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珍珠现在乱的不是魂体,而是情绪。
俗话说,心病还得心药医。
白玉想了想,问她:「要不要去看看你妈妈和姐姐?」
「她们还在吗?」白珍珠瞳孔微颤。
白玉摇了摇头:「人还在,但魂不在了。」
听到这个消息,白珍珠眼里可见的失落。
她嘴唇抿成一条缝,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腾地站起身来,越过俞飞扬和莫尘直接朝里屋跑。
书房的门被她急切的推开,白珍珠闯了进去。
看到平躺在地的白水晶,和卧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白玫瑰。
白珍珠踉跄两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早前的时候,她已把眼泪哭干,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
她只能跪在地上,无声的宣泄着心内的悲痛,和对自己无能的惭愧。
白玉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的两具尸体,还有白珍珠那纤细瘦弱的背影,满是心疼。
她们白家的女人,难道真是中了诅咒,竟没有一个人可以寿终正寝。
白玉的视线,落在白珍珠光洁的手腕上。
目前看来,天命还没转移到白珍珠身上。
或许白玫瑰真能达成所愿。
以她的死亡,来终结白家的这场厄运,让白珍珠能平安到老。
可就在这时,白玉脑海里突然浮现出。
莫尘驮着满身是血的白珍珠,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场景。
白玉不禁怀疑,白珍珠和半人半狐的莫尘搅在一起。
她这辈子,真的还能平凡下去吗?
白玉若有所思的朝莫尘看去。
只见莫尘听着白珍珠的哭声,跟针扎了一样难受。
他站立不安,来回走动,想进去陪她,却又在门口犹豫不止。
「我要不要进去陪陪她?」
俞飞扬难得严肃道:「我和白玉都可以进去,但你在她心里有不一样的地位,你要考虑清楚,进了这个门,究竟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陪她。」
或许是怕莫尘理解不了,俞飞扬又补充了一句:「如果真的不喜欢,就不要因为一时同情给她希望,尤其在这种节骨眼上。」
莫尘一脚都踩了进去。
可当他听到俞飞扬的话后,又开始犹豫不决。
他神色挣扎,过了半晌,放弃似的沉下肩:「你们……谁帮我去看看她。」
俞飞扬看向白玉。
白玉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白珍珠背朝大门跪坐在地,整个人还沉浸在莫大的悲伤中。
连白玉的到来,也没有反应。
莫尘深深的看了白珍珠一眼,双手捏拳,神色复杂的回了客厅。
俞飞扬贴心的替两人关上门,转身离开。
白玉进去后,没主动开口,就陪坐在白珍珠身旁,安静的等待着她发泄完。
过了好一会儿,白珍珠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
她这才发现身旁的白玉,无力的喊了一声「白姐姐」。
白玉想了想,轻声道:「珍珠,跟我聊聊你小时候的事吧。」
白珍珠微微一愣:「我小时候……」
她被白玉引入话题,慢慢开口,絮絮叨叨的说起以前的事。
白玉静静听着,时不时问上一两句。
血缘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
明明她们是两个不熟的人,可坐在一起聊会天,却好像认识了很久一样。
听白珍珠追忆从前,那些好笑的,悲伤的,令人生气
的……所有事,都围绕着她们几个。
哪怕白珍珠说的那些,都是从白玫瑰那里听来的故事。
但对于白玉来说,那段丢失的过往,好像在白珍珠的讲述中变得充实完整。
听着那些生动的故事情节,白玉第一次有了和家人的记忆。
白珍珠讲到动情之处,还会手舞足蹈,表情生动的模仿。
白玉看着她,就好像那些过去的场景,逐一浮现在眼前。
白玉目光柔和。
几十年来,她一直觉得自己像个飘在空中的人。
不知道自己从哪来,也不知道该往哪去。
要不是她身上带着块写有「白玉」两字的玉佩,或许连自己的本名都不知道。
直到今日来了白家,白玉终于觉得自己落了地。
第一次实实在在的踩在土地上,心里变得十分踏实。
那是一种从内而外,所自然产生的自信。
她没有被人遗弃,不用再看别人眼色行事。
不用再担心哪里做得不好,就会被人厌弃。
曾经留在白玉心里,那个名为「孤儿」的阴影,是无论后来她变得有多强大,多厉害,都难以自愈的伤疤。
童年时没能获得的安全感,哪怕后来有很多人爱她。
也无法填平时间在她心里,留下的深坑。
直到今日,才被往事治愈。
或许之前是她错了。
她一直害怕过去,所以不愿寻找爸妈,也不想跟白家有任何瓜葛。
但命运这个东西,是避不开的。
无论她躲了多久,逃了多远,终究会回到这条路上,走完这一程。
两姐妹在屋内聊了很久,过去的美好回忆,似乎冲淡了生离死别的痛苦。
白玉等着白珍珠情绪稳定之后,才把白玫瑰留下的纸条给了她。
「你妈妈希望我们能把她和水晶葬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