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小苡的伤还没好,你就饶了她这一次吧。”
无忧半夏放下手中的册子,抬起眼看着立在面前的人,神色有些严峻还有些无奈:“不吃点苦头她是不会长教训的,你们一个两个排队似的来求情,反而显得我多不近人情一样。”
木萁笑着上前讨好的捏着她娘亲的肩膀,试图令她改变心意:“已经在往生池跪了一个月,就是千般罪孽,列祖列宗见她这么诚心也原谅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她压根就没受什么苦,你们那些小动作我也只当看不见。”无忧半夏偏过头对着身后的人翻了翻白眼,她拍了拍木萁的手,示意她停下来,起身道:“走吧,去看看列祖列宗到底原谅了没。”
往生池在黄泉城地底,终年寒冰不化,里面摆放着无忧一脉族人的棺椁。在一眼望不到头的冰棺中,一个木制的书桌显得格外耀眼。其实也不能叫书桌,因为它比正常的书桌矮了很多,大概和椅子持平。
一个白衣女子跪在书桌前,长发如墨,只用了一根木簪子绾着,上面的珍珠坠子随着女子的动作轻轻的晃动着。她右手拿着笔在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左手时不时的揉揉膝盖,嘴里念念有词,眼里装满了忿忿不平。
她的衣摆四散着,有团黑色的东西静静的窝在衣摆上,安静的睡着。煤炭在那一场大火中失去了自己爱惜如命的皮毛,变成了半只烟熏猫,若不是大把大把的好药砸下去,只怕是要壮烈在那场火里了。
“第一错,不该带凡人入鬼门关。”那不是生死关头我也不能这样做啊。
“第二错,不该擅自插手人间事。”我阴阴是乔装打扮好了谁也看不出的。
“第三错,不该擅自篡改生死簿。”花了那么大力气救出来我看着他死吗?
“第四错,不该不听姑姑的话。”她的话也不对啊,什么时候和齐莙纠缠不清了,我们阴阴是正常交往。
……
木苡一边往纸上写,一边将笔下的内容念了出来,同时在心里腹排着。无忧半夏带着木萁出现在木苡的身后,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她。
终于木萁看不下去了,轻轻的咳嗽一声,跪着的人猛地一愣,下一秒就转过头,边嚎啕大哭边抱着无忧半夏的腿:“姑姑,小苡好像已经失去双腿了,它们已经离开我和地面双宿双飞了。”
随着木苡的动作原本窝在她衣摆上睡觉的煤炭也被摇醒了,它睁开朦胧的双眼,只花了一秒看了看眼前的一幕就闭上眼继续睡了。
不用问,指定是它不靠谱的主人又在试图卖惨逃罚了。
下一瞬煤炭就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几滴鳄鱼的眼泪落在自己身上,“姑姑,你看看泽瑞,毛还没长齐呢,你忍心让它天天在这里呆着么,往生池这么冷,冻没了怎么办?”
无忧半夏头疼的扶额,努力的将自己的衣袍从木苡手中扯出来,还没开口,木萁就说道:“娘,小苡也知错了,您就饶了这一回吧。”
木苡心领神会,开始和木萁两人一唱一和的说起来,无忧半夏觉得自己的头嗡嗡的疼,她最后无奈的长长的叹气,绷起脸朝木苡道:“再有下次,你就长这好了。”
说完,她弯腰从木苡的怀里将煤炭抢过来抱在自己怀里,怜惜的摸了摸它,走远了。
“泽瑞啊,饿了吗,走,带你去吃好吃的,让她在这跪着。”
木苡试着动了动腿,发现真的是一点知觉都没有,完全不可能自己站起来,她伸出手,朝木萁说道:“姐姐,腿麻了。”
木萁敲了敲她的头,甚是恨铁不成钢,伸手扶着她缓缓的往外走。
“这地府啊,顶风作案你第一名。”
回房间这短短的路两人至少停下来休息了十次,木苡的双腿特别是膝盖一动就感觉里面有几千根针在里面打群架,额头上凝满了汗珠,最后往地上一坐,不起来了。“我不行了,姐姐,不行了,累了,让我自生自灭吧。”
看见木苡这样木萁心疼的不行,但这实打实的跪了一个月,腿疼肯定是在所难免的。她拿着帕子仔细的为她擦汗,蹲下身轻轻地给木苡捏腿,“下次可千万不许这样了,再忍忍,等娘解开你的封印,经脉舒展开就好了。”
木苡强压下双腿传来的不适感,失去法力这事并不着急,问道:“越青找到了吗?”
木萁道:“已经在找了,估计很快就会有结果。”
木苡在地上坐了一会,等体力稍加恢复便借着木萁的力站起来,下一秒身体突然腾空,她下意识的抓住身后的人,然后就听到头上传来冼穹的声音。
“小丫头不听话,就是应当吃吃苦,涨涨记性。”
看见冼穹,木笑着问道:“怎么突然来黄泉了,本来还打算送小苡回去之后再去找你的。”
冼穹朝着木萁眨了眨眼睛,咧着嘴笑:“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下一秒怀里的人一拳捶在胸口,冼穹突然心头一转,猛地一松手然后在她掉在地上之前又稳稳的接住,道:“还打我吗?”
木苡心里恨不得打死他,但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只是眼里的愤怒暴露了她:“我要跟大伯说,姐姐你说对吗?”
“对,必须说。”
“嗯?这我必须跟你们说道说道,告状是不对的,这是小人行为。”
“我什么时候所要告状了,我是去和大伯谈谈心。”
“哈哈哈哈哈哈。”
“……萁萁你不爱我了。”
三人一路逗笑着,很快便走到木苡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冼穹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封请柬递给木苡:“枳实给我的,说一定要交到你手上。”
木苡接过请柬,冼穹接过木萁递过来的茶,润了润喉咙道:“我说,你怎么和天庭扯上关系了,我每次上天都有人托我带东西给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木苡看完后合上请柬,脸色有些严峻,眼睛半眯着,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眸子,她缓缓的说道:“哥,给我写个通行证吧,我得光阴正大的去趟天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