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绍州景山宗,差爷我听都没听过,有本事滚出来,别躲里面装神弄鬼!”
收钱的官差跳着脚大骂道。
心如死灰的水根闻言骤生希翼。
这时候他才想起,好像吴老汉前些日子收留了一个伤者。
难道是喜好打抱不平的英雄好汉吗?
恶人还需恶人磨,就该如此!
霎时间,水根联想到在茶楼饭馆里听到的侠义传奇故事,期待着西屋里走出一条昂藏大汉来警恶惩奸,主持公道。
“阁下想见,贫道便出。”
随后在万众期待下,袁玉堂脸色苍白地批了件单衣,晃悠悠出现在众人面前。
屋里所有的声嚣仿佛瞬间消失,蓦地安静片刻,猛然爆发几道刺耳的哄笑。
“哈哈哈,哪来的黄口痴儿,毛都没长齐就学人打抱不平?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两个官差和恶毒夫妇笑得前仰后翻,尽情奚落。
其余的乡亲也不禁黯然失色,尤其是水根。
所谓希望越大就失望越大。
本以为能蹦出条绿林好汉伸张正义,没倒想竟是个仿佛风吹就倒的病弱少年郎。
这能顶什么用?
大笑过后,两个官差狞笑着拔刀出鞘,目露凶光地朝袁玉堂逼近。
“好你个刁民,明知差爷我三番四次严厉警告还敢当着出头鸟,那就别怪差爷辣手无情了!”
“和他废话那么多干嘛?某家观其很像通缉榜上的要犯,刚好被咱们兄弟撞上了,说不定得擒下回府衙换赏钱!”
袁玉堂无视两个官差的聒噪,眼神温柔地望向呶呶。
虽然她表面看似很麻木,但仔细观察的话,能发现她小小的身体在瑟瑟发抖。
她在害怕,她其实什么都懂,只是强忍着自己承受。
可怜的孩子。
袁玉堂不禁无比心疼。
正是这个善良的孩子将自己从鬼门关里拉回来,连日来悉心照料,才让他捡回条命。
如果没有呶呶的照顾,他也不可能下地行走。
这般恩情比山重比海深,他怎么能让恩人受到丁点的欺辱呢?
想着想着,一股无名邪火在他心中点燃。
刚刚收钱那个恶毒官差见袁玉堂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顿时勃然大怒,恶狠狠地一刀劈向袁玉堂头颅,竟是奔着取他性命而去。
屋里吊唁乡亲见状无不色变,一些胆小的妇孺脸都吓白了,不忍观看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说时迟那时快。
袁玉堂闭上眼睛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再度睁眼时,离他最近的两个官差不由自主地心中一寒。
那是何等凌厉的眼神!
眼眸中的杀气似若实质般散溢而出,视线一旦接触就仿佛被刀锋擦着头皮而过。
这恐怖的眼神居然硬生生地逼停了刀锋,那凶恶官差居然不敢再有寸进。
同时两个官差心里同时有所明悟
这家伙绝对杀过人,而且还不是少数!
若非如此,绝不可能有这种恐怖的眼神!
意识到不妙,两个老油条官差顿时就打退堂鼓了。
可惜阎王要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去招惹一肚子火气没地方发泄的袁玉堂!
“以前有个老人常对我说,乱世贱民不如狗,叫我不要对世道失去信心。”
“但是庶民在水深火热中挣扎已经够苦了,你们这些为恶者何必再把苦难强加他们头上呢?”
“我很痛心,怎么能不失望?”
“既然我没办法改变世道,没办法解决庶民的苦难,那我只好解决给他们强加苦难的为恶者吧!”
话音未落,众人只觉屋里凭空刮起两道狂风,电光火石间什么都看不清楚,就听到两声惨叫,旋即那两个官差就如炮弹般撞破土墙飞出外面。
回过神时,惊愕的村民们就看到袁玉堂蹲在呶呶面前,眼神轻柔,温声问道,“呶呶,你救了我一命,我无以为报,可愿意拜我为师?”
“只要你拜我为师,我敢保证,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呶呶闻言仰起头,麻木的眼眸里似生出神采,半响后才讷讷地问道,“拜你为师,能学会武功保护自己吗?”
袁玉堂温和笑道,“可以的,到时候呶呶不单止可以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别人。”
“那你会教我法术吗?”呶呶怔怔地再问道。
袁玉堂点头道,“只要我会的,全部毫无保留地教给你。”
呶呶泪珠如断线珍珠般掉落,颤声道,“那,那呶呶学会法术,能再见到阿爷,爹妈吗?”
袁玉堂眼眶发涩,伏身贴住呶呶发颤的小身体,哽咽道,“可以的,绝对可以的!只要呶呶学会法术,一定能再见到阿爷爹妈的,就算见不到,师父也会一辈子保护好呶呶的!”
呶呶楞了楞,仿佛心头某种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哇的一声抱着袁玉堂脖子嚎啕大哭。
“呜呜呜,呶呶,呶呶愿意拜师,呶呶好想阿爷,好想爹妈,呜呜呜~”
“呶呶乖,呶呶不哭,以后师父会代替爹妈阿爷来保护呶呶,谁敢让呶呶伤心,师父就让他后悔做人!”
村民们见到这般感人情景,不由得潸然泪下。
呶呶直接哭晕过去了,天知道这些天她到底受了多少委屈。
不过这样也好,把心里的负面情绪统统发泄,应该不会留下心理隐患。
既然已经稳住了呶呶,那有些帐也该算一下了。
把昏睡的呶呶交由水根照顾,袁玉堂面无表情地起身向面无人色的恶毒夫妇走去。
还没等靠近,那恶毒夫妇就噗通地跪倒在地上磕头求饶。
“好汉饶命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好汉天威,求好汉饶恕则个啊~”
“求求你不要杀我们啊,我们保证不会向官府举报你杀官差的事情,饶命啊~”
袁玉堂什么都没说,只是冷冷地凝视磕头如捣葱的恶毒夫妇,就足以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
早知道吴老汉家里有这种硬茬子,打死他们也不敢上门搞事。
得多狠的心,多粗的胆,才敢当众杀官差啊?
此子虽然年轻,但绝对不比道听途说里的江洋大盗逊色多少。
就在恶毒夫妇吓得快要晕过去之际,袁玉堂终于说话了。
“带路!”
涕泪横流的恶毒夫妇闻言一愣,傻乎乎地望着袁玉堂不知所措。
“你们不是有县尊老爷签发的收养保书吗?带我去县衙,我有些话想问问县尊老爷!”
恶毒夫妇闻言如遭雷击,顿时三魂不见七魄。
这家伙杀了官差还不够,居然还要找县尊老爷报复?
这到底是哪里跑来的杀神啊?
尽管惊骇欲死,但是为了自保,恶毒夫妇还是毫不犹豫地带袁玉堂前往县城。
站在县衙对面街头,袁玉堂冷厉地向犹如受惊鹌鹑的恶毒夫妇说道,“站在这里等我,如果出来不见人的话,哪怕你们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们揪出来!”
恶毒夫妇吓得连忙否认道,“不敢不敢,好汉要我们夫妇等着,哪怕是腿断了也绝不敢挪半步!”
袁玉堂冷哼一声,便径直往县衙走去。
两个手提水火棍的衙役见衣衫不整的袁玉堂大摇大摆地走来,顿时上去阻拦。
“县衙重地,闲杂人等不得擅闯!”
袁玉堂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小人想报官伸冤,还请二位差爷通融。”
两个衙役闻言顿时心中一乐,心道又有肥羊送上门了。
其中一个衙役斜眼上前,吊儿郎当地呵斥道,“懂不懂规矩?县尊老爷日理万机,哪有功夫搭理你这个刁民!”
袁玉堂再问,“敢问差爷规矩到底为何?”
另一个衙役不耐烦地喝道,“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傻?没个十钱银子的打点费,还妄想着见县尊老爷?做梦!”
袁玉堂呵呵一笑,“看来是我想多了,这朝廷从内到外都烂透了,养条狗尚且会感恩摇尾,民脂民膏把你们养得肚满肠肥,反倒欺凌上衣食父母,真是稀了奇了。”
两个衙役闻言色变,不分青红皂白举棍就打,厉声怒骂道,“大胆刁民,敢诽谤官府,打死无怨!”
袁玉堂点点头,狞笑道,“确该如此,打死无怨!”
说着就飞起两脚。
两个衙役吭都没吭声,就连棍带人被踢地飞出几丈外,落地再无声息。
街对面的恶毒夫妇见状腿都要吓软了。
袁玉堂抬头看了眼县衙上挂着【清正廉明】的牌匾,冷笑道,“呸,这四个浩然正气的好字怎能用在狗身上?既然有人不当非要当恶犬,那在下就杀狗来了!”
县衙后院里,大腹便便的县尊老爷正在和主簿对算本月的入账,突闻外面传来闲杂声响,顿时不悦皱眉道,“师爷,出去看看何人如此不懂规矩,敢在老夫算账时大声喧嚣!”
贴着狗皮膏药的师爷点头哈腰地奉命出去。
临出门前县尊老爷还不忘嘱咐道,“记得要罚款十两银子!”
师爷刚准备回头应声,不料一只沾满血污的大脚丫子从天而降,重重地踹在他瘦弱的胸膛上。
格勒一阵骨裂声中,师爷口吐血污,手舞足蹈地呈抛物线摔在县尊和主簿之间那张摆满银票的八仙桌上。
“何人如此大胆,敢在县衙行凶!”县尊老爷勃然大怒,本能呵斥道。
随后便见一个满身煞气,衣袂染血的陌生少年郎幽幽走入屋里。
“贫道袁鱼机,有些道理想向二位老爷请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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