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一天中阴气最盛的时辰,也是妖魔鬼怪出没作乱的逢魔之时。
乌云闭月,浓郁的夜幕似乎要压倒在大地上。
夜幕下的安民村仿佛与世隔绝,陈旧败落的泥瓦屋,崎岖不平的泥土路,四周静谧无声,宛若被黑暗笼罩。
村头一颗歪脖子槐树上挂着一盏灯笼,昏暗的火苗吞吐幻灭不定,顽强地提供着微弱的光明。
灯笼下站着两个披甲执刀的威武甲士,似门神般按刀左右分立。
两员甲士非常年轻,尽管四野寂寥,依旧全神贯注,努力监视着任何风吹草动,看起来非常威武神气。
如果忽略他们唇上叼着的卷烟的话……
由于袁玉堂这个穿越者的乱入,导致卷烟提前登陆这个时代。
司徒杀奴尝过卷烟的滋味后,时常烟不离手。
军队内上行下效,有司徒杀奴这个榜样,不管是讨好上峰,还是单纯觉得抽食卷烟酷帅,反正卷烟风潮席卷了整个桐山关。
短短时日,不少军士俨然变成老烟鬼。
也不知道卷烟会不会风靡整个大夏,如果成真的话,可能数百年后,人们会把袁玉堂尊为香烟之祖。
……
仔细看来,这两员年轻甲士赫然就是昨晚差点误劈驿吏的那两个愣头青。
两人相貌极其相似,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
哥哥名叫张青,弟弟叫作,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加之平时作战勇猛,所以闷葫芦被特意挑选出来执行今晚的特殊任务。
一根卷烟抽尽,有些百无聊赖地掂了掂手中用红布包扎起来的柳条束,“哥,这大半夜的,话说到底咱们在这里等啥呢?”
张青站姿笔挺,目不斜视地答道,“哪来那么多废话,长官有令,咱们执行便是,莫要聒噪!”
无故被呵斥一番,性格跳脱的撇撇嘴,没敢还嘴,只好打起精神继续警戒。
突然,张青发现前方夜幕下似乎走来几道模糊的人影,当即精神一震,凛然喝道,“前方何人?”
那几道人影充耳不闻,继续缓慢地迈步。
闷葫芦早就下令,今夜任何行踪诡异之人胆敢靠近村子,格杀勿论。
张家兄弟心知可能是正主上门了,握紧手中武器,身躯微弓,时刻准备出击,张青下达最后的警告道,“站住,再敢靠前,休怪某家出手无情!”
那几道人影听罢非但没止步,反而加快速度。
今年刚好十八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见警告无效,当即按捺不住,几步飞奔出去,暴喝一声,手中柳条束迅猛地砸向其中一道人影。
张青哪容弟弟冒险,果断跟随上前。
嘭!
低沉的闷响震彻旷野,惊愕地发现,那人影被他砸中脖颈处,整颗头颅居然掉了下来,不由得停下脚步,傻傻地看向手中的柳条束。
这特么的到底是柳条束还是神兵利刃,居然有如此神锋?
然而诡异的事情紧接着上演。
那道被砸掉脑袋的人影非但没有倒地,反而凶猛地扑上发呆的。
“老弟小心!”
电光火石间,只觉眼前一花,便见哥哥张青火势赶到,一脚踹飞扑来的无头人影。
直到现在,张家兄弟总算发现不对劲了。
此时一阵夜风吹过,天穹乌云被吹散,遮蔽的月华散落大地,也让两人看清那些模糊人影到底为何物。
“嘶~”
猛地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来袭者,赫然是五个衣衫褴褛,皮肉腐烂的鬼物。
这些鬼物无一例外皆是肢体扭曲颠倒,有的是手脚异位,倒立行走,有的是脑袋安在肩膀上,头颅位置则是一条枯槁的鬼手。
最骇人的就是一头肢体错位,手脚躯干全部黏在一起似人柱的鬼物,恰好这头鬼物就是被劈掉脑袋的正主儿。
饶是张家兄弟在桐山关血战过尸兵,也不禁后背阵阵发凉。
相比于浮躁的弟弟,哥哥张青的性格就比较沉稳,所以最快回过神来,猛地挥扫手中红布柳条束。
包围过来的鬼物似乎非常畏惧红布柳条束,龇牙咧嘴地逼退开。
“莫要发呆,随我斩鬼!”
一招逼退群鬼,张青便知红布柳条束非比寻常,暴喝提醒失神的弟弟,瞄准其中一头鬼物冲了上去。
毕竟是身经百战的精锐,也很快克服心中恐惧,哇呀呀喊叫着加入战场。
张家兄弟大战五鬼,居然打得有来有回。
怒目圆睁,提着红布柳条束追着没有脑袋的那头鬼物疯狂追砍。
那无头鬼物犹如没头苍蝇般四处乱窜,既想扑杀,又惧怕红布柳条束,一时间进退无度,竟被一击打得四分五裂。
掉落的腐烂肢体犹如有生命般,正欲分头逃窜。
旁边的一脚踢开一头纠缠的鬼物,见到此景,突然灵机一动,快速伸手掏向腰间布袋,紧接着用力一扬,一大捧鲜红欲滴的赤豆暴雨般射向地上蠕动的鬼物残肢。
噗~
嗤~
“哇~”
三道怪异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浸泡过大公鸡纯阳之血的赤豆甫一接触到鬼物肢体,立即如积雪消融般,滋滋作响地冒起大团腥臭至极的灰雾。
来袭的赤豆实在太多了,鬼物残肢无处可逃,在凄厉至极的吃痛声中化作一趟脓血,就此灰飞烟灭。
张家兄弟无意间觅到灭鬼法门,顿时大喜过望,两人联手再战,打得剩余四头鬼物连连败退。
“喝!”
张青一个闪身躲过一头手脚异位的鬼物袭击,旋身一式力战四方,势大力猛地砸中被逼来的一头驼背鬼物。
只听嘭的一声,驼背鬼物哀嚎着被砸得迸裂。
机不可失,及时撒出早就攥在手心的浸血赤豆。
滋滋~
又一头鬼物饮恨当场,化作脓血。
接连两头鬼物被灭,剩下的三头鬼物唇亡齿寒,纷纷发狂暴走。
立时,阴风惨烈,鬼嚎连天。
鬼物发狂,张家兄弟立即感到压力大增,再也不复之前的轻松从容。
不过两人也不惊慌,依靠亲兄弟的默契配合,沉着应敌,与三头鬼物打得难分难解。
突然,一头鬼物化作大团阴气,猛地下潜缠住的两脚。
当时正欲后撤,被阴气缠上,立即失去平衡,直挺挺地栽倒。
另外两头与张青缠斗的鬼物同时舍弃对手,张牙舞爪着袭向。
“啊~大哥救我~”命悬一线,惊声呼嚎。
胞弟眼看着就要丧命于鬼爪之下,张青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就甩出手中的红布柳条束,紧接着虎吼一声扑向,企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护弟弟。
一鬼被击退,另一鬼则无阻而至,瞬间张开血盆大口,竟欲将二张一口吞噬。
张青绝望地闭上眼睛,用身体牢牢护住弟弟。
就在张青以为必死之际,突然间空气中响起一声急啸。
呼~
那声音又快又急,转瞬即至。
张青眼角余光撇见一道火光极速炸开,紧接着便感觉身边火光大作。
“嗷呜~”
茫然抬头,张青便看见本该扑向他的那头鬼物竟被点燃成一个人型火炬,正在滚滚烈焰中哀嚎扑腾,没多久就原地蒸发。
“咳咳,莫要发呆,快解决掉那两头祟鬼!”
傻楞间,一道虚弱的呼喝惊醒了张青,急转头看去,却见村口歪脖子槐树下站着一道瘦小的人影,正扶着树干大口喘息。
原来是袁玉堂暗中出手相助!
张青知晓不是发愣的时候,急忙一个翻滚,途中直接解下布袋,凭感觉找到被他红布柳条束击退的那头鬼物,将布袋里所有的浸血赤豆全部撒了出去。
“哇呜~”
凄厉的惨嚎中,又一头祟鬼魂飞魄散。
险些置兄长于死地,心里又急又怒,也不等起身,一把扯破装着浸血赤豆的布袋,猛地一扬。
浸血赤豆便如大雨倾盆般撒落,无差别撒向化作阴气的最后一头祟鬼。
“啊~”
最后一头祟鬼也就此湮灭。
不等二张定下神来,村里猛地传来剧烈脚步声,两人惊魂未定,本能地想冲上去保护旧伤发作的袁玉堂。
“公子!”
才刚起身,张家兄弟就听到闷葫芦熟悉的粗矿嚎叫声,定睛看去,来者果然是闷葫芦。
闷葫芦疾步跑到袁玉堂身边,即是自责又是恼怒地冲张家兄弟吼道,“你们两个废物,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还连累了公子!”
袁玉堂脸色煞白,咳得撕心裂肺,闻言忍不住呵斥道,“你,你闭嘴,哪有你这样怪责自家弟兄的!”
闷葫芦不服气地哼了声,扭头瞪着牛眼,朝二张骂道,“还傻站着干嘛,滚过来背公子回马车上!”
张家兄弟急忙上来,张青不由分说就背起袁玉堂,朝马车飞奔出去。
回到马车上,手忙脚乱地找出疗伤药,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袁玉堂服下。
药劲化开,袁玉堂总算缓过劲来了。
张家兄弟手足无措地跪坐在车厢里,刀兵加身都不曾皱眉的好汉,此时愧疚得都快落泪了。
皆因所有护卫都感恩戴德袁玉堂在桐山关战役里的功劳,发自内心敬佩着他,宁愿自己去死都不愿他受到一点伤害。
袁玉堂虚弱笑着宽慰道,“两位大哥无须自责,战场杀敌才是你们的主场,降妖除魔,一时失手不察也在所难免,千万不要把闷葫芦那货的气话放在心里。”
张青双目通红,哽不成声地说道,“公子,是我们兄弟没用……”
“行了,没事就好,莫要多说了,回去吧……”袁玉堂虚弱地摆手打断道。
等张家兄弟退下,袁玉堂才向闷葫芦问道,“十二只祟鬼,都解决了吗?”
闷葫芦赶紧点头道,“都解决了,张家兄弟和您解决了五只,俺和其他兄弟在村里干掉了七只,没有一只漏网,俺都数着呢!”
“那就好,你也去休息吧,我乏了。”
闷葫芦走后,袁玉堂掏出《天罡秘术》,果然有多了新的图像和记载
【大夏皇朝太康十七年初夏,灭杀十二祟鬼,功德加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