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但为了保险起见,木苡还是准备了一些保命的东西。
毕竟初入江湖,万一人心险恶,不得不防,万一在路上碰到个疯子丢了小命可怎么办。
一想到这个木苡就来气,她完全想不通地府那帮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以前任她费尽心机嘴皮子都说破了,就是死也不让她出来。现在让出来了,却把她好不容易修炼来的法力除了保命的以外封的基本上是啥也不剩了。还美其名曰的说什么为她好,免得她神志不清之下触犯天道,受处罚。
可就算生活虐你千百遍,你还是要笑着对待生活如初恋。
木苡很快就认命了,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在黄泉城八面威风的无忧木苡了,龙游浅滩被虾戏,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没了大半法力的她注定不能嘚瑟。
边叹气边往包里装保命的东西,这可是她出来前受八方接济起来的。
比如说符纸,如果遇到打不过的妖魔鬼怪或者是不正常的神仙时用得上。比如说毒药,如果对方是个不怀好意的人也用得上。比如说救命的药,在前两者都没发挥作用的时候,自己用得上。
花海在云城往南十里的天山脚下,恰逢花期,花香搭乘着微风四处飘散,热情的欢迎着来访者。
木苡闻着这花香没什么奇特,以为没什么人去看花,可当她真正到达的时候,还是被眼前蠕动的人头吓到了。
花海的入口有一个小小却非常热闹的集市,站在市集往东面望去,一片紫色的海洋尽收眼底,确实美不胜收,可往东的路已经被这些紫色的花海所淹没。
“老伯,这花海的东面以前是什么地方啊?”木苡站在一个路边的小摊前问道。
老伯轻轻地用手里的帕子擦拭铃兰花叶上的灰尘,闻声没抬头,直接回答“东边以前是个土地庙,后来发生了些事,就没人去了。没了香火,自然就荒废了。姑娘,这花海这么大,去其哪看都是一样的。”
“老伯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不知这土地庙到底发生了何事?”
“姑娘,有些事情既然决心要将其掩埋,就不要再翻出来,世间之事,自有它应有的因果轮回。”老人抬起头看着木苡,怀里紧紧地抱着那盆铃兰花,浑浊的眼底像一潭再无任何涟漪的死水。
“谢老伯指点。”木苡听着这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快升到天空的正中,快到巳时了。
花海的东面掩映着一条青玉石板铺成的大道,却因为常年无人使用而杂草丛生,石板上镌刻的花纹也长满了青苔。在盛开花朵的映衬下,一座破旧不堪毫无生机的土地庙显得异常凄凉。
破庙周遭开满了淡紫色的白芨花,墙上布满了历经世事后斑驳的印痕,木质的大门的紧闭,上面的秀丽的漆画残缺不全,一把锈成了绿色的铜锁锁住了这座土地庙所有的过往。昔年盛景经逢变故早已不在,只剩下些断壁残垣倔强的不肯离去,诉说着光荣的曾经。
凉亭在土地庙的后面,虽说只隔着一道结界,但与破旧的土地庙有着天壤之别。
精雕细琢的乳白色大理石块,四面的亭檐上悬挂着几个泥坯做的花盆,里面盛开着几株铃兰花。微风拂过,迎面袭来阵阵淡香。
木苡走到静坐的男人身前,十分恭敬的作揖“黄泉城无忧木苡见过土地大人。”
眼前的男人静静地坐着,一袭淡紫色长衫,衣摆处绣着几朵木苡觉得可能是花的东西。看起来就像是有人把极不情愿的几根绣线强行组合在一起,如强扭的瓜一样,扭是扭下来了,但就是不甜。
但微小的瑕疵并不影响整体的美感,忽略掉抽象的花光看背影,木苡觉得他还是配的上温文尔雅这四个字。
面前的桌上有一些黄色的粟米,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正立在白芨手旁,两只修长的爪子稳稳的立在桌子上,指甲又尖又锋利。像烤羊肉串时的签子,一次就能刺穿羊肉,绝不拖泥带水。
木苡看着桌子上的乌鸦就觉得糟心,她最近一定和乌鸦犯冲,一大早的被吵醒,现在居然想起了某只不知名的鬼跟她说的人间的羊肉串,甚是罪恶。
“久闻无忧一脉聪慧机警,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木姑娘,在下天山土地白芨,在此有礼了。”白芨起身向木苡行礼。而后弗了弗手,桌子上的乌鸦扭头似是瞪了木苡一眼,飞走了。
伸出手,端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两杯水,示意木苡坐下“木姑娘,坐下来说吧。”
木苡嘴角不受控制的抽了一下,其实木苡是她的名,无忧才是她的姓。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慢慢的坐下来,眼前淡褐色的茶水传来阵阵香气,这是一种她从未闻过的味道,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是什么茶?”为什么我以前没见过。
“这是忍冬花,一种清热解毒的花草,故人所赐。”白芨举起茶杯在鼻下闻了闻。“请用。”
“……谢谢”
“木姑娘觉得乌鸦怎么样?”白芨扭头看向亭子外虎视眈眈看着两人的乌鸦。
“还行。”
报丧鸟吗?如果你在今天之前问我的话,我可能会告诉你我喜欢。木苡也看了看亭子外面树上的那只乌鸦,越发闹心,流年不利。
“白芨大人如此煞费苦心邀我前来,所谓何事?”木苡不再看那只乌鸦,静静地看着手里空了一半的杯子想我怎么就喝了呢,真是年少轻狂,万一有毒怎么办。
万万没想到人间之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这都什么事啊!
“既然木姑娘问,那白某人就开门见山直接说,在下想问木姑娘讨一碗孟婆汤,去救一个人。”
木苡抬头冷冷的凝视着向她鞠躬的白芨,咬牙切齿的咧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孟婆汤,冼穹,你把我卖的很彻底啊。
见木苡不回答,白芨继续说道“我知道提出这样的要求确实有些唐突,不知木姑娘可愿给我一个机会,听听我的缘由,或许木姑娘就会愿意帮我了。当然,我也绝对不会让姑娘白忙活一场。”
木苡静静地看着眼前看起来很诚恳的男人,而后吐出一个字“好。”
白芨,你可知,既为生魂,是没有资格拿到孟婆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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