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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回 新用探春除弊事,圆滑宝钗巧荐人(1 / 1)

书接上回,贾府里的活神仙贾敬,因为得了一张丹方。缺了一位药引。

居然又跌入凡尘,回到了宁国府里,把当年太祖皇帝御赐给宁国公的,一颗三百年的野山参,悄悄的打包,&sp;&sp;又飘然而去了!

却先不提这一位到底能不能练成延年益寿的仙药。只说这边等到贾琏回来以后,王熙凤就和自家二爷说了,准备正用贾探春这个丫头,再调理一下府里的经济弊端。

贾琏也明白凤辣子为何不用自己那些美人,索性也不多问,反正就得罪人的活,&sp;&sp;不需要他去。

治家之道,&sp;&sp;总要有一个人唱白脸,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给萝卜,一个人甩大棒!

贾琏明白这个道理,也知道了这种东西是周期性的,不是说自己整顿过一次就一劳永逸的。

这个就像整顿吏治一样,不是说一次治理,就能够一劳永逸的,每过一个周期,总有那么几个又冒出来。

所以萝卜加大棒的事情必须经常敲打,才会让手下的人警钟长鸣。

随着现在荣国府的盘子被自己越弄越大,虽然上次借着整治赖家,已经整顿过一次,不过难免有死灰复燃之象,只是没有以前那么明目张胆,无法无天罢了!

所以这些事儿,贾琏也是能够理解的,自然不会去横加阻拦。夫妻两个都有各自的分工,只要把握这个大方向,细节方面,&sp;&sp;不必要互相干涉!

于是两个人定下了篇章,也就早早的上床休息了。就这么到了第二日,贾琏照常又去了军营,凤姐和平儿,得了贾琏准讯,心里就有了计较。

等到晚些时候,平儿陪着凤姐吃了饭,伏侍盥漱毕,方往探春处来。

只见院中寂静,只有丫鬟婆子诸内壶近人在窗外听候。平儿进入厅中,见他姊妹三人正议论些家务,说的便是年内林之孝家的请吃酒,她家花园中的事。

见他来了,探春便命她脚踏上坐了,因说道:

“我想的事不为别的,因想着我们一月有二两月银外,丫头们又另有月钱。前儿又有人回,&sp;&sp;要我们一月所用的头油脂粉,&sp;&sp;每人又是二两。

这又同才刚学里的八两一样,重重叠叠,&sp;&sp;事虽小,钱有限,看起来也不妥当。你奶奶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平儿笑道:“这有个原故:姑娘们所用的这些东西自然是该有分例的,每月买办买了令女人们各房交与我们收管,不过预备姑娘们使用就罢了。”

“没有一个我们天天各人拿着钱,找人买头油又是脂粉去的理。所以外头买办总领了去,按月使女人按房交与我们的。”

“姑娘们的每月这二两原不是为买这些的,原为的是一时当家的奶奶太太,或不在家,或不得闲,姑娘们偶然一时可巧要几个钱使,省得找人去。”

“这原是恐怕姑娘们受委屈,可知这个钱并不是买这些才有的。

如今我冷眼看着,各房里的我们的姊妹都是现拿钱买这些东西的,竟有一半。

我就疑惑,不是买办脱了空,迟些日子;就是买的不是正经货,弄些使不得的东西来搪塞。”

探春李纨都笑道:“你也留心看出来了。脱空是没有的,也不敢,只是迟些日子。催急了,不知那里弄些来,不过是个名儿,其实使不得,依然得现买。就用这二两银子!

另叫别人的奶妈子的或是弟兄哥哥的儿子买了来,才使得,若使了官中的人,依然是那一样的。

不知他们是什么法子。是铺子里坏了不要的,他们都弄了来,单预备给我们?”

平儿笑道:“买办买的是那样的,他买了好的来,买办岂肯和他善开交,又说他使坏心,要夺这买办了。

所以他们也只得如此,能可得罪了里头,不肯得罪了外头办事的人。姑娘们只能可使奶妈妈们,他们也就不敢闲话了。”

探春道:“因此,我心里不自在。钱费两起,东西又白丢一半,通算起来反费了两折子。不如竟把买办的这一项每月蠲了为是。此是一件事。

第二件,年里往林家去,你也去的,你看他那小园子比咱们这个如何?”

平儿笑道:“还没有咱们这一半大,树木花草也少多了。”

探春道:“我因和他家女儿小红说闲话儿,谁知那么个园子,除他们戴的花儿,吃的笋菜鱼虾之外,一年还有人包了去,年终足有二百两银子剩。”

“从那日我才知道,一个破荷叶,一根枯草根子都是值钱的。”

这园子本来是赖家的,后面他家和府里芸哥儿作了亲,琏二才把这里给了他家住!

他们原来那院子,可比不得这里,不过如今都连成了一片,倒也气派的紧,荣国府中这些下人,现在就数他们一家最红火!

宝钗笑道:“真真膏粱纨绮之谈。虽是千金小姐,原不知这事,但你们都念过书识字的,竟没看见朱夫子有一篇‘不自弃文’不成?”

探春笑道:“虽也看过,不过是勉人自励。虚比浮词,那里都真有的。”

宝钗道:“朱子都有虚比浮词?那句句都是有的。你才办了两天的事,就利欲薰心,把朱子都看虚浮了。你再出去,见了那些利弊大事,越发把孔子也看虚了。”

探春笑道:“你这样一个通人,竟没看见子书。当日姬子有云:‘登利禄之场,处运筹之界者,窃尧舜之词,背孔孟之道。’”

宝钗笑道:“底下一句呢?”探春笑道:“如今只断章取义;念出底下一句,我自己骂我自己不成!”

宝钗道:“天下没有不可用的东西,既可用,便值钱。难为你是个聪明人,这些正事大节目事竟没经历,也可惜迟了。”

李纨笑道:“叫了人家来,不说正事,你们且对讲学问。”

宝钗道:“学问中便是正事。此刻于小事上用学问一提,那小事越发作高一层了;不拿学问提着,便都流入市俗去了。”

三人只是取笑之谈,说了笑了一回,便仍谈正事。

探春因又接着说道:“咱们这园子只算比他们的多一半。加一倍算,一年就有四百银子的利息。”

“若此时也出脱生发银子,自然小器,不是咱们这样人家的事;若不派出两个一定的人来,既有许多值钱之物,一味任人作践,也似乎暴殄天物。”

“不如在园子里的所有的老妈妈中,拣出几个本分老成能知园圃事的,派准他们收拾料理,也不必要他们交租纳税,只问他们一年可以孝敬些什么。”

“一则园子有专定之人修理花木,自有一年好似一年的,也不用临时忙乱。

二则也不至作践,白辜负了东西;三则老妈妈们也可借此小补,不枉年日在园中辛苦;四则亦可以省了这些花儿匠、山子匠、打扫人等的工费。将此有馀,以补不足,未为不可。”

宝钗正在地下看壁上的字画,听如此说一则,便点一回头,说完便笑道:

“善哉,三年之内,无饥馑矣。”

李纨笑道:“好主意。这果一行,凤丫头必喜欢。省钱事小,第一有人打扫。专司其职,又许他们去卖钱。使之以权,动之以利,再无不尽职的了。”

平儿道:“这件事须得姑娘说出来,我们奶奶虽有此心,也未必好出口。

此刻姑娘们在园里住着,不能多弄些顽意儿陪衬,反叫人去监管修理,图省钱。这话断不好出口。”

宝钗忙走过来摸着他的脸,笑道:

“你张开嘴,我瞧瞧你的牙齿舌头是什么作的。从早起来到这会子,你说了这些话,一套一个样儿!”

“也不奉承三姑娘;也没见你说奶奶才短想不到;也并没有三姑娘说一句,你就说一句是。”

“横竖三姑娘一套说出,你就有一套话进去。总是三姑娘想得到的,你奶奶也想到了,只是必有个不可办的原故。

这会子又是因姑娘住的园子,不好因省钱令人去监管。你们想想这话:若果真交与人弄钱去的,那人自然是一枝花儿也不许掐,一个果子也不许动了。

姑娘们分中自然不敢,天天与小姑娘们就吵不清。这远愁近虑,不抗不卑,她奶奶便不是和咱们好,听他这一番话也必要自愧的变好了,不和也变和了。”

探春笑道:“我早起一肚子气,听他来了,忽然想起她主子来,素日当家,使出来的好撒野的人,我见了她更生了气。

谁知她来了,避猫鼠儿似的站了半日,怪可怜的;接着又说了那么些话,不说她主子待我好,倒说‘不枉姑娘待我们奶奶素日的情意。’

这一句话不但没了气,我倒愧了,又伤起心来。我细想,我一个女孩儿家,自己还闹得没人疼没人顾的,我那里还有好处去待人。”

口内说到这里,不免又流下泪来。李纨等见他说的恳切;又想他素日赵姨娘每生诽谤,在王夫人跟前亦为赵姨娘所累,也都不免流下泪来。

都忙劝他:“趁今日清静,大家商议两件兴利剔弊的事,也不枉凤丫头委托一场。又提这没要紧的事做什么。”

平儿忙道:“我已明白了。姑娘竟说谁好,竟一派人就完了。”

探春道:“虽如此说,也须得回你奶奶一声。我们这里搜剔不遗,已经不当,——皆因你奶奶是个明白人,我才这样行;若是糊涂,多歪多妒的,我也不肯,倒像抓他乖一般。——岂可不商议了行。”

平儿笑道:“既这样,我去告诉一声。”

说着,去了半日方回来,笑说:“我说是白走一趟。这样好事,奶奶岂有不依的。”

探春听了,便和李纨命人将园中所有的婆子的名单要来,大家参度,大概定了几个。又将他们一齐传来,李纨大概告诉了他们。

众人听见,无不愿意,也有说:

“那一片竹子单交给我,一年工夫,明年又是一片。除了家里吃的笋,一年还可交些钱粮。”

这一个说:“那一片稻地交给我,一年这些顽的大小雀鸟的粮食不必动官中钱粮,我还可以交钱粮。”

探春才要说话,人回:“大夫来了,进园瞧姑娘。”众婆子只得去接大夫。平儿忙说:“单你们有一百个也不成个体统。难道没有两个管事的头脑带进大夫来?”

回事的那人说:“有林大娘和单大娘他两个在西南角上聚锦门等着呢。”

平儿听说,方罢了。众婆子去后,探春问宝钗如何。宝钗笑答道:“幸于始者怠于终,缮其辞者嗜其利。”

探春听了,点头称赞,便向册上指出几个来,与他三人看。平儿忙去取笔砚来。他三人说道:

“这一个老祝妈是个妥当的,况他老头子和他儿子代代都是管打扫竹子。如今竟把这所有的竹子交与他。”

再有如今香料铺并大市大庙卖的各处香料香草儿,都不是这些东西!算起来比别的利息更大。

院里别说别的,单只说春夏天一季玫瑰花,共下多少花;还有一带篱笆上蔷薇、月季、宝相、金银藤:单这没要紧的草花,干了卖到茶叶铺药铺去,也值几个钱。”

探春笑道:“原来如此。只是弄这香草的没有在行的人。”

平儿忙笑道:“跟宝姑娘的莺儿,他妈就是会弄这个的。上回他还采了些晒干了,编成花篮、葫芦,给我顽的。姑娘倒忘了不成?”

宝钗笑道:“我才赞你,你倒来捉弄我了。”三人都诧异,问道:“这是为何?”

宝钗道:“断断使不得。你们这里多少得用的人,一个一个闲着没事办,这会子我又弄个人来,叫那起人连我也看小了。”

我倒替你们想出一个人来:宝玉院有个老叶妈,他就是茗烟的娘,那是个诚实老人家。他又和我们莺儿的娘极好。不如把这事交与叶妈。

薛宝钗的一番话说得极为保留,现在的他还不想他们薛家的人,插足到荣国府的家事中去!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一次的事情,就是王熙凤利用贾探春又一次整顿这家里面的内务!

这可是个得罪人的活,他们自己贾家的姑娘,迟早都是要嫁出去的,倒也无足于得罪不得罪的。

自己竟然打这主意,想要进入荣国府里,那么,日后和这群下人打交道的时间还长着嘞。

哪能现在就早早的把人得罪了去,况且这种事情自己表现的太过主动,难免惹的那个心眼多的凤丫头多疑!

所以这种事情,一动不如一静。以不变应万变才是真理。任宝玉身边的小厮茗烟他娘,也可以缓解一下,这个荣国府中的紧张氛围!

自己那位姨妈,现在虽然身在佛堂中,看似不管事,可是这十几年的管家太太下来,府里面的下人们,哪个不是王夫人亲手提拔上来的?

王熙凤之所以搞这么一次,估计就是为了树立自己在这荣国府里面真正说一不二的地位!

通过强硬手段,直接消除大部分王夫人这些年对于荣国府的影响。

所以这就是王熙凤为什么不用林黛玉,也不用贾琏那些美人们的缘故。

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黛玉,日后肯定就是贾家的女人,无论林黛玉身份定位如何,一旦让她涉及到这些管家事务,有朝一日绝对会威胁到王熙凤的权威!

至于贾探春,这种要嫁出去的二房庶女,哪怕借着这一次的机会树立起些管家的威望,等到她一嫁人,对于王熙凤根本没得什么影响!

不过是白白的给王熙凤这个嫂子打了几年下手白工!不得不说,这一套像极了原著之中,王夫人对于王熙凤这个侄女的手段!

哄骗着王熙凤,王夫人交给自己这个侄女,一个没有根的管家权利。让她在前面做恶人,使劲的挥舞大棒,王夫人自己躲在后面发萝卜,哥哥提起他这个佛口佛心的管家太太勒,哪个不挑大拇指?

相当于坏人都让王熙凤做了,好处屁都没有,只不过是个虚假的管家名头。好处全部落进了这老女人的腰包,等到贾宝玉被迫娶了能够替代王熙凤的薛宝钗!

王夫人直接就翻脸不认人,趁着王熙凤生病的时候,来了一个过河拆桥,杯酒释兵权的套路。

一句话就卸下了王熙凤经营了几年的管家权,顺便还想办法把他打发到了自己已经得罪死了的公婆那边!

如此一来,简直是不给凤辣子活路了。要不怎么说她心毒的很,佛口蛇心!

王熙凤现在明悟过来,也学着自己姑妈的一些套路,可凤姐这个人对于家中的姐妹兄弟,其实都是相当照顾的!

所以也不会像王夫人一样心那么黑的去利用贾探春。只不过是因为如今荣国府之微妙的局势,必须有这么个身份,恰到好处的人跳出来,在前面进行一些操作!

二房出生的贾探春,如今却被长房媳妇的当家太太王熙凤重用起来,像极了当初王夫人之余自己的套路!

可是终究又有些不同,因为促成这种局面的背后,还站着一个谁都无法忽视掉的荣国府真正顶梁柱当家人贾琏!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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