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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一刻
木苡准时出现在善堂的大门。
陈旧的大门缓缓打开,蒲絮英静静地站在门口,眼神复杂的看着门外人。
两人在院子里的树下坐下,蒲絮英给木苡倒了一杯茶。茶是刚沏的,茶香和水汽混在一起腾空,鼻尖都是幽香的味道。
经过一天的思考,木苡昨天那颗激动不已的心已经变得平静,她端起茶杯看着雾气腾空后消散在夜色中,等着蒲絮英开口。
果然,片刻后,蒲絮英道:“我与华花郎是在六年前认识的,那天我去城外放生,回来的时候在城门口捡到一个人。她穿的破破烂烂的,身都是血污,伤的很重。没有穿鞋,双脚溃烂的不成样子,我猜她是走了很久才走到风渡。神志也不是很清楚,我将她带回去疗伤,等能下地走路了。就每天都跑到城门口蹲着,一呆就是一天,怎么劝都没用。”
“我问她为什么要去城门口,她就望着城门发呆,什么也说不出来。后来渐渐的愿意说话了,嘴里每天都在嘟囔着一句话,我认真听了。她说,我这次有乖乖的听话,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你。”
木苡面色发白,心都揪成了百褶扇,隐隐发痛。
风渡,酆都,原来是这样。
那天抱着煤炭在忘川河边的场景浮现在眼前,原来她当时真的听进去了。只可惜小猫咪难得听话一回,却因为读书太少耳误听成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地方。
蒲絮英暗中仔细的观察着木苡的一举一动,她接着说:“后来大概过了有一年的时间,她恢复了健康,却忘了之前所有的记忆。只记得自己要在风渡等人,但不知道为什么等人,等什么人。再后来她从我这里学了医术,随便起了个名字后就在风渡城里摆摊行医。”
“她的医术出奇的好,名气越来越大,许多人慕名到这座边远小城里来求医,她却说她感觉到越来越不安。于是她渐渐的减少出诊的次数,添了许多的要求,可前来的人仍旧络绎不绝。”
“后来有一天,在行医后她运气十分不好的碰见了鬼差,直到那时候才猛然惊觉,原来这些年她都在逆天行事,从阎王手里抢人。更可怕的是,从那天起,那些鬼差居然住在风渡城里不走了。也是从那天起,她说不安了多年的心居然渐渐的平静了下来。为了避免被鬼差发现踪迹,她听了我的建议,收手不再出诊,安生的待在风渡城里过日子。”
“这就是我知道的所有事。”
蒲絮英的话语落下,院子里一片寂静,木苡捏着茶杯的手不自觉的发抖,里面的茶水洒了一桌子。
蒲絮英伸手稳住木苡的手,从她手中拿出茶杯,用帕子细细的擦净沾染的茶水。
她看着木苡,轻声问:“今天她托我问你,你就是她要等的人吗?如果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她?”
木苡抬眼望着蒲絮英,红了眼眶,嘴角却是向上勾着的。她摊开双手,一朵精致漂亮的花朵从手心升起,只有五片花瓣的花朵开的正好,在半空中旋转着发出淡红色的光芒。
“这是迷萝花,一片花瓣便是一百年的修为,花开人生,花谢人死,是无忧氏的信物。是我不好,叫你白等了这些年。如今我来接你了,跟我回家吧。”
蒲絮英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在木苡拿出花的时候,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有一股力量在不停地运转。
那股力量中的气息和这朵花的气息一模一样。
她捏紧了手,颤抖着声音问:“你是如何发现的?”
“你忘了,我给了你一片花瓣,只要你在我附近动用法力,我一定能感觉得到。”
对面的人虽然还没恢复记忆,但她突然感觉鼻子突然一酸,顿时哭的稀里哗啦的,边哭边骂木苡来的太迟,是不是不爱她了。
木苡听的满头黑线,她还没开始算账呢,对方就开始找她的茬了。
等蒲絮英平复了情绪,木苡才道:“你是怎么会到蒲絮英身体里去?”
对面的人红着一双眼可怜兮兮的看着她,木苡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还是不能接受蒲絮英那张脸这样看着她。
“不准哭了,正常点。”
蒲絮英,不,是煤炭强忍着泪水,道:“我不知道,我一醒来就在她身体里了,她人真的很好,给我疗伤,教我医术,还让我时不时出来放风,你不要杀她。”
木苡:
很好,木苡这下真的确定现在蒲絮英壳子里和自己说话的人,肯定是她家的那只小猫咪了,再没谁能比她更活像个白眼狼。
木苡离开前对着煤炭三令五申,要她乖乖的在风渡等自己,她马上回黄泉带她的肉身回来,然后把她从蒲絮英身体里弄出来。
若是再乱跑,就把她丢到无间地狱里去扫地。
北天门
枳实寸步不离的跟着齐莙从风渡到了北天门后,齐莙就不让他跟着了。
他直觉齐莙在诓他,毕竟这一路齐莙笑的虽然和平时没两样,但他总感觉阴阳怪气的,怎么看怎么不对劲,遂要齐莙发誓保证不搞事情。
齐莙虽然觉得无语,但枳实一副你不发誓别想离开我视线的样子,便只能顺着枳实的意发誓自己不瞎搞事情。
枳实十步一回头的离开北天门后,齐莙开了北天门天牢的结界,面无表情的进了天牢。
他在最里面的冰牢前停下,伸手开了上面的禁制,往里走去。
青蛇仍旧是披散着长发,端端正正的坐在冰床上,见齐莙来,浅浅的笑着:“你来啦,怎么这么生气,抱歉,坏了你的事。”
齐莙站在她面前,看不出喜怒:“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你要明白,我不可能放你走。”
“别生气,我既然是拿着玉蝴蝶求你,便肯定不会让你为难。”青蛇望着齐莙,她的眼里古井无波,嘴角却略过一抹释然的笑,“齐莙,我累了。”。
齐莙一时间摸不清她到底想表达什么,皱了皱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要我去请他来吗?”话语一顿,接着道:“不保证能成功,但如果你想,我可以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