”
“沈大夫在我眼中就是世间的圣人,我不后悔,更不会后悔!”
狐狸的眼眸微转,继续看着那与世独立,孤高傲然的身影,它的心砰砰直跳,到最后竟有些痴了。
街角的某处,一名穿着红袄的小女孩兴奋的开口“阿爹,快看,快看那是沈大夫。”
“我终于见到他了,真的好帅啊,比我梦中的还帅。”
小女孩眼中露出欣喜,抱着父亲撒娇道。
王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抚摸着身旁孩童的额头,低声道
“见到了,见到了就好,他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
“父亲,你怎么哭了。”小女童,似乎不理解父亲为什么会流出眼泪。
“没什么,或许是风吹迷了眼睛,亦或许今日之后我们再也见不到,真正有为百姓请命的人了。”
是啊,也许沈大夫斩杀了那崇侯虎,酣畅淋漓,让无数的人为之高兴,但是,他们或许在此刻心中宁可自己受恶,也不愿沈大夫如此做。
因为,接下来沈大夫或许会陷入天大的危险,更可能丢了性命。
不,是一定会丢了性命。
无有上命,擅杀诸侯,午门提刀,堪称造反。
这如何还能活?
不能活?那就对了。
沈大夫根本没想过活着,甚至他现在要加码。
只因为纣王的反应速度简直太慢了,到现在都没有捉拿的命令传来。
逊,真逊,就如同某些书友一般。
短小,无力,还逊。
沈大夫想到此处,望着身前的皇城,没有意外的直接开口
“前方禁军,我们那个昏庸的陛下如今在何处?”
“既然他不敢见我,那我便去见他。”
“今日之事这昏君同样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沈信声音不大,但话音落下却引得全场震惊。
疯了,沈大夫疯了吧。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面面相觑,似乎感觉自己听错了一般。
刚刚杀了一方诸侯,朝堂大员,就已经够震撼的了,如今不仅不逃,居然还要进宫面圣?
大胆,太过大胆了。
这胆子大的简直能把人吓死。
沈大夫咱们商量商量,保自己一命可好。
这等时候,无论是李靖还是黄天祥,亦或者是比干,当然要全部上来阻止。
身为灭霸的黄天祥,更是没有一丝犹豫,拼命拉着眼前的义父,想要将其抗走。
就连身后的狐狸都心领神会,直接毫不犹豫的趴在地下,熟练的往后一撅,对流程十分的熟悉。
表情更是十分急切,沈大夫快来,快上来啊。
那满城的禁军在此刻更都装作熟视无睹,抬头默默的望着天,表示他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只求沈大夫你快点走。
哼╯╰。
面对众人的好意,沈大夫不仅没有感动,还准备直接呵斥。
“身为朝臣,自当忠心为国,仅仅是杀了一个误国奸臣而已,有何紧张?”
“如今本大夫乃是奉诏进宫面圣,顺便问问那昏君他是如何当的那殷商之主,这有何不可?”
沈大夫直接开口道。
对,有何不可…问问纣王是如何当这个昏君的…
四周众人听后略有些沉默,感觉还是没反应过来。
“杀了人家的宠臣,还要问问人家杀的有没有错……”
沈大夫你这简直太欺负陛下了吧。
就陛下那个暴脾气,那昏庸的状态,您恐怕要有去无回啊。
众人目瞪口呆的立在原地,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无妨,我相信我们的陛下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沈大夫朝众人摆摆手,直接握向身前。
“锵!”
长刀被拔出地面,上面还带着灰尘与鲜血。
但沈大夫没有在意,而是直接抗在肩膀,就这么向前大步走去。
沈大夫的身影越拖越长,而此刻所有往向沈大夫的身影都开始了惊骇。
沈……沈大夫你……你不会要刺王杀驾吧。
不要这么拼吧,咱们活着多好。
提刀上殿,这想活都活不了啊。
李靖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可能根本保不下沈大夫的命了,这别说纣王,哪个正常的君主能忍受臣子刺王杀驾。
所有人都感觉到,沈大夫根本这不是要与陛下理论,这是在逼纣王认罪,承认自己昏庸。
如今更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准备梭哈了。
沈大夫就是沈大夫,不愧是那个敢在朝歌外敢于脱衣肉搏妖怪的男人,这番勇气,简直无人能比。
很多人的心中,沈大夫的身影又莫名的拔高了许多。
小狐狸此刻心中那个急啊,再没有感受到沈大夫hang它后背的时候,便已经立刻不安。
它默默的注视着皇城,能感受到娘娘的气息就在里面。
今日的局面已经彻底失控,若是见到沈大夫,娘娘定会出手的。
它没把握从娘娘手中救人。
不过虽然如此,但把握一下沈大夫小狐狸还是愿意尝试一下。
至少不能放弃,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要抓住。
但是,沈大夫的身影却越走越远……
面对那一往无前的身影,堵满街道的百姓默默的低头,他们不想让开。
因为他们不想让沈大夫去送命。
“沈大夫您回去吧……”
无数的百姓跪在原地。
“不要再往前了……”
没有人喧嚣,没有人吵闹,大家自发的开口。
动作或许各异,但心确却是相同。
沈大夫望着眼前这一幕幕,恍惚了一下,他慢慢的上前扶起,只不过人数太多了。
“诸位,我不去谁去。”
“人族自上古之时便不容易,而最苦最善良最不容易的更是如今这天下贫苦百姓。”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大家所求不过是三餐温饱而已,如今我岂忍这小小的要求都被剥夺。”
沈大夫所说的话掷地有声,更是让无数的人心头一颤。
沈大夫就是沈大夫啊。
面对那天上仙神,面对那诸侯百官,他们敬佩的无非是身份与实力。
但唯有沈大夫,百姓敬的是他这个人。
因为世间只有沈大夫是真心的为国为民。
午门外的禁军,见到那正踏步而来的身影,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们已经没法装作没看见,眼下这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但还好有人替他们解了围。
“沈大夫是奉陛下之命入宫的,这是陛下的旨意。”
嗯,禁军统领自言自语的说道,站在那里,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哗啦。”禁军们好似听懂了,纷纷收起手中剑戟,如潮水一般的后退。
更是目送着沈大夫进入午门,直到他的身影拉长,越来越远。
……
此刻的皇城之内。
费仲尤浑两人焦急着寻找着纣王,午门外那紧张的气氛着实让人心惊。
所以两人见状不妙更是早早溜走,不敢在场。
主要是有些害怕。
不过进入这皇城之内便稍安了一些,因为天底下恐怕没有哪里比这皇城内更让人心安了。
有着无数的禁军守护,别说是沈信,就连一只鸟他都别想闯进来。
只要自己等待片刻,将沈信所做的恶事通知陛下与娘娘,他定必死无疑。
两人想着急匆匆的来到寿仙宫,准备面见纣王,可没想到却被禁军挡在了原地。
只听那人开口道
“两位大夫来的不巧,陛下与娘娘如今已经歇息,若无要事不得打扰。”
费仲尤浑停下脚步,互相对视了一眼,面露疑惑。
尤其又望了望天空,这大白天的,日头高照的怎么就休息了呢?
嗯!这不对劲吧?
但再不对劲也得打扰啊,都这个时候,火烧眉毛了。
哪怕知道自己会打搅纣王的雅兴,但也顾不得。
费仲立刻上前,沉声对着那侍卫开口道
“你快速速通知陛下,就说有天大的事发生,那沈信疯了,竟敢押着北伯侯来到午门。”
这名禁军接到的是纣王死命令,只要没有人造反打进皇城,哪怕外面天翻地覆也无需理会。
费仲说的事虽然紧急,但是并没有到有人造反的地步。
更何况他对这两名奸臣不爽,于是一挥手,四周无数名武士齐步上前。
“唰”的抽出武器。
“不好意思两位大夫,仅仅是在午门之外,并没有人造反,我等便不得打扰陛下与娘娘休息。”
“若是没有其余要事,大夫还请离去吧。”
说完便一副冷漠的立在一旁,公事公办的模样。
“我特么!”
见到这侍卫油盐不进,费仲差点被气的骂了出来。
那沈信都押着北伯侯到午门外了,这还不够紧急吗?
难不成崇侯虎让那沈信一刀斩了才算是大事吗?
该死的混蛋!
但任凭两人如何在心中咒骂,也无济于事,毕竟这是纣王的命令。
无奈之下,费仲只得深深的瞪了那侍卫一眼。
然后就准备转身离去。
可正当费仲尤浑,刚刚挪动脚步的时候。
忽然一名禁军,在远处高声呼喊着,急匆匆自午门外飞奔而来。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沈大夫在午门外斩杀了北伯侯,已经提刀闯进了宫门,此刻正寻着陛下!”
“快!快速速报与陛下!”
那士卒也顾不得前方的费仲两人,直接就撞了上去。
继续向前,口中还在不断的高喝。
????
什么?
沈信在午门外斩杀了北伯侯?
听到眼下这个震惊的消息,被那士卒撞倒的费仲尤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甚至连自己跌倒都没有在意。
他们只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消息?
那沈信不是要把崇侯虎押到朝歌在朝堂上论罪的吗?
这没见到陛下,怎么在午门就给杀了?
简直大出费仲尤浑的预料。
尤其是又听到沈信提刀进了午门,更震撼的无以复加。
可还未等两人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下一刻,却听身后的殿门匆匆而开,里面光景乍现,似乎还带着令人心醉的气息。
我们的纣王一手扶着门一手扶腰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没有理会前方,而是首先默默望了望天空,紧接着大口大口的呼气,似乎耗费了好大的力量。
尤其在听到那禁军焦急的呼喊后,眼中充满了说不清的激动。
只听他略有些急迫的开口询问道
“沈信在哪呢?他在哪呢?”
身前不远处的费仲尤浑见到纣王这番虚弱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赶忙冲到身旁将其扶起,眼中充满关切道
“陛下,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