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云山,在韶城周边唯一的绿洲,宛如一颗璀璨的翡翠。
顺着韶城外干涸的护城河一直走,木苡发现河道的源头竟然真的是闲云山。
落湖说,韶城有句话广为流传。
明月不至韶城关,春风十年未渡闲云岸。
远远的瞧着,闲云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山脚下是淙淙流动的溪水。
这种简陋的障眼法木苡见得多了,没什么好奇怪的。果不其然,等他们行至山脚下,山间树木依旧,只是山脚下的溪水不见了。
山脚下立着一块破旧的石碑,碑上刻着闲云二字。
石碑的不远处是小溪干涸的河道,细小的碎石很难遮掩住零落的白骨。白骨风化,断落成细碎的骨段,远远的瞧着不过是零落的白石。
木苡伸手去触碰石碑,暮扉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木苡:“大人,小心结界。”
“无事。”木苡侧首冲暮扉笑了笑,挣开他,手落在石碑上。
石碑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正当暮扉觉得不可思议的时候,那道声音又出现了:“闲云重地,速速离去,饶尔一命。”与此同时,石碑剧烈的震动,开始以它为中心一层看的见的结界迅速的向四周蔓延,将整座闲云山笼罩其中。
石碑震动的同时,一道凌厉的掌风朝着木苡直直的冲来,躲避不及,木苡硬生生的承下这一张,被震的连续后退好几步。
这一掌来的猝不及防,乔棠几人急忙想要上去看看木苡的情况。
“无事。”
木苡有些狼狈,捂着心口,喘息片刻才抹掉嘴角的血迹。
好强的力量!正派仙家结界,难怪秦广王不敢轻举妄动。
落湖有些担心木苡,眉头皱的死死地:“大人,先回韶城修养两天也不急。”
暮扉瞪大了双眼,焦急的跟着附和。
木苡却摇了摇头,这一掌不能白挨,她今天必须弄明白到底是谁布下的结界。
“木苡!”
乔棠惊呼出声,她的双手稳稳的放在结界上,结界纹丝不动,并未攻击她。
结界刚出来的时候乔棠就觉得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特别是攻击木苡的那一掌,直到她触碰到结界,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是她姐姐的气息!
木苡不解:“棠棠,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乔棠拉着木苡走到石碑前,将自己的手放在上面,下一刻,眼前结界的光晕逐渐变淡,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一座光秃秃的山出现在眼前,抬头望去,山高耸入云端看不见尽头。
几人疑惑不解的看着乔棠,她收回手,沉默的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半晌,一颗小水滴落在指尖,不再颤抖,喉咙里染上了哭腔:“木苡,这是姐姐的力量,她是不是还活着?”
这回轮到木苡沉默了,面色凝重,心情十分复杂。
这位前任海棠花神,还真是神通广大,无处不在。
莫不是她突然诈尸,跑到闲云山这个荒芜之地养鬼玩?
几人都不说话,一时间安静的让人窒息。
终于,暮扉忍不住了,他试探的出声:“咱们现在要上山吗?”
乔棠瘪着嘴眼睛红红的,木苡轻声安慰她:“棠棠,不要急,咱们先上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闲云山也不是光秃秃的,人家还是还是有一些枯枝草木随机掉落在山道上挡路。没走几步路,几人就发现这闲云山以前应该是起过一场大火,是一场不可挽回的灾难。山道上被烧的发黑的土地,空中刺鼻的焦味,还有被烧到只剩下最下面的树桩都是这场大火的证据。
“木苡!”
乔棠忽然紧紧地攥着木苡的手臂,直愣愣的看着前方。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暮扉和落湖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虽然他们根本就不用呼吸。
左前方岔路口立着一根高高的石柱,石柱有些旧了,坑坑洼洼的积了不少灰。但这跟石柱并没有被火灼烧过的痕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石柱的中下方密密麻麻的缠着一圈藤蔓,里面似乎是一个人。
几人小心的走近观察,那人的肉身已经腐化,只剩下个骷髅架子。干枯的藤蔓上紧挨着的长满了尖刺,根根贯穿骨架。骷髅架子扭曲的腿骨落在地上,头骨被人用一根细线悬吊在石柱上,朝着山顶的方向。
暮扉凑近了小声的和落湖嘀咕:“这人活着的时候一定做了什么对不起山顶的人的事,死了也不放过,生生世世的跪在着赎罪。”
落湖点头表示很赞同。
这幅尸骨很明显是属于一个凡人,乔棠慢慢的回过神来,不再一惊一乍的。
木苡蹲下身用手轻轻地拨开藤蔓,白骨上遍布细小的伤痕,并非风化造成的碎裂,这是人还活着的时候受到的入骨的酷刑。
“棠棠,你姐姐来过闲云山吗?”
乔棠想了想,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绪又开始波动,但这次她控制住了:“据我所知,姐姐她不喜欢黎尘,几乎从不主动来闲云山。印象中她只来过一次,还是阿英姐姐硬逼着她来的。”
芸安居然不喜欢黎尘。
木苡起身拍拍手上的枯叶碎屑,问道:“你见过黎尘?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没见过他,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乔棠很诚实的摇头,这个问题她无能为力。
片刻后又补了一句:“不过想必不是什么好人,不然姐姐这么会不喜欢他。”
哦
暮扉恍然大悟,又凑到落湖身边小声的分享自己看破的秘密:“我看这个人肯定就是得罪黎尘了,所以才被捆在这,我之前还以为黎尘是个好人呢!”
落湖不想就此发表任何意见,利索的拍开暮扉凑近的脸,面无表情,十分不想搭理这个又开始抽风的二傻子。
不过这次木苡倒是一反常态的赞同暮扉的说法,她望着那副被紧紧捆住的尸骨,十分可惜的感叹:“确实有些倒霉。”
乔棠闻言抽了抽嘴角,不是很能理解木苡这话中的意思。
她是在说这人倒霉,还是在说自己倒霉,又或者是在说黎尘倒霉。
可是黎尘有什么好倒霉的??
如此折磨人,还不允许别人议论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