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在屋檐下很快就筑好巢,慢慢的只能看见一只燕子忙碌的进进出出,带回各种辛苦寻觅得来的粮食。
木苡觉得自己越发矫情了,山路确实是不好走,但之前在地狱里什么苦没吃过,偏偏如今这短短几里人间小道让自己生了性子。
这点齐莙自然也发现了,只不过他并没有说出来,泰然自若的一边哄着她一边悠闲的往前走。
到文无村的时候天才刚出现一抹亮,早起的妇人为了一家人的早饭已经生起了袅袅炊烟,浓郁的药材味里夹杂着几抹热气腾腾的粥香。
徐晏在太阳出来前躲回了珍珠里,齐莙抱着煤炭半靠在村口的柳树树干上看着下方,木苡正站在溪流边。她摘了两根柳树的枝条编了个小小的花环,努力的将溪边开的正好的小花安置到花环上去。
这个巨大的工程花了不少的时间,渐渐往上走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柳叶落在齐莙的身上,木苡拿着完工的花环转身看向身后。
斑驳的晨光落在齐莙的身上,他怀里抱着一只黑猫,表情柔和,眼底里蓄着光亮,静静地望着下方的人,像个偶入凡尘的仙子。
齐莙颇有几分姿色这木苡是知道的,但是直到刚刚的那一刻,木苡才知道齐莙这哪是颇有几分姿色。
如果满分一百分的话,这一刻齐莙能拿到两百分。
见木苡一脸凝重的望着自己,齐莙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的很,并无异常。
“还不上来,你这是打算把自己栽在河边变成一颗树吗?”
齐莙十分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好好的一个美男子,偏偏就长了张嘴。
如果满分是一百分的话,这一刻齐莙能拿零分。
木苡心中刚升起的一点异样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拿着花环走到齐莙身边,把花环往他头上一扣,遮住他看向自己的视线“暴殄天物。”
齐莙???
木苡迈着悠闲的步子往村子里走去,齐莙跟在她后面,花环实在是有些遮视线,他把花环从头上摘下来顺手往怀里的猫脖子上一套“阿薏对你的爱,别弄丢了。”
煤炭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各种花香的爱熏的有些睁不开眼,偏偏齐莙的手劲大,它在试图了好几次都挣脱不开,花环牢牢的带在它脖子上。
煤炭用头拱了拱齐莙,试图卖乖让他放开自己。
齐莙面不改色,顺手加大了力度,免得它动的太厉害让花环掉下去。
木苡的身影就在两步开外,触手可及的地方,但就是不曾回头看它一眼。
煤炭心里苦,但说不出。
文无村很久没有生人来过了,两人从进村开始就有各式各样的目光落在身上,没走多远,木苡就看见不远处有人带着一群人向他们走来。
走在前头的是一个老人,穿着粗布衣裳,手里捏着一根烟杆子,神情严肃。他的身后跟着四五个年轻人,手里都拿着格式各样的家伙什,面带愤怒,眼里燃着熊熊的大火。
见形势不妙,两人的脚步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齐莙伸出手不着痕迹的将木苡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小声的说“小心为上。”
一群人在距离两人一步之外的地方停了下来,拿着家伙什的年轻人望着齐莙和木苡大声的质问他们
为首的老人十分谨慎的望着他们,他制止了身后蠢蠢欲动的年轻人,开口道“不知两位何方人士,到我文无村来有何贵干?”
齐莙将抱着的黑猫交给木苡,拍了拍袖子上沾的猫毛,十分端正且做作的朝来人作揖“小生齐莙,此行为报恩而来,来文无村是想寻得恩公徐晏。”
站在前方的老人听到徐晏的名字脸色一变,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你与徐晏有何渊源,为何知道我儿的名字?”
木苡轻轻地扯了扯齐莙的袖子,暗中问道“你到底想干嘛?”
齐莙面不改的拍了拍她的手“放心,等会你就知道了。”言罢,朝着老人接着道“十七年前,我因战火而流离失所,幸得徐公子路过给了一口吃的才活下来。当年徐公子说若是我能有幸活下来,便替他回文无村里看看。”
老人的手愈加的颤抖,浑浊的眼里蓄满了泪水,烟杆子一个没拿稳落在地上,激起了地面细小的灰尘。
老人身后的年轻人十分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出生的太迟,徐晏离开的时候他们还太小,记忆斑驳的连个画面都凑不齐,只是在父母偶尔的一声叹息中零星的听过这个名字。
生不逢时,命运多舛。
这场声势浩大的行动最后在一声声叹息中结尾,老人带着齐莙和木苡两人回了家,房子虽然很陈旧,但打扫的很干净。
齐莙在木苡惊讶的目光中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老人,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三块黄金,他说道“这些年赚了些钱,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您收下。”
徐伯连忙将盒子推了回去“孩子,叫我徐伯就好了,你这太贵重了,心意我们领了,东西就不收了。”
见徐伯不肯收,齐莙笑着说道“您就收下吧,不然我和夫人心里总觉得愧疚。”说着,他看向木苡“夫人,你说是吧?”
夫人???谁给他的胆子这么叫自己。
奈何徐伯的目光顺着齐莙的话落在自己身上,木苡按住自己想和齐莙打一架的冲动和蠢蠢欲动的煤炭,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接上齐莙的话“是啊,您就收下吧,救命之恩大过天,岂是这些身外之物可以相提并论的。”
见徐伯面露犹豫,齐莙道“来的路上曾听闻太守打算收村子里的地,有了这笔钱,困扰您多日的烦恼都会消失。”
齐莙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徐伯脸上的神色变了变,紧皱的眉宇间落下一抹挫败。他没说话,紧紧地捏着手中的旱烟,半晌,旱烟头上零星的火花在空中倔强的挣扎了两下,最终在熄灭前发出了最后的叹息。。
终有一天,你会为了那碎银几两,弯下腰,低下头,和那个说着不为五斗米折腰的少年在这滚滚红尘中走散,最后屈服于世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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